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七章 血身、人身
断情剑，断的不是情，而是心。
几十年了，紫青一直将自己困锁于曾经的那份对挽清的感情之中。
他和挽清年纪相仿，二人进入清月山的时间也差不多，所以从小在清月山长大的二人可以说是青梅竹马关系十分要好。
然则，他以为他是可以为挽清遮风挡雨的大树，但是挽清却只是在他树下小憩过的路人。而她真正的港湾，是她所爱的燕翼。
因为这件事，紫青曾和燕翼有过争斗。最终的结果是他回到清月山之后便进入了静思崖，直到二十几年前挽雪进入静思崖找他探查血魔出断天岭的原因。
但是至那之后，他除了教导过燕月一些剑术之外，便又回到了静思崖修炼。
他自创了断情剑，但是却将自己弄得意识絮乱不明自我。
这一次，他已经进入了走火入魔的边缘。
生死抉择，只在其一念之间。
但是他还算有一点清明，找到了药老这里。若是他继续待在静思崖中，也许已经成为了一个癫狂的疯人。
话虽如此，但是他毕竟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走到了深渊的边缘。
对于紫青的情况燕翼也从药老和悲心的对话中了解到了，之前紫青毫无征兆的一剑确实让他惊讶。
凡用剑者，出剑之时必定会有所前兆。即使剑术再了得的高手，他出剑之时必定会有一丝情绪波动或者气息波动。然而在紫青的身上，在他出剑击向悲心的时候，燕翼没有感受到。
连他都没有感受到，更何况是悲心。
所以，悲心受伤了。
否则的话，以燕翼的实力必定会在紫青出剑拦下他让悲心避免受伤。
虽如此，但是紫青现在情况不稳定，救他是一定要救的。以悲心和药老的实力，难以做到压制紫青，所以燕翼出手了。
他出手很缓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探向紫青的肩膀。
紫青也似乎感受到了异样，他眸光一凝的盯向燕翼，随后挥剑而斩。
但是让药老和悲心惊奇的是，紫青的长剑还未斩在燕翼的手上，燕翼的大手已经将他的长剑给夹住了。
轻轻一用力，燕翼将紫青的长剑给生生从他手中给夺了过来。
一指点在紫青的额头，燕翼缓声道“这些年，你累了，休息一下吧！”
说完，紫青便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药老急忙上前扶着紫青，随后看向燕翼道“他怎么了？”
“我封了他的意识，让他暂时的昏迷了过去。”燕翼开口道“他的意识虽然絮乱，但还不至于什么都不清楚，否则的话他也不会来此。不过，他也确实是出了问题，只不过其根源不在他的意识，而在他的心。”
“心？”悲心道“怎么说？”
“不乱于心，不惑于情。”燕翼缓声道“这八个字，便是他会发生意外的原因。”
沉吟了一下，悲心和药老对视一眼，随后点点头道“燕翼说得不错，不乱不心，不惑于情。这些年来，紫青的心乱了，情也处于迷惑之中。”
接下里，两人经过了一番商议之后，决定帮助紫青慢慢的恢复。至于过程如何，燕翼就不知道了。
他没有义务也没有责任一定要帮助紫青，他能帮助两人将紫青制住让其昏迷已经很不错了，再者如今任何事情都比不了燕胤的事情重要。
在告辞药老和悲心之后，燕翼又回到了邀月宫。
这个时候，恰好挽竹从清雅那里回来。
看着燕翼，挽竹道“随我走吧！”
虽然挽竹没说去哪里，但是燕翼却知道他们将会去哪里。
清月山的一处无名之地。
“师尊，燕翼来了。”看着那立于一座丈许高宝塔前的如云似雾的身影，挽竹轻语道“那你们慢聊，徒儿先告辞了。”
只一眼，燕翼就看到了宝塔旁那一滩金色的鲜血。
待挽竹离去之后，燕翼将目光看向清雅拱手道“燕翼见过清雅仙子！”
清雅没有作声，而是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
燕翼也没有再开口，在一旁安静的观看着。
随着清雅一指点向宝塔，宝塔中便会有一滴又一滴的金色鲜血飘溢而出。
不过这个过程很缓慢，大约半柱香的时间才会飘溢出一小滴。
时间如指尖的沙，不知不觉在指间滑落。
当夜幕来临之时，清雅停止了自己的工作。仰起头，清雅的身子飘动了一下，如云似雾的身子虽然不可明见，但是却那般的凌然绝尘令人惊叹。
良久，清雅才出声道“你知道血魔和他的关系吗？”
点点头，燕翼道“在我来时，师尊他曾有提到过一点。但是具体的，燕翼就不是很清楚了。”
“大约三千年吧！”清雅轻吐出声道“有一个男子，他为了突破到武神之境，想出了一个前人都没有走过的路，那便是让自己的身体和自己的圣血分开，让他们各自修炼。然后，在未来的某一天让两者合并到一起，借助二者之力突破到那古往今来无数人向往的境界。”
虽然清雅没有说那男子是谁，但是燕翼知道她说的就是他的师父弈剑谷谷主。
“最后，他成功了，他确实达到了那个高度。”清雅继续开口道“只不过，他也失败了，因为他已经不是他。或许是分开久了的原因，他的身体和他的圣血已经各自独立了。即使他们有着来自同样的思想，但是最后却已经无法完美融合了。所以，最后无奈之下，他的只能将自己的身体和血身再次分开。而这样的结果便是他从武神之境掉落了下来，最后成为介于武圣七阶和武神之间的一个半神。”
眉头一挑，燕翼沉声道“那后来呢？”
“后来，他将自己血身给封印了一千年。但是一千年后，他的血身冲破了封印，逃离他方。在之后，当他的血身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是另外一个人，另外一种存在。”清雅继续道“因为他的种种行为，使得他最后落下了一个血魔的名声。”
说到这，清雅将目光看向了自己面前的高塔。
“血身，人身。血魔，师尊。”燕翼沉声道“我的师尊，就是那具人身？”
点点头，清雅道“当他和血魔合体，他就是武神。但是，他已经无法与血魔合体了。因为他们已经是两个人，两个有着不同思想的人。不过，他们的生命是联系在一起的。若是一方身死，另一方也将无法留存。”
听到这，燕翼沉默了。
良久，他才开口道“是否有其它的办法，既能解决血魔，又能保存于吾师？”
“以我之力，可以将血魔永封。”将目光看向燕翼，清雅道“但是那样一来，燕胤将错失一个成为武神的机会。”
“武神！”听到这两个字，燕翼的眼中闪过一丝精芒，目光紧紧的盯着清雅。
点点头，清雅道“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需要你去抉择。我不能去要求你什么，不管你做什么选择，我都会尊重你。”
眉头深凝，燕翼犹豫了一下，最后开口道“就您而言，您说我该如何抉择？”
清雅没有直接回答燕翼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作为一个父亲，你觉得更对不起燕月还是燕胤？”
听到这，燕翼已经明白了清雅的意思。
轻叹一声，燕翼道“还是容我好好想想吧！”
说着，燕翼将燕胤的神魂拿了出来道“这是燕胤的神魂，本来我想……”
燕翼的话还未说完，清雅挥手将其从他手中招了过去。
“一切，等你想好了最终的选择之后再做决定吧！”清雅开口道“用失去师尊的代价换一个成为武神的燕胤，亦或者是用一个残缺的燕胤换取你师尊的生命。这是一个值得斟酌的选择，也是一个艰难的选择。”
说罢，清雅轻一挥手，还在沉思中的燕翼便只觉一股柔和的力量将他给夹带而走。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是在邀月宫前了。
第二天，燕翼便和挽清离开了清月山回云夕城而去。
在路上，挽清也向燕翼询问了一下情况。
在得知清雅对燕翼所说的话之后，挽清开口道“作为母亲，我觉得最对不起的是胤儿。月儿从小就待在清月山，而胤儿却在那异兽丛生的燕云山脉中独自生活了六年许。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熬过来的，但是我知道那段日子很苦很苦。”
说到这，挽清的情绪便有些激动起来，一双清眸不自禁的便湿润了起来。
作为父亲，燕翼最对不起的是谁？
是燕月，也是燕胤。
因为他并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
只是，相对于燕月而言，或许燕胤更让他心酸吧。
“那你的意思是？”看着挽清，燕翼开口问道。
“你有你的想法，也有你的决定。我本不想因为我而致使你改变自己的初衷。”挽清轻抹掉眼角的泪珠，对着燕翼低声轻语道“只是，我希望你能多站在父亲的角度考虑一下我们的孩子。”
深呼一口气，燕翼缓缓的闭上双眼。
良久，他才出声道“我明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