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平二年冬,太祖迎万年公主于弘农。——《晋太祖传》
萧文对于河内和东郡的处理,让袁绍和刘岱感觉倍有面子的同时,也各自很默契的并没有插手进去。
所以萧文接下来的全部心思,都用在了和万年的婚礼上。
为了表示对萧文的感激,又或者就是要扬眉吐气的再次出现在一众老友的视野之中,韩馥这一次不等萧文提出来,就主动要求做了元老,全权负责萧文大婚期间的种种事宜,不让萧文在天下百官之前丢了面子。
当然,作为韩馥的门生故吏,辛毗在此时很是承担了些抛头露面的工作,做了韩馥的传话人。
而为了全面达成与萧文的结好之意,董卓也蛮识趣的又重新起用皇甫嵩,再次加封为左将军。同时使司徒王允为司仪,负责皇室这边大婚的运作。
此刻,弘农郡治所。
萧文看着对面近日来不断前后奔波的辛毗,内心止不住的欢喜,“终于,我萧文终于,得到了一个成名的文士了!”
辛毗已经三十左右年纪,经历过韩馥一事之后,明显的相较于之前又成熟从容了不少。
此时辛毗正一脸谦恭的听着坐在萧文下首的韩馥的吩咐,“具体大婚的过程,期间的事情相当之繁杂,到时候禁中会有专门的司礼监的公公出面负责,所以我们不用担心。”
韩馥口齿虽然尚还算清楚,但终究上了年纪,一句话说不完就要停顿三四次,萧文和辛毗只好耐心的听着。
韩馥歇了一会,抿抿发干的嘴唇,看萧文立马亲自起身斟茶倒水,这才一脸满足,继续说道,“萧贤侄不用担心任何事,这些事情到时候都会有人专门负责向你解说的。”
“最主要的是佐治,佐治负责接待禁中来使,莫要堕了我们的名声即可。”
佐治,自然就是辛毗的字了。
辛毗闻言,起身对着韩馥一行礼,“这些事情我都记住了。”
韩馥终归年事已高,说到这里,其实并未说多少话,但是精神却已经大是不济,萧文连忙着人安排韩馥下去休息之类。
等到韩馥走了,萧文和辛毗二人重新落座,“佐治兄,拜托你的事情都记住了吗?”
辛毗立马收起了刚才脸上的笑意,严肃的对着萧文再行大礼,“山长放心,事关圣上安危,事关我大汉数百年国运,佐治知道要怎么做!”
萧文看到辛毗认真的样子,知道以辛毗的能力,绝对可以圆满完成任务,这才真正放松下来,“如此,文就先谢过佐治兄了!”
二人一番客套,不多时,门外来报,王允带着诸多宦者已到,萧文吩咐王猛重新请韩馥上座,而他自己,则带着辛毗出门远迎。
这王允此来,代表的可是当今圣上,萧文不得已,跟辛毗一起行三跪九叩大礼,“河南尹、征北将军萧文,祝圣上龙体安康、福寿无疆,祝我大汉国运昌盛、百姓安居乐业!”说完这些,萧文再次朝着王允一拜,“王司徒辛苦了!”
“萧贤侄,这可当不得当不得!”王允身体富态,弯腰不便,只是一脸亲近的伸手虚扶,连忙示意萧文起身,“元德贤侄,老夫虽忝为司徒,可贤侄你从今往后就变作帝室贵胄了,老夫如何当得起贤侄你的大礼?”
萧文趁势起身,偷眼打量了一下王允身周的一众宦臣,当即高声道,“如今朝廷外有董太尉兵威震慑八方,内有王司徒德高恩泽四海,这真是我大汉之福,社稷之福,百姓之福啊!”
王允闻言动作一顿,不过立马咳嗽一声掩饰了过去,“贤侄说的哪里话,这里边又有我什么功劳,全仗着董太尉劳苦功高,诸位将士用命,才有如今我等的太平日子可过!”
萧文看到王允的反应,知道这精于权术的老头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也不再演戏,“王司徒一路车马劳累,婚嫁的司仪之礼,还请明日再操办,今日下官内府设宴,为司徒大人接风洗尘,还请司徒大人能够赏光。”
王允目光一闪,“贤侄一片心意,老夫焉能拒绝,就如此说定了!”
二人接着叙话的功夫,萧文这边韩馥等人各自上来见礼,而王允那边宫廷内侍的队伍,也浩浩荡荡的全部到得前来。
萧文不再废话,等韩馥和王允叙旧已过,当即侧身恭请王允道,“司徒请!”
当下萧文带着王允进府,安排随行下去歇息,在内堂设宴款待王允。
酒过三巡,人至半酣,萧文见王允吃的也差不多了,挥手叫下人撤去宴席,斥退身旁侍候之人,只留下韩馥、辛毗作陪。
等侍者轻掩房门,萧文着王猛出去候着,“大勇,没有我吩咐,任何人不得靠近!”
看着萧文这一番举动,王允已经心中有数,肚子里暗自嘀咕着,“都说萧文年纪轻,这家国大事指望不上,可是今日一见,实在大出我意料啊!”
按照王允的本心,此番痛痛快快的接下了这么一个司仪的活计,未尝不是有心拉拢萧文一番。
谁想到他王允尚未开口,萧文就做出了这一番布置,完全的占住了先手。不过王允仍旧不担心,萧文进不了长安,则事情仍在王允把握之中。
等到所有闲杂全部撤下,萧文“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泪俱下向王允哭诉道,“王司徒,如今可挽大厦于将倾之人,唯有司徒你了啊!”
王允心里雪亮,已经猜到了萧文这一番做作的目的,但依然做出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贤侄何故而做此态?什么挽大厦于将倾,莫不是贤侄不胜酒力?”
不待萧文说话,辛毗当即也“噗通”一声跪倒,一脸愤慨的向王允说道,“司徒大人,董贼祸乱禁中,迁都长安,桩桩件件之事,皆是大逆不道十恶不赦!司徒大人难道还要继续装作不知吗?我等世受皇恩,如今正是舍身报效之时,司徒大人何故推诿?”
韩馥虽然老眼昏花、心气不足,只想安安分分的做几年河内太守就风风光光的告老还乡了,已经不愿意再牵扯到这些勾心斗角之中,但是此时,情势所逼,又哪里有什么选择的余地,也只得起身南面拜倒,山呼万岁道,“可怜我大汉四百年基业,今日就要毁在我辈手中了吗?如此,老夫死不瞑目啊!”
直到这时,萧文方才插得上话,一把扯住王允的衣襟,哭声哽咽,嗓音嘶哑,“王司徒,方才在城外,下官和司徒高声赞扬董贼,又岂是真心诚意?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司徒大人对我汉室忠心,天地可鉴,我等又如何会怀疑司徒大人你?如今司徒大人好不容易能够摆脱董贼的耳目,如何还不肯一吐心中块垒?难不成,司徒大人是不相信文吗?”
事情到了这份上,王允已经做足了气势,萧文等人也算是给予了王允足够的尊敬,王允再矜持下去,可就过了,是以王允长叹一声,老泪纵横说道,“韩老哥,萧贤侄,辛贤侄,快快请起!哎,老夫又何尝不忧心我大汉天下?”
王允一边扶韩馥起身,一边语声低沉的说道,“董贼所做所为,老夫看在眼里恨在心里!奈何董贼掌有兵权,出入皆有大队军士随行,身边又有吕布这厮武艺高强,老夫几次派遣死士,结果......哎......结果弄得老夫现在也处处受到董贼制肘......”
萧文见到王允终于说了实话,眼中喜色一闪而过,趁机建言道,“司徒大人苦心,下官虽在地方,也自是感同身受!此番趁着迎娶之机,下官愿意遣百余名死士,全力配合司徒大人行动,另外,文还有一计,可供司徒大人参考!”
“哦?快快将来!”王允现出一副很感兴趣的神色。
萧文目光一沉,对着门外喊了一句,“大勇,今夜这大堂,百步之内列为军中禁地,但有擅闯者,格杀勿论!”
吩咐完,萧文这才低声近前两步,在王允身边说道,“司徒大人,董贼之所以肆无忌惮,不就是仗着吕布身手超凡吗,若是没了吕布,我看董卓这厮能耐我们何?”
萧文刚一说完,就听王允连连摇头,“可问题就是这吕布,一时半刻我还真没有办法啊!”
萧文心中暗笑,估计王允这厮还真的只适合走美人计的路子,不过萧文也不明说,“司徒大人莫急,对付吕布,我有办法!”
“哦?贤侄有何妙策?”
萧文在屋内轻轻踱步,“司徒大人,吕布这厮当日里先拜丁原为父,结果反丁投董之时,自称‘吾堂堂丈夫,安肯为汝子乎’?若只如此,也不失其英雄本色!可他吕布......”
“可他吕布,投靠董卓之后,竟然又主动认爹!”
萧文摇头轻笑鄙夷,“如此自贱,只知抱干爹大腿,又岂是心有韬略之人?”
“对付这样的人,所费不过一侍女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