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八章 悲与喜（上）
天元城，柳府。
柳家是天元城的大族，且因为柳清烟曾经在天元城内广施善缘，所以柳家在天元城内口碑极好。
刚进城不久，大头他们便询问到了柳府的具体方位。
在一路问了数人之后，燕胤他们一行人来到了柳府前。
“大家不要挤，每个人都有。”一名五旬左右的尊贵妇人在两名侍女的帮助下，正在柳府前给城中的一些疾苦百姓施粥送衣。
场中的次序很好，没有一丝的杂乱，每个人都十分安静的等待着施舍。
柳府的大门大开，不时的有仆人从里面搬出衣服和粮食。
“这柳家就是好，以前柳小姐在的时候，也是施舍恩惠我们这些穷苦百姓。现在虽然柳小姐不在城中了，但是这几年柳夫人也是如柳小姐那般每月举行一次‘义舍’”人群中，一名身有残疾的老者对身边的一名衣衫褴褛的老妇道“只可惜，我听说柳小姐身有怪病，也不知道治好了没有。”
“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吧，柳小姐的病呀，早就治好了。”那老妇笑呵呵道“好像是在十几年前吧，有一位高人因为感念柳小姐广施善缘，所以帮她治好了身上的顽疾哩!”
“果真是这样吗？”老者抚须道“柳小姐那么善良的一个人，肯定是连上天都不忍她受罪，所以派了一位前辈高人帮助她。看来，一个人行善积德还是有好报的。”
听着老者和老妇的对话，燕胤不禁想起了当年他帮助柳清烟治病的情形。
时光荏苒，转眼间，已经过去了十余年了。
物是人非不外如是，依稀当年的感觉让燕胤心里十分难受。
看着在柳府前给人施舍的妇人，燕胤心中满是担心。
他担心若是他将柳长河与柳清烟身死的消息告诉她之后，知道自己的丈夫和女儿双双离她而去柳夫人，会如柳老爷听到柳清烟身死的消息而病倒。
“统领，要不要我上前去通报一声。”看着燕胤，大头开口问道。
燕胤还未作声，林晴儿开口道“等会吧！”
这一等，便等到了天黑。
直到柳家粮食和衣物施舍完之后，聚集在这里的穷苦百姓才纷纷散去。
“夫人，那些人已经在那里看着我们一天了。”柳夫人身边的一名侍女对柳夫人道“刚才府上护卫长说这些人实力都很强，我们要不要去请城主过来？”
柳夫人也老早就注意到了燕胤他们一行人，不过见到他们只是站在那里看着没有什么举动，就没有太过在意。
此刻听到身边的侍女这么一说，柳夫人摇摇头道“没必要去惊动城主，我们柳家一向与人行善，未曾和人交恶，这些人……”
柳夫人的话没有说完，只见燕胤他们向着她们走了过来。
“夫人……”柳夫人身边的侍女见到这情形，不禁有些担心道“他们过来了。”
“不知几位是什么人，若是找我家老爷的话，他并不在府上，几位还是改日再来。”看着燕胤他们，柳夫人沉声道“此时天色已经不早了，我们柳府也要闭门了。”
“柳夫人，还记得这件衣服吗？”看着柳夫人，燕胤指着自己身上的黑风衣开口道。
柳夫人疑惑的看了一眼燕胤，她只觉燕胤看上去有些面熟，但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他到底是谁。
将目光看向燕胤身上穿着个黑风衣，柳夫人仔细端详了一下，随后道“有点熟悉，似乎见过。”
“夫人，我认得这件衣服。”柳夫人身边的一名侍女道“老爷十几年前外出行商的时候买过一件衣服，那件衣服和这件衣服一模一样，不过因为那件衣服很重，一般人根本就穿不了所以就放在仓库了。”
“是了是了。”经这名侍女提醒，柳夫人大悟道“我当时还骂过他，说他乱花钱。不过这件衣服后来被老爷送给了救治我家烟儿的方公子……”
似乎想到什么，柳夫人惊讶的看向燕胤道“你是……”
点点头，燕胤沉声道“柳夫人，我就是方胤。”
“啊！”柳夫人身边的侍女低呼道“他……他是方公子！那不就是定北侯！”
摆摆手，燕胤道“在这里，我只是方胤。”
说着，燕胤看向柳夫人道“夫人，多年不见，您还好吗？”
“我很好，只是我家老爷和清烟都在外还未回来，不然他们知道方公子来我们柳府肯定会很高兴。”看着燕胤，柳夫人激动道“我是说怎么看着有些面熟，没想到竟是治好了我家烟儿病的恩公。恩公，快快请进！”
众人进入柳府之后，柳夫人立刻吩咐府上的下人去准备清茶送上来。
招呼众人在大厅坐下，柳夫人满是喜意的看向燕胤道“方公子这次来了不如就多住一些时日，当年方公子不辞而别，让我们还没有来得及好好谢谢你的大恩呢。”
“是呀！”柳夫人身边的侍女道“小姐的病全靠方公子得意治好，那时候小姐就常说要报答方公子的恩情。后来小姐随着老爷外出行商，已经有些年头没有回来了。”
这侍女燕胤认识，名唤小梅，是柳清烟以前身边的侍女。
“许多年前，老爷写信回来说清烟那丫头和风云第三城的林城主结为了姐妹，然后就一直在外面忙，没什么时间回来。”柳夫人苦笑道“这些年，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好不好。”
“柳夫人，我就是林晴儿，是和清烟结为姐妹的林晴儿。”看着柳夫人，林晴儿不自禁的流下两行清泪“清烟她……她……”
话未说完，林晴儿忍不住趴在叶轻尘的怀中失声低泣起来。
“你……你就是老爷信中写的风云第三城林城主？”柳夫人惊声道“清烟她怎么了，她是不是出事了？”
叹了一口气，叶轻尘轻抚着林晴儿的后背，将目光看向柳夫人，轻语道“柳夫人，实不相瞒，我们此次来是送柳老爷和柳姑娘回家的。”
“回家？”柳夫人疑惑道“老爷和烟儿？他们人呢？”
这时，燕胤缓缓站起身来。
良久，燕胤挥手将掌中界内的柳长河与柳清烟的棺木拿了出来。
柳长河的棺木是普通棺木，经过数月的时间，棺木已经发出一些尸臭的气味。侠寒清即使出手用阵法将棺木给封印上，使得里面的腐臭气味不散出来。
而柳清烟的冰棺，一拿出来整个大厅便立刻冷了下来。
只一眼，柳夫人便看到了躺在冰棺中的柳清烟。
“烟儿……这是我的烟儿。”柳夫人激动不已的冲上前趴在冰棺上失声道“烟儿！烟儿你怎么了，烟儿！”
“夫人”叶轻尘上前搀扶起柳夫人，轻语道“这座冰棺寒气逼人，您不要靠得太近了，以免伤到自己。”
挣开叶轻尘的搀扶着自己的手，柳夫人急忙看向燕胤道“方公子……方公子，我家烟儿她怎么了。”
紧了一下拳头，燕胤长叹一声，随后沉声道“清烟她，死了。”
“啊！”柳夫人只觉心如刀绞，脸色瞬间失色变得苍白无比。
侍女小梅掩嘴指着冰棺旁边的棺木颤抖道“那……那这个里面是？”
柳夫人似乎想到了什么，顿时扑在柳长河的棺木上痛苦的哭喊道“老爷！”
“夫人，请节哀！”燕胤缓声道。
痛哭了许久，柳夫人失魂落魄的靠在柳长河的棺木上喃喃道“老爷去了，烟儿走了，我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有什么意思。”
“夫人”小梅急忙上前搀扶着柳夫人道“您千万不要这样想。”
凄笑一声，柳夫人将目光看向燕胤道“可以告诉我老爷和烟儿是怎么死的吗？”
点点头，燕胤详细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最后道“柳老爷这些年在外奔波，身子骨越来越差，在得知清烟出事的消息之后便一病不起。”
叶轻尘接口道“柳姑娘的死，燕胤他已经调查清楚了。所有参与此事的家族和相关人员，他也已让人进行了清洗。在我们离开北疆的时候，已经有几十个家族灭族近数万人被抹杀！而首要人员沐峰，我们也会找到他并将其击杀为柳姑娘报仇！”
“什么！”因为柳长河与柳清烟的死而痛苦不已的柳夫人在听到叶轻尘说有几十个家族被灭族数万人被抹杀之后，不禁失声道“这怎么可以，杀那么多人……”
不待柳夫人的话说完，燕胤开口道“没什么大不了的，既然他们做错了事，就要为自己所做的错事付出代价！”
林晴儿也擦干脸上的清泪，走到柳夫人的身边扶起她，柔声道“夫人，若是您不介意，我想任您做义母，代替清烟孝顺您老人家，好吗？”
“这怎么可以，你是风云第三城的城主，我只不过是……”不待柳夫人话说完，燕胤也开口道“算我一个吧！燕胤九岁便与双亲失散，二十年来，过着无父无母的生活。清烟的死，我要负很大的责任。您年纪已大，就让我们代替清烟照顾您吧！”
叶轻尘也出声道“轻尘自幼父母双亡，从小带着妹妹生活。夫人，轻尘也想拜您为义母。”
燕胤他们说要拜柳夫人为义母并不是情之所至，而是他们站在柳府前看着柳夫人布施的时候燕胤想的主意。
这么做，就是希望可以缓解柳夫人失去爱人和爱女的悲痛。
在侠寒清他们和柳府的下人的见证下，燕胤与叶轻尘还有林晴儿都拜柳夫人为了义母。
接下来，便是安葬柳长河和柳清烟了。
柳长河被安葬在了柳氏墓园内，而根据天元城习俗，柳清烟是未出阁的黄花闺女，不能随葬于宗族墓园之内。
在经过一番商量之后，众人决定尊重当地的习俗。
柳清烟的冰棺寒气逼人，是不能留在柳府的，在思索一番之后，燕胤决定将继续柳清烟的冰棺安于掌中界之内。
对此，柳夫人虽然有些悲痛于自己的女儿芳华早逝，不过还是同意了燕胤的决定。
为了安抚丧夫失女的柳夫人，众人在柳府住了下来。
期间，燕胤和叶轻尘她们数次想说动柳夫人随他们一同北上去北疆，但是都被她婉拒了。
用她的话来说，她年纪已大，不适合也不想出远门。
她只想留在天元城，为柳家为燕胤他们这三个义子义女行善积德。
对于这样一位心善仁德的老人，就算是侠寒清也不禁心生感叹道“若是世间之人都如柳家这样与人为善，天下又哪里会出现乱世纷争的情况。”
六日后的早晨，众人拜别了柳夫人，驾乘着火神向着南方学院而去。
而这一天，正好是明清子与风九剑成婚的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