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天气总是那么的变化莫测,刚刚还是万里晴空,转眼间天空中就飘起了滴滴雨珠。
徐忆低头看着渐渐被濡湿的袄子,又扭头看了看手忙脚乱护着徐记枫糖的阿新,轻轻叹了口气:“阿新,我们去前头的花店里避避雨吧。”
“好的,小姐。”尝试再三,阿新还是决定将枫糖盒子揣在怀里,用手虚掩着,顺势抬头瞥了眼前方的悦来花房,“小姐,前面是吴家阿婆的花铺,她素来对你关爱有加。''
徐忆应下,边走边回想在出来前她翻阅的记录本:吴家阿婆今年刚过五十大寿,祖籍于北方,因早些年躲避战乱,落户于江南。其丈夫也在那次逃亡中失散,育有一女,唤作吴婵。为了谋生,两人在南王街开了一家悦来花坊......思绪翻转之间,徐忆推开了花坊的门。
“哎呦,你俩儿大冬天儿的啷个儿在外头淋啥子雨嘞,你瞅瞅,衣服都湿喽!”吴阿婆发现了徐忆二人,忙让吴婵去拿两块毛巾,“淋不得的哩,大冬天的会发烧的啦!”阿婆持着一腔不知是哪的口音,边说教着二人边拉着她们往内走。徐忆不自在的蜷缩了一下手指,但还是没拒绝阿婆的好意,她看着阿婆拉着她袖子的手,微微出神。随后,吴婵打断了徐忆的走神,将毛巾递给了二人,让她们擦拭一下。
“徐家丫头,俺是吴阿婆,还记得不?”
“啊,我记着的。”徐忆将擦好的毛巾递了回去,思索了一瞬,继续道“我记得阿婆铺子里的花儿一直都是娇娇的。”
“对对对,咱家的花儿一直都是娇娇的,”吴阿婆果然笑出了一脸褶子,无意中看见了阿新手中的盒子,“又是你家的枫糖啊。”
“是啊,我记得我最喜欢吃枫糖了。”
“这倒是没错,你可是每天都要吃个几块的,对了,今个儿怎么就你和阿新,你娘呢?”
“娘亲和阿嬷上市去采办过大年的东西了。”徐忆看了看外面渐渐变大了的雨,又说“阿婆,我们想借一把伞,阿爹给下人们都放了年假,如今宅子里没什么人,我们得快些回去,待到雨停后,我会亲自把伞送回的。”
“没的事,没的事。”阿婆摆摆手,指了指门边的伞让她们自个儿去拿,“小心些,看着路走。”
“知道了,谢谢阿婆。”徐忆道谢后,拿过阿新手上的枫糖,叫阿新撑着伞,和其一同离开了花店,朝徐宅方向走去。
进了大门,徐忆让阿新将枫糖和伞拿到自己的闺房,自己向父亲的书房走去。隔着几丈路,徐忆就听见了父亲爽朗的笑声,她好奇地推门而入,只见父亲与一位年轻男子坐在书桌的两边,二者面带笑容,显然相谈甚欢。
徐堪见女儿进来,高兴地站了起来,向周枫介绍,“周侄啊,这是家女,徐忆。”又转头对着徐忆,“阿忆,这是爹朋友 的儿子,姓周,单名一个‘枫’字。”
徐忆安静地走到父亲身旁,端详着眼前的男子:身姿挺拔,嘴角含笑,最吸引人的还是那深邃的眼,望不见底。
“小忆出落的越发精致了。”周枫见徐忆不说话,似有些许羞涩,便主动接话。
“你以前见过我?”徐忆闻声便问。
“不是的,徐叔曾与我分享过你小时候的照片。”
徐忆想起记录本中夹杂的那几张幼照,不禁有些窘迫。
“周侄如今来拜访徐府,是想在我们家暂住一段日子。”徐堪笑呵呵地看这两孩子交谈,见他们差不多要结束对话后,对徐忆说道,“阿忆啊,你们年纪相仿,不如你带他去东厢房附近转转,也可以看看缺了些什么,好早点添置。”
“好的,阿爹。”徐忆应了声,扭头看向周枫,“周公子,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