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司懿越走越靠近戏台,突然停顿下来,看了一眼孔泶:“你觉得能问出什么事情吗?”
杨卿本和韩复元也看了一眼孔泶。
“这个……”孔泶不敢保证,毕竟自己没有审查的能力,只是充满了一股干劲。
听不到回答的声音,杨卿本一边思考,一边看向太司懿:“神探,您好像没有把握啊!”
太司懿不紧不慢的走出木桥:“我想要知道孔泶有没有学到办案的精髓,毕竟跟在我身边快要半个月了,不能测试一下吗?另外,凶手杀死喝酒闹事的男子之后,没有跟花旦告别,也没有返回案发现场。所以我担心一件事,我们过来盘问,到底有没有结果呢?”
杨卿本愣住了。
太司懿拿着扇子稍微挥动,得来很小的风,还是吹起肩膀上面的头发:“经过我的深思熟虑,有了一系列的问题,再往下说,戴着面具的男子是不是之前五桩命案的凶手呢?是不是有人冒充他,把喝酒闹事的男子杀了。”
杨卿本左手放在刀柄,右手摸了摸下巴,正在陷入沉思,过了一会儿说道:“您的这些推理!有可能是真的。”
唱戏的声音越来越响,孔泶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
花旦站在台上,穿着一套华丽的戏服,上半身大部分红色,双手各种摆弄,整个人舞的英姿飒爽。
太司懿露出一脸笑容,看了看戏台,脚步越来越近:“好!”
洪亮的喝彩之后,杨卿本被吓了一大跳,偷偷摸摸的拍着胸口。
戏院班主看见四张熟悉的脸,立刻停止演出,一边对着太司懿等人使眼色,一边把花旦带进不远处的木房。
进入屋里,花旦坐在梳妆台的前面,用着温柔的声音问道:“这次过来也不是看戏的吧?”
孔泶一边点点头,一边观察周围。
紧跟其后的杨卿本和韩复元站在门外两边,不让任何人进入。
原本想要凑热闹的一群村民,看见了守门的两个人有武器,这才放弃硬闯的勇气,家各回各家。
花旦斜了一眼,看见门口没有关上,停止脱掉上衣的动作:“有什么事情尽管提问,我还要唱下一场戏呢!”
杨卿本瞥了一眼,正好看到镜子,照出花旦的脸蛋。
感觉到了目光,非常的气势凌人,花旦突然低下高傲的头颅:“先说,我是一个唱戏的,不是杀人犯,请把盘问和审问分开,知道了吗?”
孔泶点点头。
太司懿杵在椅子旁边,沉默不语有了一会儿,突然问道:“姑娘,案发那日的情况,你有没有被吓到?”
花旦摇摇头。
太司懿移动了一下脚步,紧紧的挨着孔泶。
看见一个魁梧的身躯,孔泶记起倾盆大雨的夜晚,脸色变红,心跳加快,悄悄咪咪的低下头。
太司懿只见花旦自信的样子,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问道:“勇气可嘉,我们回归正题,既是凶手戴着一张面具,你也认不出来吗?”
“嗯。在我的印象中,喝酒闹事的男子多次来戏院,都是当众脱衣服,爬上戏台想要调戏我,但都被杀他的人阻止了!”
“哦。”
孔泶刚刚冷静下来,抬起头的时候,就看见太司懿转过身,一脸笑容的表情,瞬间手足无措,赶紧找了一个问题:“你是戏院花旦,有没有这种可能,戴着面具的男子看上你了?”
太司懿点点头:“对啊,姑娘,你仔细想一想。”
孔泶急急忙忙的追问:“其实,你们在别的地方相遇,但是互相认不出来,对不对呀?”
太司懿向前一步,望着花旦俏丽的背影,希望能得到回答。
花旦沉默不语。
然而,孔泶已经完全冷静下来,终于鼓起勇气,看着太司懿问道:“神探,我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弄清楚,您可以解开吗?”
太司懿再次转过身,抬起手中的扇子,在胸口前面挥动。
孔泶一边修改用词,一边提问:“之前发生的那些命案,都有线索和证据指向戴着面具的男子,你怎么没有把他抓捕归案?还有这次命案,戴着面具的男子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目击者不止是盛安心,花旦也是,包括来看戏的客人们。神探,你就是没有行动,这是为什么呢?”
太司懿没有立即回复,也没有唉声叹气,竟然想了一下,这才说道:“因为我找不到动机。如果想要用大明法律制裁凶手,就得证据确凿。要是能攻破他的内心,他就没有办法恢复,只能任由我们宰割。”
孔泶沉默了。
太司懿直勾勾盯着孔泶:“姑娘,我们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也经历一些事情,如今你对我的看法有没有改变?”
杨卿本站在门口外面,轻轻的点头,认同太司懿的提问。
另一边的门口,韩复元露出冰冷的笑容。
班主虽然在花旦的旁边,但是担心下一场戏,之所以没有在意你来我往的对话。
孔泶既然选择不回答,当然有精力注意周边的人,心里都有一个小九九。
班主看到花旦还没有梳妆打扮,上前一步,手忙脚乱的拿起粉底盒子:“时间来不及了,快点换戏服!”
韩复元突然提剑,声音传进屋里,还不忘记说道:“捕快,如果有人妨碍我们办案,你平时怎么处置?”
警告的话语一出,班主大惊失色,匆匆忙忙的离开房子。
韩复元转过身,脸上露出的笑容没有恶意,目不转睛的看着花旦。
杨卿本好奇的问道:“姑娘,既然你不认识戴着面具的男子,应该认识喝酒闹事的男子吧?”
韩复元点点头:“对,希望你老实回答。”
花旦脸色突变,说出自己的心里话:“这个人好色,只要喝醉酒之后,擅闯我们的戏院,不管有没有人阻拦他,都想着要侵犯我。”
“衙门干嘛吃的呢?”
听到太司懿严肃的声音,杨卿本走进屋里,举起手来抱拳:“回神探,我们已经惩治了很多次,这个人嗜酒如命,不知悔改!我们真的没有办法了。”
韩复元听完这些话,冷冰冰的说道:“我要是官府,先打四十大板,后关进牢房,明年初春再放出来。看他还敢调戏别人家姑娘吗?”
杨卿本微微一笑,向着韩复元看去,用着很小声音反驳:“他也没有杀人放火,只是借着酒气闹事,这样做不妥吧!”
韩复元刚刚想要开口怼回去,余光中,孔泶走到了梳妆台的旁边。
杨卿本一边摸了摸刀鞘,一边说道:“话说回来,花旦也没有被奸污,每次戴着面具的男子及时救场。我认为这件事情没有那么严重,韩复元,你认为呢?”
韩复元露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满不在乎的回复几句:“我又不是她什么人,无论结果怎样,完全轮不到我来管。”
杨卿本一笑,把左手抬起来,和右手交叉,放在自己的身前:“你真有意思!刚才还为花旦打抱不平,想让喝酒闹事的男子得到应有的惩罚。你怎么突然改变想法了呢?”
此时此刻,花旦慢慢悠悠的摘下脑袋上面的装饰,品种很多,金和银占了百分之七十。
太司懿察觉花旦要洗漱更衣,转过身,快速的走出房子。
孔泶一边关上门,一边问道:“盛安心这个名字熟悉吗?”
话音未落,花旦愣了一下,接着梳了梳头发,垂直在俏丽的背后:“他怎么了?”
孔泶闻到了一丝担心:“没事,案发那日他也在,冲到戏台下面想要救你,结果被戴着面具的男子抢先。”
花旦突然嘟嘟囔囔:“是吗?我怎么没有看见,他是不是躲在戏台下面!”
孔泶看着满是首饰的桌子,沉思了一下,很小声的问道:“这些东西是不是盛安心送你的?”
花旦听完,坐在椅子上面愣了愣,缓过神的时候,双手已经抖得不成样子。
进入午时,太司懿坐在房子前面的院子,桌上茶水已经凉了。
“神探,您知道这两个人在屋里聊什么呢?”
耳边传来杨卿本的声音,太司懿一边端正坐姿,一边摇摇头:“不知道。”
韩复元也是一头雾水,不过担心屋里的孔泶,丝毫没有放松戒备,一直在盯着关上的大门。
太司懿转过身之后,看到坐在对面的是杨卿本,身后站着韩复元。
杨卿本接着问道:“花旦不认识戴着面具的男子,也就是说,喝酒闹事的男子本来就是戴着面具的男子的目标,对吗?”
太司懿摸了摸杯子的边缘,感觉很冰凉:“所以我们来对地方了。”
杨卿本盯着太司懿的脸:“说清楚一点!”
太司懿把右手收回,瞥了一眼桌面的扇子,然后问道:“我们来到天河村的目的是什么?”
杨卿本露出自信满满的表情:“我记得,我们是来搞明白戴着面具的男子的事情,为什么选择在那种场合杀人?”
太司懿笑了笑:“你说对了一半。目前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他的动机是什么?”
韩复元疑惑不解的看过去。
太司懿注意到了韩复元的眼神,连忙说道:“我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就是,戴着面具的男子故意利用英雄救美的计谋,来掩盖自己杀人的动机。”
韩复元点了点头:“我悟了,所以他每次出场都很巧妙,破坏喝酒闹事的男子想要戏调花旦,这个想法好!同时阻止盛安心的行侠仗义,我说的对不对?”
杨卿本一边震惊,一边拍着桌子。
太司懿说道:“非常对,凶手很聪明,利用他人的好色,达到自己杀人的目的。”
韩复元突然好奇:“花旦和盛安心啥关系?”
太司懿笑而不语。
韩复元恍然大悟,瞄了一眼房子的大门,突然小声说道:“原来是一对苦命鸳鸯!难怪盛安心拼命冲上去,结果被别人截胡,还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凶手。”
太司懿点头的时候,听到屋里两个脚步,竟然松了一口气,再次端正坐姿。
韩复元看向门上的贴纸,隐隐约约呈现出孔泶的身形,正在来回晃动。
太司懿对着杨卿本问道:“你认为凶手杀害喝酒闹事的男子的动机是什么?”
杨卿本紧皱眉头,用手摸了摸下巴,还是不知道答案。
正当杨卿本一脸茫然,身后的韩复元往前一步。
杨卿本听着脚步的声音,抬起头,赶紧问道:“你如今不是开封衙门的幕友,说话的时候注意一点。最好让我知道凶手的动机,你记住了没有?”
韩复元走到杨卿本和太司懿的中间,马上停下来,两边膝盖没有碰到桌子的边缘。
这个时候,太司懿伸出左手,笑着说道:“我们可以促膝长谈,不用那么拘束。”
韩复元没有坐下去。
太司懿有些尴尬,慢慢吞吞的收回手,拿起桌上很凉的茶水抿了一口,味道未散,而且浓烈正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