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队人有五十余个，人数并不足以引起刘石的警戒。
不过紧接着刘石就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也明白了萧文为什么这么有自信，就这么站在队伍的最后面，一直冷眼看着自己。
这山谷上面的五十人，配备了弓弩。
羽箭密集而下，像是一场绚烂的流星雨，瞬间铺满了刘石的视野。
在刘石失去意思的时候，他看到了一片腥红。
那是他额头的鲜血流到了眼睛里。
萧文收编了两千降卒。
所有本应该珍惜的粮食，被萧文刚才一顿就全部分给了手下的士卒，所以两千五百军士，现在面临的最主要问题其实是要饿肚子了。
大汉连年天灾人祸，如今就这片山林的土地，已经养活了张燕十数万大军，远远超出这块山林的承受能力。
结果就是，这里别说没有野味，甚至连青菜都没有。
所以草根。
所以树皮。
甚至有人把身上抢来的皮甲也煮了。
四天后，饿的眼睛通红的两千五百人，强攻了刘石留在山寨里的三千山贼还有以前家眷。
萧文没有指挥，甚至连暗示都没有。
俘虏两千。
消息传出去之前，张燕的使者已经到了李大目的山寨了。因为李大目下属张远部在抗击袁绍大军中的杰出表现，张燕特意分了一百套完整的刀枪战甲给张远部。
李大目只将三十套送给了张远留守在山寨里的人手。
消息传了出去。
李大目全力备战。
萧文没有动。
一切按部就班，四千五百战士按照最最艰苦的方式，严格执行着萧文拿出的关于特种兵的训练，没有任何折扣。
厮杀过，呐喊过，饿过肚子，萧文已经把一种叫做煞气的东西深深植入了这些人的脑海里。
而产生煞气的前提，就是对自己有信心，有狠心，然后对敌人更狠。
之所以没人偷懒，是因为有着大批的人已经做出了榜样，更是因为，萧文向所有人宣布，只留一千五百精兵。
三分之一。
不是敌人杀，而是自己淘汰。
被淘汰了的人，粮食供应减半，活计加倍。
三分之一是个大概的数字，其实往准确了算就是黄金分割点。兵法上有个黄金分割的规律，一支队伍伤亡三分之一的士兵之后，这支队伍就会失去继续作战的勇气。
不过萧文是每天淘汰，温水煮青蛙。萧文是自己淘汰，不给任何人怨天尤人的机会。
又是整整一个月的艰苦训练。
没有人知道这支队伍已经达到了什么成就，也没有人知道他们以后可以做到哪一步。
每个人都疯了。
山寨里所有的人都在玩命，包括从来跟士卒一起训练的牛辅徐荣王猛张远，也包括训练场上从来第一个来最后一个走的萧文。
甚至李儒也在努力的锤炼着自己的身体。
整整一个月之后，李大目终于没了耐心，抢先进攻张远部。
至少在张燕的案头，消息是这么写的。
不过为什么偏偏选取了整整一月这样的日子，为什么没有提前一天也没有推迟一天，除过李儒就没有任何人知道了。
这本应该是一场攻城战的。
或者至少应该是一场攻城战。
因为李大目是带着人直接杀伤了萧文的寨子。
可让人惊讶的是，萧文现在的寨子，跟当初从刘石驻留的军队手里抢过来的时候居然一模一样。
忠义堂还是被火烧了，没有增加一根茅草。
栅栏仍旧被砍断着，甚至歪了都没人把它扶正。
萧文完全没有修葺过这所山寨。或者说得儒雅一点，萧文没有破坏过这里的一草一木。
李大目不知道自己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下令攻取这座山寨的，他只知道，所有帐下的士兵面对这座山寨都带着浓浓的疑惑。
可他不知道的是，就是因为这浓浓的疑惑，很多人脚下慢了，手下慢了，所以死了。
六千人打四千五，战争的规模不算小，甚至集中在刘石的山寨里，万人规模的战争已经算的上是满上遍野的都是打斗了。
战争从早上打到晚上，从李大目的手下咋咋呼呼的满上遍野追着萧文的手下乱跑，到萧文的手下咋咋呼呼的追着李大目的手下乱跑，用了整整十二个时辰。
然后李大目怕了。
然后萧文派出了五十弓弩手。
李大目的六千人逃回去的不到一千，被萧文俘虏三千，战死的只有两千。
萧文损失一千五百人。比预计的多存活下来一千。这下子属于萧文的人手一下子变成了六千。时移世易，本应该高兴的一件事，却让萧文有些为难。
人太多了。
或者换句话说，粮食太少了。
山贼山贼，叫这个名字就意味着要去抢，抢钱抢粮抢女人。可是萧文的帐下从来没有去抢过。
以战养战。
这种做法一千人没有问题，两千人也没人管。可是萧文现在有六千人，可是萧文灭了张燕一个小方，打残一个小方，事情有些大了。
从铡虎口萧文跟李儒摊牌开始，整个高层的气氛始终很诡异。仿佛每个人都有隔阂似的，除过照拂萧文饮食起居的王猛每天只负责吃饭训练睡觉。
牛辅和徐荣努力的适应着萧文定下的生存规则，李儒努力的找到一切空子表现自己的作用，虽然这一切都没有让大家之间的隔阂哪怕是稍微变小一点。
“山长，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按照萧文进入黑山一来的表现，李儒可以推断，如果继续待在这里，萧文会成为所有人的眼中钉，张燕会阻止甚至超过对付袁绍的十数万大军来彻底剿灭萧文。
因为这简直是一颗毒瘤。
“真定。”简单的两个字，代表着即将飞洒无数的鲜血。
不过萧文罕见的对李儒露出了笑容，“虽然很残酷，但是按照我的心意，这个局已经布置好了。”
牛辅和徐荣有些不知所以，而李儒却越发的沉默。
“你不怕我直接投降了袁绍或者公孙瓒？”李儒突然出声问道。
萧文笑笑，“袁绍公孙瓒都容不下你们。如今连张燕都容不下你们了。”
“所以你们老老实实的去抢真定，然后听过张燕的围剿。黑山渠帅里面就有了你们的一席之地，日后是去是留，你们也有了自主权。”
“你不怕我现在就杀了你？”
“司州挨着西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