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问,小银子倒是挺直了腰板,自信道:“陛下可是在担心将来丞相对陛下不好,不能琴瑟和鸣,担心和丞相发生矛盾,不能有效调节,担心他并非良人,恐日后伤心,所以陛下才甚觉烦躁?”
小银子的一番话,震得我的两耳嗡嗡直响,好奇问道:“你怎么知道?”
他看了我一眼,幽幽回道:“陛下这是得了婚前恐惧症。”
我若有所悟的‘哦’了一声,细细回想这些天发生的事,我与莫逸城怎么就扯到一起了呢?!
那日在燕春楼,他轻薄了寡人,一想到他有妻有子,那个吻实在是道德败坏,虽然后来知晓一切都只是误会,但寡人的清白也着实被他夺了去,如此一来却是在尚清面前矮了个头。
之前心里想的美滋滋的,待他入宫后将他如何如何,其实事后想想,我这心里多少是有些发虚的。
这人是国师一手培养起来的,我多半是控制不住的,只能慢慢来,一口一口的吃掉,先将他纳进后宫,罢了他的丞相之位,在圈禁他,让他寸步难行,若非如此,寡人这恐惧症是万万都治不好的。
我虽然不喜欢他,但感情之事,总归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尚清说漕运亏空一事,寡人被蒙在鼓里,他却未必。这一点我倒是不怀疑,当官的能有几个清白的。
父君说过,一个官很难用好和坏来区分,只能分有用和无用,人在一定的位置上,很多事情身不由己。尤其是官居一品的,底子就算不是全黑,大半也是不干净的。
他若是太清白,没了他的把柄,寡人反倒是会受牵制于他。
水至清则无鱼,只要他不触及到寡人的底线,不逼我非杀他不可,让他三分又有何妨。
阿轩那小混蛋,让我再多等两年,他年纪轻轻的,怎么会懂得我们这种老人的悲哀。
朝堂上那些催寡人早立凤君的,他们一把年纪了,怕也体会不到我们这种年轻人的悲哀。
若非身边没有一个看得过去的男人,我也不至于将就了莫逸城那个大奸臣啊!
想了一夜,我终于在天快要亮的时候做出了决定。
早朝时小事先处理完了,朝堂上一片静默。
看着堂下黑压压的脑袋,我问道:“爱卿可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启奏啊?”
一大臣出列,稽首道:“回陛下,我陈国近日来风调雨顺,与邻国贸易往来频繁,国力日渐昌盛,百姓安居乐业,夜不闭户,以上种种全得益于陛下治国有方啊。”
我笑着点头,很满意他拍的马屁,说道:“爱卿若无其他的事情要奏,寡人这里倒是有两件事要宣布。”
众臣肃穆,我说:“这其一便是提拔楼尚清为内阁大臣。”
与此同时,殿下几乎九成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了莫逸城,其余一成看向了尚清。
我叹了口气,心道:寡人的龙颜虽不能直视吧,但你们好歹也偷偷看一眼,以示一下你们还把我这个皇帝放在眼里吧。
我继续说道:“这第二件事就是……
我给小银子使了个眼色,小银子立即会意,扯着公鸭嗓宣布道:“册立丞相为凤君,统领后宫。”
我很满意的瞥了他一眼,这话要是让我说,怎么都说不出口。
回过头看向大臣,他们的目光恨不能刷的一下子都粘到莫逸城身上去,除了一人。
“寡人宣布的这两件事,众爱卿可有什么异议啊?”
话落,下面顿时炸开了锅,叽叽喳喳的声音在朝堂上来回回荡。我给一旁的小银子招了招手,小银子立马附耳过来:“陛下有何吩咐?”
我挑眉:“你说国师知道后会怎样?”
小银子摇摇头:“奴才不知,不过既然是陛下下的旨意,国师定然不敢忤逆陛下的意思。”
国师已有近半年的时间没来上朝,他一直对外声称是身体不适,寡人虽然心里清楚,却也没戳破,毕竟他不来上朝,寡人倒也落得个耳根清净,自从得知漕运亏空一案,他这段日子倒也还算安分,竟鲜少插手国事,反常得很!我以为他这是收敛了锋芒,便也就不甚在意。
我看向小银子,继续问道:“那你说说他们看寡人的眼神里,是否有一丝丝的怜悯?”
小银子往下瞥了一眼,点头道:“陛下,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为什么?”我震惊的看向小银子,哪知他的眼神里竟也充满了三分敬重七分怜悯!
寡人好歹是一国之君,怎么看都应该是寡人强抢官员,逼良为夫,莫逸城是震摄于寡人之威严,不得已才屈就的。
小银子诚恳地说道:“陛下,你要是汉昭帝,丞相就是霍光,你要是汉献帝,丞相就是董卓……”
我摆摆手以示不赞同,在我看来,他们远不及莫逸城的坏,从一统朝政,一统后宫,到如今连寡人都被他压在身底下了……
寡人也算是孬得彻底,以前不过是从内事不决问丞相,到外事不决问丞相,如今已经变成床事不决也要问丞相!
我艰难抬头,不偏不倚正对上莫逸城,他嘴角噙着一抹戏谑的笑,眉梢一挑,笑意更浓,一如既往的从容不迫。
我恨恨的别过脸,不再看他,寡人这个皇帝当得着实够颜面扫地的,总不能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大喊:“是寡人强迫他让他入宫当凤君的吧!”
莫逸城好你个大奸臣,不仅坏了寡人的一世清白,还坏了寡人的一世英名!
我干咳两声,下面顿时安静了下来:“众爱卿没什么异议吧?”
大臣们面面相觑,最终的目光落在了莫逸城身上,只等莫逸城轻点了一下下颌,像是了悟般,齐齐回道:“一切听从陛下旨意,臣等无异议。”
皇帝当到寡人这份上还不如向表舅一样,买块豆腐撞死算了,不过这一幕看着看着倒也习惯了,寡人虽是个皇帝,但莫逸城功高盖主,不把他拉下来,寡人这威严荡然无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