但是救世主总会死去,大门攻破,怪物屠城,利刃乘血流而入,咒语仍在秘密深处,而秘密,仍是秘密。
倒出来的文件只有两页是有用的,其余的竟然是一大本空白信纸!
幸好之前日记被撕给我打了预防针,要不然我非得晕过去不可,这个档案已经被人处理过了,肯定不会再给我留下什么有用的信息。
这两页纸是两份类似于个人简历的东西,一份是张国庆,一分则是一个陌生的名字 “冯柏霖”,估计应该是当年事件中的一个犯人,我看这名字有些眼熟,想了想也没想起来在哪见过,便折了一下夹在日记里,随后仔细看张国庆的那张。
张国庆是本地山里的孩子,的确像老曹说的那样,是山上夏庄出来的孩子。这么看来最起码在那个时候,夏庄还是有人居住的。
除了这一点,这份简历里面再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东西。本来也是,拿走档案的人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都肯定不会给你留下什么东西。更何况这人在拿走档案后还用本信纸来填空,在当时肯定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行为。
我又看了一遍这份简历,把它折起来夹到日记本里。刘东西已经陷入了一种极为深沉的睡眠,看起来简直和死了一样,我过去试了试他的呼吸,知道无碍,走回来倚着枪柜坐在地上发呆。
这份档案虽然已经被人破坏,但也不是没有收获,通过日记,一个鲜活的张国庆就展现在我的面前。这么一个人不可能因为刘未名的死而想不开,虽然他的日记最后一句看起来很像是自杀前的绝笔,但我总觉得这个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肯定有一些别的意思在里面!
而日记里提到的,他发现的匪夷所思的东西是什么,刘未名竟然怎样都被撕去了。但是我根据之前的事情却能够推测一二。
他一定是发现了刘未名的真实身份!
这个古老而又神秘的家族的确是能够令一个普通人感到匪夷所思。他们之前的遭遇必定是被单位以各种说法掩饰,但他发现的东西却又证明了他自己之前经历的非同寻常!
而他发现的是什么?笔记?信物?我想不出来。
这时我的脑子越来越乱,外面怪物的吼叫和不知疲惫的撞击更让我头痛欲裂。我提刀起来,冲准窗户里伸进来的几只灰白手臂就砍。这些怪物身体极其强韧,纵然这刀锋利异常,但也无法一刀断之。几只被砍到的怪物尖叫着将胳膊缩回去,我却也没有继续砍杀的兴趣,重新坐回原处。
之前连续将近十个小时的恶战已经把我的经历和体力压榨到了极限,但这种疲惫却一直被对死亡的恐惧和对秘密的探究所压制,而此时却突然爆发出来,让我甚至连站立都不能。我看着那个窄小窗口里伸进来的无数爪子,想起之前自己主动吸引怪物的想法,觉得自己有些无稽,如果说我没能想到上来找枪库,刘东西没有拼死使出绝技拿到钥匙,恐怕我们已经和这些怪物一起去围攻地堡中的人们了!
想到我这么大年纪还保持着这种不顾现实的浪漫主义想法,实在是对自己有些失望,但是每每遇到什么事的时候,那些“责任、信念、使命、正义”等等不合时宜的东西都会主宰我的脑袋,也许我总有一天会死在这些东西上面。
但肯定不是现在,这个枪库是整个监狱里面最坚固的建筑,如果怪物们有足够的力量,那么他们可以把枪库整个从四楼拆出来,但绝对无法攻破,我们待在里面,稳如泰山。至于地堡那边,有卢岩和那么坚固的工事,应该没事。
我把日记和那两页简历塞到兜里,又上下检查了一遍,把防弹背心的带子扎紧,弹夹装好,靠在枪柜上闭目养神。
闻着枪油熟悉的味道,我的脑子却还在飞速转动着,眼前局面很好,增援的武警部队到来之后,这些怪物必然会被重火力撕成碎片,一切也将被画上句号,至于秘密什么的,也就与我无关了。
这时我突然注意到了小张的尸体,进了枪库后我一直没有检查他,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变异的。回想起刚才的经历,这个小子像是突然出现在枪库中的一般。我确信刚到常监办公室的时候枪库里面绝对没怪物,也没有什么异常的响动,而就在我砍死那只怪物之后,它就开始在枪库中想要攻击刘东西。这么说刚才我和刘东西进来的时候它肯定正在里面变异,所以我们没有发现异常,这个解释是说得通的。但是他是什么时候感染的?
这么多的枪,挨个摆放是很费时间的,小张在这里的时间绝对不短,而那时怪物还没有攻上墙头,他是如何被感染的?
想到这里,我开始翻检地上的尸体。除了脖子上一道刀伤之外,整个灰白粘腻的身体上没有任何伤口。我知道这些怪物变异后原本的伤口都会长好,这种检查并不能说明什么。但是我却没有别的办法能够检查出他被感染的原因。
不过小张的变异跟别的还是有区别的,它的个头要小一些,身体也更纤细,整个看来要比别的小上一圈,我打量着地上的尸体,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难道这个东西可以通过空气传播?
似乎很有道理,我一直对墙头上的突然溃退心存疑惑,那时候墙上的人着实不少,就算怪物大量冲上墙头也不至于在这么短短两三分钟就全面溃败。要知道我的区段是怪物攻击最厉害的区段之一,但因为在墙角上,无法得到相邻的支持,平均年龄又那么大,所以防守算的上是最薄弱的。就算这样,仍有一战之力,更何况那些人员充足,狱墙也被加高的区段。
那些人一定是不知被通过什么途径感染了!而这种感染方式潜伏期肯定比被咬了长。
我这样推测是有道理的,小张在出去发警务通的时候被传染,而其他人在墙上的时候就被传染了,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会有这个时间差。而这种感染方式变异出的怪物比较弱,所以那些怪物选择了冲上狱墙直接感染来扩充它们的家族!我越来越感到这种怪物的强大之处,如果我的推测成立,那么来增援的武警已经注定失败,就在这里是没有什么办法能阻止它们了!
这时窗外传来公鸡打鸣的声音,在这些怪物的狂吼乱叫中竟然还十分清晰,我微微睁开眼看看那个窄小而又塞满了胳膊的窗口,心想如果这一切都只是个梦境,所有的人们都能够被这鸡鸣唤醒该有多好。
终于,我再也无法承受这种疲劳,在这片混乱的死亡的威胁、恐惧和绝望中,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