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片是宫里的宣纸,粉末是皇家大礼时徐福斋上供的烟花里的粉末,微臣还在碎石中发现一小段绳子,是......”
说话的是皇城禁卫军统领沈冲,自从昨天世子殿下遇刺,皇帝陛下失踪事件之后,本来他还以为自己会性命难保。
结果摄政王并没有治他的罪,反而是让他保密不要声张,并且还给了他一张小纸片,让他去查询来历。
吓了一身冷汗的沈冲哪里敢怠慢,立马动用所有明卫暗哨,几乎一切势力。
仅仅半天的时间就查个水落石出,立马来汇报。
只是话说了一半,沈冲却忽然闭嘴,貌似有些忌惮。
赵敬亭身为摄政王,大蜀实际的掌权人,早就毫不避讳的坐在了龙椅之上,他微垂眼帘,挥了挥手。
“但说无妨。”
沈冲得了命令,这才低头继续道:“微臣去过了伏魔台,除去大量的碎纸屑和硝石粉末,臣还发现了一段麻绳。
准确来说,应该是一段金绳,整体全是金线编成。
这种金线质地极好,如果臣猜测的不错,金线应该是来自宫内。”
赵敬亭睁开眼睛,冷笑道:“你是说龙袍?”
沈冲将头低的更低,不敢说话。
众所周知,小皇帝是傀儡皇帝,赵敬亭才是实际的掌权人。
但他们皇家的事情,谁敢多嘴?多一句嘴,不就是个死?
见沈冲不说话,赵敬亭也并不想为难他,就换了个话题问道:“硝石,宣纸,麻绳,这三样东西放在一起能做什么?”
沈冲想了想道:“恕臣愚钝,这三样东西在微臣看来,只能做......烟花。”
“那这种烟花足不足以将一块四五人合抱的巨石炸开?”
沈冲愣了愣。“烟花......炸巨石?臣偶尔听说烟花伤人事件,但几乎都只是小伤,像是那种巨石,臣认为.......”
“滚吧。”还没等沈冲说完,赵敬亭就将其轰了出去。
等沈冲走后,赵敬亭抚摸着龙椅上的龙头,陷入沉思。
他那位师弟李希传中了剧毒,一身修为消耗殆尽,是不可能破开巨石的。
而外界之人,当年书院的人都死光了,师兄弟中的其余两人一人在大辽,一人在东海,他都派人盯着,这么多年不曾踏入大蜀一步。
而那股熟悉的真气的确是大荒经无疑,但真气薄弱,最多也就是七八品的境界。
难不成真的是赵渚?
可问题在于,哪怕是赵渚有七八品的境界,也不可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动用真气破开巨石。
赵敬亭的强大不仅仅在于他的杀力和心机,还在于他对天地灵气的敏感认知。
修炼修到极致,便等于与天地大道合体,方圆十里内任何人动用真气,都逃不了他的眼睛。
那么得出的结论,就是赵渚破开了巨石,而且是用的一种威力巨大,且他从来没见过的东西?
“用硝石、麻绳、宣纸,制造出的武器吗?”
赵敬亭难得有一丝心悸,这是多少年来都没有过的感觉。
因为这种用硝石麻绳宣纸制作而成的武器,他三十年前就听说过。
听夫子说过。
夫子曾说这种东西威力过于巨大,甚至可以破开一个一品高手的防御,堪称世界上最大的杀器。
可夫子又说,这等大杀器一旦问世,将会彻底打乱这个世界原有的规则。
所以夫子便再也没有提过这等事情,同时也并未留下任何的笔记。
那赵渚又是如何得知这种大杀器的?
赵渚并不可怕,甚至这种杀器赵敬亭也不怕,但可怕之处在于这件事情和夫子,和李希传,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才是真正的可怕之处。
因为夫子实在是太强了,当年南北两座天下三十几位二品高手,联合围杀夫子。
还是被夫子杀了二十八位,剩下的几乎所有人都是重伤,终生再无法回到巅峰的修为了。
夫子最后是自尽的,大概是他对这个世界太失望了吧。
赵敬亭冷笑一声,收起了这些无所谓的感伤,喃喃道:“看来有必要赶快抓住赵渚这个小子了。”
……
赵渚带着王大洪,几次起落,一路飞奔下山,足足跑了有三十几里地,才终于找到了一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驿站。
趁着朦胧的月光,赵渚遥遥便看见一杆大旗,由于此时是深夜,看不出旗子的具体颜色,但是仍然能模模糊糊看得出来上书驿站二字。
虽说赵渚也算是初入修行,体质早已经异于常人,但扛着一百六七十斤的大活人跑了三十几里地,额头上也已经布满了一层细汗。
累归累,但赵渚一路之上不敢有一丝的懈怠,也不知道龙虎山上,赵敬亭是否已经发现了此事,最坏的打算就是追兵稍后即到。
至于客栈?
赵渚当然不会傻到要去驿站休息,他瞅了一眼背上不知死活的王大洪。
当然只是把这家伙扔在驿站里了。
赵渚此次出逃可谓九死一生,日后更是祸福难料,他总不能一直带着王大洪。
一来王大洪年事已高,不适合长途跋涉的四处奔逃。
二来,这位老人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赵渚早就不仅仅把他当做一个六根不全的宦官,而是一位会关心他爱护他的老人,赵渚实在不想让他身陷险境。
最好的办法,就是此时与王大洪分道扬镳,将他放在驿站中。
赵渚停下脚步,将肩上的老人放下,按照记忆中的方法,将手探在老人胸口,真气顺着手臂缓缓向老人身体里游荡。
片刻后,赵渚收回手臂,心中大感安慰,却是眉头紧皱。
他按照李希传记忆中的方法,用真气探索王大洪身体的伤势,真气运转老人全身,却吃惊的发现,老人身体并无大碍。
赵兵那一脚可谓是用尽了力气,丝毫不留情面。
这一脚要是落在一个不谙修行的普通人身上,就算不死,也得重伤。
更何况王大洪满脸鲜血,明显是眼瞅着就不活了的样子。
可事实就是这么奇怪,老人不但身体里并无内伤,而且他还发现其伤口已经开始逐渐愈合,甚至都已经结痂,想来用不了多久就会完全痊愈。
这般强健的身体,这般强大的自愈能力,岂能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能拥有的?
不过赵渚很快将疑惑取消,毕竟他自小便跟老人在一起,这位老人若是真的有什么坏心思,他早就活不到现在了。
想起与老人的点滴,赵渚更坚定了与老人分开的想法。
将老人放好,他又从随身带的包袱里掏出两身普通衣衫换上。
毕竟两人从龙虎山上穿出来的那两身衣服实在是太扎眼了,赵渚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更何况,老人穿的还是宦官的衣服,这不是明摆着招摇过市,就像是在说,来抓我呀,来抓我呀.......
收拾好了一切,赵渚背起王大洪向驿站走去。
到了跟前,才发现驿站大门紧闭。赵渚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来,大蜀有宵禁的规定,三更之后便不允许百姓出门,哪怕是在城外荒野的驿站一样不许开门迎客。
赵渚想了想,片刻后敲起了驿站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