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把指标从负的变成正的
曼曼浑身酸痛，腹肌酸痛，大腿酸痛……感觉上厕所下蹲都困难，这种800米后遗症，曼曼一点也不意外，但是搞完运动会周末也无法休息，还要来加班，就有点没有人性了，一来到办公室，涂部长就问曼曼“账做的咋样了？”
“差不多了！”感觉自己没有一点喘息的机会。
“这个账做完了，你就赶紧出报表，你不是说我们之前报表里面没有收入嘛，领导说把收入做进去，试试看，收入都做进去了，经济增加值能不能是正的，看能不能达到集团给的指标！”
“啊？”曼曼惊讶道，脑袋里就开始盘算“这得是多大的工程啊！往前倒推好几年，要把每年收入都做进去，会计报表之间的逻辑关系，牵一发而动全身，太复杂了……
“这关系到年终奖，领导的奖金！你要好好算！”
“可是这个工作量很大啊！”
“没办法，领导说的，你不核算一下也不行！”
“这…难道要做手工账吗？”曼曼已经开始盘算怎么开始了，但是还是一筹莫展。
刚毕业大学生就是如此简单，领导安排的事情第一反应总是我得想办法解决啊，怎么把这项工作顺利完成好，怎么不让领导觉得我不行，而职场老油条的第一反应是这工作属于我吗？能不能推出去？做了我要承担什么责任，于是愣头青被累死在沙滩上还不自知。
曼曼把之前报表都给复印了出来，准备再仔细分析一下，在2017年之前，利润表中所有的收入成本都是零，工资收入竟然都是属于管理经费，贷记往来，类似于行政单位，收入来源都是上级部门拨付的经费，可是资产公司属于企业，却依照行政事业单位的模式在运作，那它的主营业务到底是什么？代管集团公司和土储的资产，资产租金收入都上交给集团公司和土储了，那么资产公司收到的“管理经费”应该属于经营管理收入…却记在往来，难怪报表上的往来科目金额那么大，资产公司之前还是小规模纳税人，而且一直都属于零申报，2017年之后，公司才开始陆陆续续把代管集团公司的资产租金收入记到自己账上，集团公司偶尔再补发点管理经费直到资产公司代管资产管理的收入可以养活自己，不过这也才两年不到……调账的重点也是在17年之前，怎么弄呢？这还要考虑相关税务费用……
曼曼灵机一动，“我可以把每一年的收入合并成一笔分录，做到系统里面，让系统直接生成报表，等这个月结账的时候，把它删了就可以了……”想到主意了，曼曼如释重负，把过程跟涂部长解释了一番，涂部长是一句也没听懂，但是却坚定的“嗯嗯，就这样做！”，其实涂部长想的就是我不管你咋操作，你能把数给我搞成正的就行！其实这么浩大的工程完全可以让专业机构来做，曼曼却选择自己动手，她想的太简单，得出一个正数容易，得出一个让领导满意的正数则要经历无数次修改……
曼曼的执行力很强，说完就开始立马行动，从系统导出报表电子版，开始用Excel模拟计算数据，将前几年的收入又模拟到报表里面，这……还好只是为了验证一个数据进行模拟计算，真的做到账目里面这还得了？就这样曼曼为了这个经济增加值搞了一天，涂部长一直在等着这个数据，偶尔来瞅两眼，曼曼给解释一下，涂部长又补充一点，同时曼曼又发现另一个会计科目也是需要调整，还要重新预算相关税务成本，这样反反复复弄了一上午，终于出来了数据，但是涂部长觉得不好看，忽然想起来今天资产部王部长也来加班，对曼曼说“我去问问王部长，今年还有没有什么预期收入，我们不知道的”
“好”
“你把这个模拟过程再弄的好看点，我去问问她”涂部长就走了，结果就在王部长办公室聊了一下午，留曼曼一个人在办公室算啊算，等啊等…2个多小时过去了，涂部长才回来，给了她一个小纸条上面写着数字，又跑去聊天了。
等到天黑了，涂部长回来了，看见曼曼的成果，还是有点不太满意，让她再调整调整，曼曼都被磨的没脾气了，为了安抚曼曼，给她买了奶茶和烤红薯，嘱咐她“今晚务必把数弄出来，明天早上领导开会要看！”涂部长就拎着包回家了。
曼曼盯着电脑发了会儿呆，“我不能这样搞下去了，她觉得不合适就调整，没完没了了，为了防止她再调整，我要动好多数，我得用Excel做出逻辑关系，这样我就不用做无用功了，虽然慢点，为了之后更快，打下基础吧，这个玩意儿往后还不知道要算多少次…”
曼曼决定把表格里面设置成公式，同时按照领导的要求调整……忘了时间，弄到了半夜10点，曼曼觉得不得不回去了，一出公司，她第一次感受到小吃街夜深人静的时候，以前每次出公司都是非凡热闹，现在整条街没几个人，古老的石地板上反射出昏黄的灯光，街两旁的小吃店也只有零星几家还在营业，这种寂静让曼曼有点害怕，她决定不走出小吃街，从公司最近的江边打个的，赶紧回家。
斜靠在出租车后排座位上，吹着江风，贪婪的享受着这一丝的放松……一回到家，妈妈还没睡觉，还在等曼曼，曼曼把文件夹扔在茶几上，抱来笔记本电脑准备继续加班工作，“妈，你先去睡吧！”
“怎么回来这么晚还要加班？”
“哎呀，你去睡觉”一边说着，曼曼就继续核算起来，明天都要交领导了，数据要准确，虽然也是推测的，但是得有理有据……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到了凌晨，曼曼实在困的不行了，还是靠意志力撑着……可惜她这种认真最后只是自我感动罢了。
因为晚上实在太困，曼曼第二天早上起的很早，再确认一下数据，因为没有规定的核算标准，曼曼在过程中思考出其他问题，但是又没办法和涂部长讨论，于是做了两个版本供领导选择，装好文件夹，早饭都没吃，懵懵的出了门……
熬夜加班，感觉脑袋的清醒需要靠意志力吊着，周六参加运动会，周日加班到凌晨，却没有抱怨，也没有因为困难不做，而是尽自己最大努力把事情做好。一到办公室，涂部长就找她要数据，曼曼把过程中出现的问题大致讲了一下，有两个数据供她选择，涂部长看了看，“反正不论用什么方法，数据都能是正的，都超过了350万，那这样就行了…我先去给领导汇报…”
曼曼懵懵的，继续做手头上的事情了，一上午过去了，领导们的会都开完了，涂部长回来了，“哎呀，领导好多事，他们还问你这种核算方式有没有合理依据……”
“还好我不是瞎算的！都是有合理依据的，反正我根据你的要求算了，我才懒得改来改去的了”曼曼心想。
“当然是合理的啊，咱们不是还讨论过，实在不行，你让会计师事务所的人来验证……”曼曼悠悠的说。
涂部长有点发愁，因为不是她自己核算的，她也不想搞清楚里面的逻辑关系，也不知道如何给领导解释，让领导理解，坐在办公桌上皱着眉头瞅着那个表，而曼曼再也不想看见那个表，更没有耐心再改来改去了……
“就这样吧，我也懒得看了，之前报的350能达标就行了！”涂部长都是年过50的人了，她连会计信息系统都不会用，更不想再动脑筋来琢磨曼曼模拟出来的这个表，只要出来的数据是正的并且能超过350她就满意了。
“那个350是咋出来的？”曼曼问道。
“哎呀，就是集团战发部的余部长，他定的”涂部长抱怨道。
“那他是按什么标准定的？我们可以再按照他的标准去核算”
“唉，我有一次开会遇见他，问他咋给我们定的350，他就说感觉能达到，就给我们定这个数…”
“不是吧？经济增加值是有公式的啊，这又不是一个简单的收入利润指标？他就没有用这个公式嘛？”曼曼很惊讶。
“就是感觉出来的这个数！”
“他要是有个核算标准，我们按照他的标准去测算就好了，搞半天没有标准…那他到时候咋考核我们呢？”
“是的啊，他咋考核我们？”
“他要是按照公式考核，那我们这个就是有合理依据，把这个拿出来给他就好了。”
“唉，就这样吧”涂部长无奈了。
曼曼也无语，自己费尽心思认认真真核算这个指标，而指标的制定者，却根本没有一个规范的标准，上面拍脑袋决定的一个数，下面的人累死累活算半天，不过，要是资产公司没有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财务基础，失真的会计报表，要算这个指标也不复杂，而集团公司却需要一个统一的指标来评价管理者的业绩。这就是矛盾和复杂点所在，其实这些矛盾和复杂点，都是前任财务和公司领导不规范的账务处理而积累的雷，巨大的往来账款，虚构了巨大的所有者权益，为零的收入……而曼曼这个莫名其妙被安排到这个公司的小年轻，就成了这里唯一愿意扫雷的人。来到这里的每一天都有新的挑战，新的问题在等待着她，总是应接不暇，停不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