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老爷子听到简小七的一番细说之后,心怀甚慰。
简小六也听明白了,眼里也有光:“小七,阿爷,我编的那些个虫子花草的,也能卖钱吗?”能卖钱就说明能给家里添砖添瓦,能吃饱能吃好。顿时,他觉得使命感满满。
“可以试试。到时候,小六小七你们可以跟着你们爹去集市,你们可以去东边大户人家那里转转。”简老爷子提点到这里。
接下来,简臻就看到,大哥二哥忙田间,三哥忙学武四哥忙文章,六哥七哥也开始神秘兮兮忙活开了。
简小五突然就觉得寂寞了,跑来找简臻和小八小九玩儿。看到简臻几个忙着学轻功和认字,他又怏怏地回去继续补功课了。
被简小六的蚂蚱白菜组合刺激了下,简臻忽然想起一首从前很是喜爱的诗来:
儿童急走追黄蝶,飞入菜花无处寻。
春天呀,她都还没扑过蝴蝶捉过蜻蜓呢。还有啊,还有风筝,嗯,这里叫纸鸢。
不行,她得恶补一下童趣。
于是,她也兴冲冲忙活开了,央求简老爷子做纸鸢,做扑蝴蝶的网。这些孩童玩儿的工具,对于常年做些器物的简老爷子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儿。
纸鸢比简臻想象中的精致,且是蝴蝶形状。简臻难得的,带着蝴蝶纸鸢,去老槐树下晃悠了一圈,邀约着小伙伴们一起趁着春天的尾巴放纸鸢呀。
三月天才是放纸鸢最好时候,只是那时候家家户户的孩童忙着挖野菜填肚子,谁还顾得上玩儿。***,风向虽然不是那么给力,但简家村有山坡,前山的山坡有大片空地的。
托简家收笋子的福,今年春天大家伙都好过了不少。毕竟笋子长山里,无本的东西,一文一斤,每天农活间隙也能掰个十来斤,一月下来也有个两三百斤。两三百文可以买好多粗粮,能吃到秋收了呢。因此,大家虽然不说,但对简大山老爷子还是充满感激的。
日子好过了些,孩童的童年欢乐时光才能卷土重来。
“……臻宝,快,快放线……”小八拎着纸鸢在往山坡下跑。
小九也在一旁,帮着扯线。简臻一边放线,一边紧盯着被小八拎着跑动的纸鸢,紧张得不得了。
“……啊,我的蜈蚣放起来啦~”传来惊喜的呼声,简臻忍不住扭头去看,寻找飞起来的蜈蚣。
确实,有一条长长的黑色的蜈蚣摇摇晃晃像喝醉酒的壮汉。
“……臻宝,哎呀,怎不放线啦……”小八的急切声音传来,简臻回神,又开始手忙脚乱。
“……阿锁,你的大蝎子挡着我的老虎啦……”
“……你这老虎,怎么看着像猫,哈哈哈……”
“……小梅,你快放线,快呀……”
“……哎呀,你怎么这么笨呀,该放的时候不放,该收的时候不收……”
“……就你聪明,你聪明你来放呀……”
……
简臻一边又忙脚乱,一边又分心竖起耳朵听八卦。然后把线团交给小九,她跑到小八那头,想体会下奔跑的感觉。
她的小短腿还不及小八呢,她来换手也就是让小八休息一下换口气。最后她把纸鸢交还给小八,和聪颖的小九配合下,中午,她的蝴蝶也飞起来了。
简臻也很高兴,又跑到小九那头,接手线团,感受下掌控纸鸢的感觉。啊呀,原来这就是所谓掌控的最直接感觉呀。
简臻想,如果感觉生活失控的心理患者,建议来放下风筝,是不是有治愈感呀。
你看,所有小娃娃都仰着头,紧张地盯着他们飞起来和暂时还没有飞起来的纸鸢,期待着努力着骄傲着担心着,但不管哪样情绪,都因为全身心投入而快乐着。
像不像,这生活。
放纸鸢的时候贺小少年不在,扑蝴蝶的时候简臻也没想着去找他。毕竟,扑蝴蝶应该就是女娃娃的游戏了吧。额,小八小九两个守护天使不算哈。
还有两个正在发展中的小姐妹,简二爷爷家的豆花和豆荚。
简小六看着简老爷子三下两下编了个扑蝴蝶的圆框,然后简老太太找来了个旧纱布做兜,突然灵机一动,仿着之前央求阿爷编过的蝈蝈笼子,编了个简版的蝴蝶笼子。
说简版,其实就是个圆形竹笼子,比蝈蝈笼子更透光,留的空隙刚好蝴蝶是飞不出去的,但从外面又能看到里面美丽的各样蝴蝶。
简小七在一旁看着,然后拉着简小六嘀嘀咕咕了老半天,说着属于他们哥俩好的悄悄话去了。
扑蝴蝶其实就在篱笆墙附近就可以了,毕竟有花的地方才有蝴蝶呀。家家户户都有菜园子,现在菜园子里各种颜色的菜花也不少,扑蝴蝶的一路,差不多也就是村里溜达的一路。
很多人家的孙女也出来瞅瞅,不那么重男轻女的人家就央求着家里给做了个扑蝴蝶的竹扑子,也加入了简臻扑蝴蝶的队伍。
“简臻妹妹,你这个装蝴蝶的笼子是谁做的呀?”
“我六哥。”
“真好看,我哥就不会。”
“简臻,你扑了几个蝴蝶啦?”
“铃铛,你怎么带了你弟弟扑蝴蝶呀,这是我们女孩子玩儿的呀……”
“我……我弟弟没人带……”
“梅花,人家带弟弟关你什么事呀,管这么多……呀,这里有只黑蝴蝶……”
“哎,哪儿有黑蝴蝶……呀,真的呢……”
“别扑,我阿奶说过黑蝴蝶不能扑的……”
“为什么呀,那黑蝴蝶也好看呀,上面有蓝色点点,你们看见了吗?”
“我阿奶说,黑蝴蝶是寡妇变的,不吉利……”
“啊?真的呀……是不是像丁寡妇那样凶……”
竖起耳朵一心二用的简臻:“……”迷信真的要不得。
可是,接下来,简臻看着黑蝴蝶,还真有点不敢扑了。黑黝黝的,总感觉像寡妇幽幽的眼神儿,有点慎得慌。
贺小少年和余猎户一起去了一趟集市,回来就看见好多小姑娘在村路上,沿路的篱笆墙根,扑着蝴蝶。
众多小菇凉中,他一眼就看到了穿着鹅黄色小裙褂的臻小团子。一看那神情,就是在竖着耳朵听八卦来着。
这小团子,最近越发懒了。以前每次简家去集市卖菜她都跟着去,最近则成了隔着去一次。现在一看,哪里是懒了,是玩儿的花样多了。上上次休息,她整放纸鸢儿。上次去上集,然后这次又整扑蝴蝶,不知道下次又会整些什么来。
真是鲜活,又,耀眼呢。是京城的小菇凉们都没有的纯粹干净眼神儿,就是这眼神儿吸引着他的罢。
看了一会儿,他往余叔院子走去。最近身上的毒素开始涌动,许老说这是好事。之前毒素沉睡,却也往骨髓里扎根下去,等全部扎根,要去毒就几乎不可能了。从上上次,臻小团子的白萝卜之后,毒发突然提前,并变得没规律。后来开始只吃简家的菜之后,人变得没有之前那样疲倦和怕冷,但同时也告知着毒素在苏醒躁动。上次小团子的玉葫芦,本想让许老去看看,后来改了主意,喝了一滴,便吐过一口黑血。许老这次搭脉,说是毒素少了一些,被问缘由,他只说去了大黑山,有些机缘。
臻找团子,是不是就是祖母看到的那一四转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