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蜷缩在地上,抖动个不停,他疼痛得大喊大叫着:
“妈、爸,你们你们、你们要为我报仇啊,这个小瘪三、小混蛋、小丑鬼……太阴险……太狠毒啦!我我我……我恨不得杀了他蛙——”
赵铭一个箭步冲到赵翔面前,气得双目圆睁浑身发抖。
他瞥了一眼浑身抖动不停的赵云,嘴唇嗫嚅着,对着赵翔就骤然扬起了拳头。
赵翔再次冷笑一声,左手诡异地一动,五指迅疾地张开、合拢,居然如同铁钳一般,紧紧地箍住赵铭那扬起的手臂,使得它怎么也落不下来。
“小畜生,你你你……”赵铭目中含愤蕴悲,声音颤栗,“你居然变得这么心思缜密心肠狠毒,他、他、他他他是你哥哥、是你亲哥哥,你你你……你可知道我、我们……”
“他是你的儿子,跟我有什么关系?”赵翔声音冷若冰霜,“哼,他是我哥哥么?假如是我哥哥,又怎么会三天两头的欺负我、嘲弄我、折磨我?你,赵铭,更不是个东西,你始终站在你那三个儿子一边,任由他们母子作践我们母子!你没有资格责备我,更没有权力要求我!你不配做一个父亲!我,赵翔也仅仅姓赵而已,跟你也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赵铭,你跟这个没娘教的小瘪三那么多废话干什么?”华兰香箭射一般跑至赵铭身后,大声阻止道,“我早说过,他不是个好东西,就是个小畜生!今天,赵铭,你总算认清了他的虎狼嘴脸,难道不是吧?哼,还大逆不道地胡说什么不是你爸爸的儿子,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臭小子,有种就永远别进这个家门!有骨气就别发这么大怒火!说给谁听呢你?如果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你回这个家干什么?这分明就是丧尽天良坏事干尽的小贼!”
赵翔冷漠地望向这个枉为人母的华兰香,千方百计在自己父亲面前对自己总是说三道四添油加醋的大娘,嘴唇蠕动了几下,眼里金星直冒火气燃烧。
“你不是一个称职的妈,你就是一个河东狮,一个只会骂街的泼妇!真不知用了什么阴谋诡计骗取了赵铭的信任我妈妈的信任,我呸,看你这种凶悍样子我恶心——”赵翔都懒得用手去指着华兰香,他怕脏了自己的指头,“赵龙、赵云、赵飞跟着你,只会越来越流氓越来越地痞越来越土匪,越来越心狠手辣!还有你——”
赵翔胸口剧烈起伏,目露凶光,满脸都是不屑,声音更是越来越高:
“你枉为人父!总是听任华兰香这个毒妇挑拨,对我、对我妈从来都是不假颜色,而且对眼前这三个好儿子听之任之、而任由这个毒妇对我拳脚相加!今天,我来到这里,就是告诉你们,你们就是一群畜生,一群失去人性徒有人形的野蛮人!我赵翔没有你们这种失去人性的父母,没有你们这种心狠手辣的所谓亲人!”
赵翔咬了咬牙,声嘶力竭地从嘴里一字一顿地吐出这样的句子:
“从此,我和你们一刀两断,我永远不会再回来,永远不会!永远不会!”
赵翔放下了紧攥住父亲赵铭的右手,心里没来由地涌起了一种剧烈的颤抖和疼痛。
赵铭在赵翔松开右手的一刹,那只高高扬起的拳头,终于还是忍不住地重重落在了赵翔的头上。
赵翔摇晃了一下身子,眼里陡然冒出了怒火。
他的心彻底地碎裂了!
他心里尚存的一丝可怜的幻想,也在此刻逃得无影无踪。
他其实多么希望自己的父亲这个拳头不要落下来,哪怕落下也是轻轻地做个样子!
若是果真如此,那也就说明自己的父亲懦弱而已,他只是担心河东狮吼的野蛮老婆!
其实,在他的心里,还是非常非常疼爱这个被自己赶出家门的小儿子赵翔的!
可是这个拳头落下来了!毫不犹豫地落下来了!重重的落下来了!
这一落下,就完全碎裂了赵翔心中那残留的可怜幻想!
此时此刻,落下拳头的赵铭,凝目注视着十一岁的赵翔,腮帮子上的肌肉不停地蠕动。
他紧皱眉头,怒发冲冠,一个劲儿地对着赵翔嘶吼着: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只有不孝的儿子,你暴打三个哥哥就罢了,还辱骂父母,用你的话来说,真是枉为人子,连畜生都不如!这样也好,从今往后,我就算没有生过你这个孽子,我们赵家更会把你从族谱中除名!滚吧,小畜生,假如你还算是个人,就说话算话,永远也不要回来,不要在踏进赵家村一步!否则,就枉做了一个男人!发的誓说的话都是放屁!”
华兰香望着倒在地上的三个儿子,再望望冷眼注视、恨不能吞噬了自己的赵翔,眼里闪过丝丝痛惜与不舍。
她马上变换了一副脸色,穷凶极恶地提起嗓子,摆出河东狮的模样:
“你个兔崽子,有本事就将我们全杀了,一个不剩地杀了!我到底造的什么孽呀,招惹了这么一个扫把星、短命鬼!蓝小蝶,你若是泉下有知,赶快出来看看你生的这个宝贝儿子吧,他把我们赵家搞得鸡飞狗跳不算,还想灭了赵家啊……”
说着,华兰香发了疯似的奔向赵翔,紧紧抓住他的衣袖,耍泼道:
“你杀了我,杀了我,不杀我就不是英雄好汉!”
“你这不知廉耻的泼妇,不要在我面前耍泼,你信不信我真会杀了你?”
赵翔双目赤红,双手往外轻轻一挥,便将华兰香给远远低甩了出去,顺带着将他的父亲赵铭也推搡得噔噔噔连退数步。
“我赵翔今天宣布,从今往后,我跟你们一刀两端,永远不会踏入赵家半步!”
丢下了这一句话后,赵翔紧咬双唇,刷地一下从原地消失,留下赵铭、华兰香一家人,怒骂的怒骂,哭泣的哭泣,发狠的发狠。
赵铭望着赵翔消失的方向,硬是怔怔地发了好长时间的呆,一直不言不语。
而离开赵家门口的赵翔,隐进了神环,脸上满是痛苦地站在环叔身边,双目凝向远处的青山,脑海里一片失落与寂寥。
本来指望这次回来一出胸中恶气、怨气的,但是他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自己打过、骂过、发泄过之后,他不仅没有感受到一丝丝的快感,反而得到了更多的苦痛。
他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难道,自己内心深处,还深爱着赵家、深爱着这个一直从未给过自己好颜色的赵家?
这个一直以来都未曾把自己当人看待的赵家?这个一直视自己为粪土、对自己使性弄气、恶骂重打、完全缺乏人情味的赵家?
“环叔,我怎么更难受了?我怎么犯贱地担心起赵家人来了?”
“主人,难道你没有看出你父亲、你大娘某些不正常的地方吗?”
“我当然看出来了一点,正因为如此,我心中才有了一丝丝的、不不不,是很多很多的不安哪!”
“算了吧,主人,想不明白就不要去想了,日子不是一天过完的,终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也许到了那一天,你就……”
“可是、可是我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重了,我总感觉要有什么事情发生!是真的,环叔,我真有了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预感,而且还愈来愈强烈了!”
“主人,老奴想,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的,俗话说关心则乱,也许是主人想多了,或许主人也太善良了些。不就反作用力大了些,让主人二哥赵云手腕骨折了吗?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看,主人的父亲是接骨行家,他不会让自己的儿子残废的。不过话说回来,这世界上,像主人的父母、像主人的兄弟这般心狠手辣这般绝情寡义的亲人,还真是少见!”
……
赵翔回到五岳派大荒山的时候,太阳刚刚升起一人多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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