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实权在握,还担任如此肥美的差事,应是人人巴结他才是,结果他竟对上官婉儿毕恭毕敬,甚至比丞相更甚之。
“下官见过翁主,见过丞相。”刘成已经年过六旬,长得虽是肥头大耳,但这奉承却并不显得谄媚,一看就是个官场老手。
上官婉儿早上派人通知官府去捉拿冒犯了丞相的贼寇,惊动了一郡之首刘成,这才马不停蹄的赶来接驾。
这人的目光一直在上官婉儿和莫逸城身上打转,丝毫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被忽视的这般彻底,我颇有些不是滋味,扯了扯衣袖,索性不动声色的暗中观察起来。
莫逸城虽是能在帝都呼风唤雨,但是来到这地方小镇,却也无人识得,声音竟比不上刘成,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这回我倒是见识到了。
不过这刘成的声音虽是大,却还得看上官婉儿的脸色行事。上官婉儿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便立刻了然,贴心的就像是上官婉儿身边的小棉袄。
莫逸城捧着茶杯,微抿了一口,淡淡道:“襄阳王加封的地素有江南水乡之称,三江流域乃至海外航运皆在他的掌控之中,可谓是扼住了刘成的咽喉,刘成依靠襄阳王生存,故此才这般殷勤的侍奉上官婉儿。”
我极快速的扫了他一眼,嘴唇微动,说道:“襄阳王这几年为人很是低调,朝堂上很少听到有关他的事,每年的税赋也都上缴及时,未曾拖欠,江南一带的产粮更是运送到了帝都,使得帝都周边郡县的粮食从未有过短缺,可是因为双方合作的好?”
莫逸城轻轻摇了下头,嘴角勾起一抹把玩的笑意,笑着看了我一眼,却也不解释。
下午有人过来通报,说是发现盗贼在附近活动,刘成下令捉拿,不出半日就将人全部捉拿归案,几千两的银票也尽数归还到莫逸城手中。
我看了他一眼,疑惑道:“为何要随身携带这么多银票?”
他笑着回道:“以备不时之需。”
我还想再问些什么,刘成在一旁突然义正词严的说道:“这些贼寇胆大包天,竟敢冒犯丞相,实在是罪该万死,可是要将他们……”
“刘大人,他们虽是冒犯了本官,但我朝是法制,以法律人,自当是按律处置,岂可夹带私人情感?”
刘成微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哈哈干笑道:“丞相所言极是,是下官疏忽了,下官一时失言。”说罢转身命令道:“来人啊,将这伙盗贼统统押入天牢。”
我偷偷看了莫逸城两眼,他说那话时,着实有些诡异,这话若是出自尚清之口,我尚且还能相信,但自他口中说出,我不禁有些怀疑,他的为人甚是嚣张跋扈,心狠手辣,又何时将我大陈国的法律放在眼里过?
我反复琢磨他那神情,始终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当夜我们便在驿馆住下,刘成作为当地为郡守,能同时见到当朝丞相和上官婉儿,自是殷勤的很,对我们的照顾可谓是无微不至,莫逸城倒也上道,没有假意客套,而是将刘成的示好一一接受。
刘成看了眼莫逸城,问道:“丞相可是第一次来我们这兰玉镇?”
莫逸城微点了下头:“兰玉镇风光旖旎,是个好地方。”
“那丞相可知我们兰玉镇盛产的又是什么?”他笑得很是意味深长。
莫逸城合上扇子,轻击了下掌心,故作无知的问道:“哦,不知是何物啊?”
刘成笑道:“银子,美人。”
“还有贪官。”我在心中默默替他补上一句。
“丞相可能不知,我们兰玉镇有一个呈祥楼,里面的歌舞堪称一绝,若能到此一观,方能不枉此行。”
我干咳一声,打断了他:“刘大人,你的好意哥哥怕是不能接受,如今哥哥即将与陛下成婚,若再去这烟花之地,怕是不合乎礼数吧。”
刘成瞥了我一眼:“呈祥楼里间的姑娘卖艺不卖身,岂能和一般的声色场所相比,何况丞相大人若是过去了,也只和是她们赏赏风月,品品诗词。”
莫逸城笑着附和道:“刘大人所言极是。”
我狠狠地踩了他一脚,又用力的来回碾压,嘴角一勾,咬牙切齿道:“如此我便放心了。”说罢转身看向莫逸城:“妹妹身体不适就先睡下了,哥哥与刘大人早去早回,切莫让妹妹担心。”
上官婉儿微皱了下眉头,随即说道:“今夜我也在驿馆住下了。”
待莫逸城与刘大人离去,她才拉着我的手,问道:“莫姑娘,你可知我与丞相上过燕春楼的谣言是从何时流传开的?”
我心头一跳:“这个……”
上官婉儿柳眉微皱:“我一直都在江南,从未去过帝都,又怎会去过燕春楼?”
我镇定微笑道:“怕是有心之人穿凿附会了,上官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我倒不认为是空穴来风,我上官婉儿素来洁身自好,将名声看得尤为重要,若是有人蓄意陷害,我定不会善罢甘休。”
我扯了扯衣袖,呵呵干笑:“这个是自然,自然……”
若说这流言蜚语,民间乱传寡人者倒也不在少数,可何时见寡人这般较真过,若是如此想来帝都早就血流成河了,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寡人这肚里少说也能撑三条。
那个宰相如今竟敢在寡人眼皮底下寻欢作乐,实在是胆大的很,气得我咬碎一口银牙,抬头的间隙看到上官婉儿,随即换上了另一副表情,笑眯眯的和她道了声晚安,便独自回房间去了。
躺在榻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不仅是因白日睡得多,更是因为各种杂念纠缠,致使我的气息很是不顺。
那夜莫逸城将我送回房间,自己一个人离开让我颇感意外,当时他若是想要,我虽说不会给,但拒绝和放弃总归是两个概念,如今上了岸,他倒是精神了,也有力气去找女人了,着实让我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