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杀”喊得突然,让郭嘉孙邵是仪三人皆是一愣!
却原来是太史慈!
太史慈丝毫不见避讳,对着三人郑重言道,“似这等无知小人,却还偏偏身居高位,以一己之私连累整州百姓,不杀待何?”
若这话在郭嘉说来,未免显出几分工于心计,不可让人信服;若是孙邵是仪说来,可能又不够坚决,平白弱了士气;唯有此时太史慈说来,理直气壮,大义凛然,完全没有私心,让人由衷而心生敬意!
不过这等有损声名的事情,郭嘉还不会主动去做,惹一身麻烦,所以郭嘉对着太史慈一抱拳,“子义厚烈,让人敬畏!不过似这等渣子,又何须我等亲自动手?嘉所求者,不过诸位同嘉共演一出戏而已。”
这件事终究还是需要孙邵点头的,但是这时孙邵的表现不免让郭嘉皱眉,只听孙邵沉吟言道,“长绪虽然有心配合奉孝,但奈何身为孔太守帐下谋士,长绪不曾对孔太守尽忠已是大大的不该,若再行此举,长绪于心不安!”
孙邵的话虽略显迂腐,但是一来这是人之常情,二来,这些人全部自诩圣人弟子,关键时候,又如何能忘记圣人教诲?
若非如此,郭嘉为齐国相,手下死士何止百千,对付区区几个文人,又哪里需要费这么大工夫?
孙邵这一番话,说的四人尽皆沉默。
良久,只听一直以来对孙邵言听计从的是仪,突然轻咳一声,嘴中说着,“其实大家都何必如此纠结?他日徐州黄巾进来,和北海黄巾搅和到了一起,王子法和刘孔慈二人定然难脱抵御之责,到时候说不定二人会死在黄巾手里也说不定呢。”
是仪说着打圆场的话,可却不停的目视郭嘉,向郭嘉挤眉弄眼。
孙邵情绪低落,这会只顾着低头唉声叹气,没有发现是仪的小动作。
郭嘉注意到是仪的暗示,同时一瞥太史慈,见太史慈也微微点头,当下附和是仪说道,“子羽兄所言甚是!世事无常,乾坤莫测,我等又何须为这日后之事如此伤神?”
郭嘉说罢,也不要孙邵明确态度,继续刚才的话题道,“此番对付黄巾,嘉只要诸位跟嘉演戏,使嘉有机会做出一副心胸狭窄、受不得王子法说道的样子,有个愤然离去的理由即可!”
接着郭嘉看向太史慈,“子义兄武艺高强,弓马娴熟,若是仍旧留在北海,不免被孔太守托以重任,到时候黄巾畏惧子义兄威名,定然还是不敢起事......”
太史慈明白郭嘉的意思,“向者子义应承了扬州刺史刘繇大人,若是辞去了辽东事务,定然前去刘刺史帐下听宣,既然如今北海的事情已经定了下来,子义......”
太史慈的话让郭嘉心中大急,若是就这么平白放过了这一员文武双全的智将,日后萧文不得跟自己拼命?
一想到这里,郭嘉当即眼珠子一转,阻止太史慈道,“子义兄莫急!子义兄重承诺,这点让嘉很是钦佩,可是,如今嘉手下,华雄将军掌管着数十万军屯百姓,丝毫大意不得,同时北顾乐安国内国外流民,西抵济南平原黄巾,不到万一,嘉不敢让华将军亲动,而丘力居将军的骑兵人又太少,日后这收缴黄巾,尚有依仗子义兄的地方......”
郭嘉一番话说的是滴水不露。太史慈是重诺没错,重诺自然就要遵守和刘繇的约定也没错,但是除此之外,是不是就要为了他自己一人的重诺置青州百万百姓于不顾?
同样都是为了一己之私,以刚才太史慈对待王子法和刘孔慈二人的爆烈,郭嘉有信心太史慈自然不会执拗着坚持己见!
不过郭嘉虽吃定了太史慈,但面上却丝毫不表现出来是自己要阻止太史慈的意思。
太史慈听到郭嘉的话一犹豫,当下只好无奈的向郭嘉问道,“既然如此,子义又该何去何从?”
郭嘉目中喜色一闪即逝,心道又有人主动跳到坑里了,不过仍旧丝毫不显露自己的心思,当下对太史慈说道,“子义又何必故作不知?乐安国相邴原先生,一是北海本土人士,二来,如今乐安尚缺一可统兵万人的上将,子义难不成不愿意帮邴原先生一把,日后把握机会于收缴黄巾之战中大放异彩?”
太史慈一想,也确实是这个理,而且郭嘉很给力,开口就是统兵万人,这可是纵观一生都不见得再有的机遇!
如今里子面子都有了,太史慈也不再跟郭嘉客气,起身向郭嘉一抱拳,“如此,就谢过奉孝举荐之恩了!”
郭嘉闻言一笑,接着又转头这对是仪说道,“兵力调度之事嘉当仁不让,可是......这出使徐州一事......”
郭嘉起身对着是仪一行礼,“还有劳子羽兄了!”
是仪面上矜持的轻笑点头,可是心中却不由大喜。
郭嘉见是仪这边也搞定了,当下继续说道,“待明日我再禀明孔太守,商议这放徐州黄巾入青州一事,倒时王子法刘孔慈二人定然还会出面阻挠,届时我等只需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听完郭嘉的安排,是仪和太史慈脸上惊喜,“此计大妙!”
到了这会,孙邵其实有些后悔刚才自己拒绝的话了。眼看着这郭嘉,三言两语之间,先是获得了自己和是仪的完全信任,接着又忽悠走了太史慈,然后团团绕下去,结果把郭嘉他自己给完全摘了出去不说,甚至还要是仪亲自出使徐州,他郭嘉只在齐国等着坐收好处就是了......
惊讶于郭嘉的头脑的同时,孙邵也不得不承认,虽然郭嘉安排的貌似有些过分,但是自己却丝毫不见恼怒,内心里甚至在一直不断的嘀咕着,“奉孝做的是过分了些,不过我喜欢!”
至少孔融走了之后,孙邵升任北海郡守就当仁不让水到渠成了......
商议已定,四人继续饮酒不提。
第二日一早,郭嘉在孔融府邸接着同王子法刘孔慈一番唇枪舌剑,“不如此,不足以保我青州百姓;不如此,不足以报我大汉皇恩!”
王子法闻言大怒,“黄口小儿,如何就敢这般轻慢我等?说道亲民爱民,说道报效皇恩,我等哪个会不如你?”
刘义逊也语气激动喝道,“呔,不过是萧文那厮抱皇甫将军大腿才得来的一官半职,如今萧文奔司州投了董卓,这才把齐国舍弃与你,你又有何得意之处,敢在文举大人面前口出狂言?”
刘义逊只顾自己说的痛快,可完全没有想到,等他说完之后,不仅王子法不言语了,连孔融都面色僵硬,直愣愣的看着他不知所措!
他王子法和刘义逊,骂郭嘉可以,怎么骂都行,这毕竟只是政客间不同的处事意见,骂过之后还有缓和的余地。可是随着这一番指名道姓的对萧文说三道四......
郭嘉身子长起,双目通红,恶狠狠的盯着孔融吼道,“我家山长远奔司州同董贼奋勇鏖战,我乐安将士数年不归同西凉铁骑打生打死,却原来在北海诸位这里,竟落得如此不堪!”
说罢,郭嘉不给孔融为刘义逊辩护的机会,双手狠狠的一甩袖子,踢翻身前矮桌,怒哼而去!
虽然早就知道今天郭嘉会和王子法刘义逊二人大闹一番,但是事情的发展还是大大出乎了孙邵是仪太史慈三人的预料,一时众人心中倍感凄凉,去意更坚!
只见郭嘉刚一走,太史慈就起身对着孔融恭敬一行礼,语带愤怒的说道,“太守大人,这郭嘉如此不识趣,子义愿为太守大人追将前去,将其绑缚回来,任凭太守大人发落!”
说完,太史慈也不待孔融应允,转身追赶郭嘉而去。
是仪见状,也立马起身对着孔融道,“太守大人,此番兵败管亥,解了朱虚之围,全赖着齐国兵马营救;此时我等尚不知管亥兵马处境若何,日后若是齐国不管这事,管亥再次兵围我朱虚,可该怎么办?”
说完,是仪冲着孔融再拜求道,“太守大人,子羽不才,愿为大人出使徐州,请陶州牧发兵,为我朱虚清除管亥此獠,我等再不必受齐国鸟气!”
事情发生的太急,一桩一件的接踵而来,孔融一时理不出调理,下意识的冲着是仪一点头。
是仪得令而去。
如今孔融的座上宾,就只剩下王子法刘义逊和孙邵三人了。
孙邵不忿刘义逊刚才失言,心中对孔融可是彻底失望了,看着太史慈和是仪相继离去,眼睛一转,也找了个借口,当下就上前对着孔融行礼,“太守大人,子羽既然远去徐州了,那么这高密王修王叔治处,就由长绪代劳走一遭吧!”
孙邵说罢,也自顾的去了。
堂上仍旧失措的孔融,看着刚才还人才济济汇聚一堂的盛况,突然间就变作了如此荒芜之境,不觉更加手无足措起来!
王子法对几人的离去心中大喜,可看孔融似有不舍之意,当下就恨声对着孔融说道,“哼,竖子不足与谋!今次若管亥不来则罢,若是来了,保管叫他有来无回!”
刘义逊也趁机插话,“太守大人孔圣人之后,身份高贵,才华出众,声名远扬,又何须受这年纪轻轻的黄口小儿之气!”
满眼里只有争权夺利的二人,丝毫没有发觉,就在他们越发的猖狂不自知的时候,杀身之祸已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