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当临绝顶,一览众山小。在七星山巅,云海山影日月星斜,猿啼鹿鸣鹰啸雁飞,坐席间犹如天外飞升,站立间则似瑶池仙人,男人们跳着铿锵有力的胡旋,皇上设宴招待众功将功臣,黑龙江萨布素将军与宁古塔沙纳海将军等也在席间,皇上举杯对众将臣道:“当年罗刹国侵略雅克萨城,黑龙江将军萨布素率兵抗敌,将那侵略者围困城中,沙皇派人来向朕乞求解困让罗刹人回其母国,朕为了边界安宁,暂让萨布素撤了包围,之后尼布楚条约签立,萨布素将军率黑龙江兵顺江而下,反回瑷珲。当年,罗刹国不仅有鸟枪大炮,还有榴弹,烧杀抢掠,顺治八年,桂古达尔屯寨大图纱还历历在目,榴弹一旦点燃,杀伤力惊人,可就是在这样悬殊的力量面前,萨布素临危不惧,奋勇抗敌,才使罗刹国不敢进犯,萨布素真乃我大清第一将军是也,第一巴图鲁是也!”萨布素离席径直到空地上面对皇上单膝跪地,右手抚肩道:“臣愧不敢受皇上谬赞!”皇上道:“萨布素将军请起,入席吧。”萨布素再行了一礼,便入了座。
不多时,清脆的手铃沙沙作响,异域的曲调弹起,卷发蒙面的西域美女们摇着性感的肚脐,伴着歌声和铃声鼓点翩翩起舞,薄纱纷飞,伴着云雾缭绕,宛如瑶池仙子。滟答应嫉恨地瞪着那领舞,勤贵人在记着唱谱,宣嫔正在大碗喝酒,那领舞的舞阵也奇,一会儿向我这边跳来,一会儿又朝那边跳去,我隐约看见领舞的女子似有忧郁愁容。宁古塔沙纳海将军介绍道:“皇上,这几位便是我们宁古塔最著名的美女,领舞的人是京旗三品协领祜满家的二姑娘玉堂春,那边弹琴的是祜满家的三姑娘海棠春,摇手铃的是祜满家的四姑娘旱九春。”随后对众舞姬道:“三春丫头,快过来拜见皇上。”
几位姑娘将乐器交给姐妹,跪地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上打量着那三位少女:“抬起头来,让朕仔细瞧瞧。”玉堂春和海棠春都已抬头,只有旱九春仍低伏着面孔,太后问道:“模样是标致,歌舞也很好,不过,哀家想知道,你们可曾读过什么书吗?”海棠春答道:“回禀太后,臣女愚钝,不曾读过什么书。”苏麻问道:“那边的,为何不抬起头来?”旱九春道:“臣女丑陋,恐污了诸位的眼睛。”皇上问道:“这是什么话?”旱九春道:“回禀皇上,臣女的两位姐姐早已许了人家,臣女也已有心上之人,所以,臣女姐妹三人即便被沙纳海将军征召献上,也绝对不想进宫变成皇上的妃子,还希望皇上成全臣女。”惠妃笑道:“这倒是怪了,平常女子多少都想着进宫当娘娘,你们倒不想吗?”旱九春不卑不亢:“不是不想,是想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可皇上无法满足臣女的一心之求,而且,臣女正当妙龄,不想青春被困锁在深宫高墙里。”滟答应暗自骂着:“狐媚。”沙纳海将军借着酒劲就把碗“彭啷”一声摔烂,怒斥着:“让你们几个来御前,还委屈你们了咋地了啊?七个不忿八个不愿了还!回头打你们几板子,看你们还敢不敢在皇上面前失礼!”旱九春道:“我速来就是这样无礼,你就是打死我,我也是这么说话的,我不愿意我就不会虚情假意哄骗人。皇上,臣女早已表明心意,您并非臣女的夫君。”海棠春和玉堂春忙劝和道:“四妹,你少说几句吧。”旱九春道:“二姐三姐,凭什么庆功宴要我们这些女子来助兴,我们就是随便分给你们君臣的礼物吗?我们难道没有自己的心上人吗?”
皇上看向一旁正在切肉的宜妃:“挺像你的。”宜妃翻了个白眼,继续吃肉。皇上道:“罢了,你这么不情不愿的,朕也不想勉强,回头你嫁人,朕让人给你添置嫁妆。”旱九春道:“臣女就知道当今天子是个通情达理的明君,不会强留别人。”沙纳海将军道:“奴才选人不善,让各位见笑了。”皇上道:“无妨,无妨。”太后道:“她敢于直说,是个不错的丫头,沙纳海将军进献的不错。”沙纳海将军道:“奴才惶恐,不知祜满家的四丫头如此无礼。”苏麻道:“她若是个老实巴交的,咱们不就直接拆散了他们的好姻缘造孽了呢?好在她跟咱们坦白说她已经有了人家,既坦白了自己,也劝止了皇上。”
如此,待筵席散去,我们各回营帐歇息,雨官女子和灵官女子做了噩梦,梦见自己家被黑衣人烧杀,惊醒,雨官女子召唤宫女:“对珠!对珠!”对珠进前点烛:“小主,怎么了?”雨官女子道:“宫里,王贵喜公公和峪公公他们可有消息吗?我寄给母家的信鸽呢?怎么还没有回信寄来?”灵官女子道:“雨儿,该不会咱们的爹娘都出事了吧?”雨官女子斥道:“呸呸呸,乌鸦嘴别乱说!”她还在思索着:“不应该呀,真奇怪。”突然,一只乌鸦嘎嘎地飞到她们的营帐中,将二人一惊,再嘎嘎地飞走,空中飘浮着黑色的鸦羽。
次日,皇上与众臣巡视山谷,我们便暂在营帐里歇息谈天,宣嫔道:“昨日那个旱九春也太大胆了,居然当着文武百官皇亲国戚的面拒绝皇上。”通贵人道:“嫔妾想,她应该不是在玩欲拒还迎的路数吧,当然,只是嫔妾想的。”滟答应莞尔道:“通姐姐好眼力,狐媚就是狐媚,主动勾搭男人倒不显得有多有趣,就是那种让男人望而却步,得而不到的花魁劲头,真真叫男人爱不释手。”惠妃道:“喔?既这么说,妹妹很了解花魁吗?好像妹妹亲身经历过一样。”勤贵人道:“我们也是听说的,听戏里说的。”滟答应忙赔笑着:“对对对,听说的,我们哪能去那风月场所呢?”惠妃道:“喔?是吗?”滟答应见状,突然假装胎动:“哎呀,宝宝,你又踢额娘干嘛,宝宝乖,别踢额娘了,乖。”我道:“她就是真的进了宫,咱们就当是多了个妹妹,她个性不好,咱们多迁就她就好,若是没进宫,也就自然没咱们事了,她原本也是咱们闺女般的年龄,嫁给咱们儿子都绰绰有余。”滟答应道:“她没看上皇上,莫不是嫌弃皇上已经老了,又看上了哪位阿哥?”宣嫔道:“平时遇上这样的事,宜妃姐姐总要说道几句,这几天怎么这么安静?”宜妃扣着茶碗:“后宫来新人了你们如临大敌了是吗?我沉默自然也是在嫉妒她。可是,皇上既然发话了,那她就不用进宫跟咱们称姐道妹的了,咱们也犯不着去敌视她。若是在以前,皇上还年少,是无论如何不会放走这送上来的美女的。现在皇上的身体姐妹也知道,的确是老男人了。”我莞尔噗嗤笑道:“也就宜妃姐姐敢这么说皇上。”宜妃道:“难道不是吗?他本就是老男人嘛,越老越不行,也就咱们几个老夫老妻的将就罢了。”我们谈笑不提。
且说那尹家人和徐家人为避风头,逃到了乌雅府的侧门前,被三姨娘和额娘收留,另一边的安亲王府里,几位贵妇人正在商讨对策,安郡王福晋见自己婆婆头疼,忙站于婆婆安亲王福晋身后帮忙捏按太阳穴,索额图夫人道:“如今,御前的消息可不好探听了,那几个官女子也没了用处,长姐要赶紧想办法,女人这边行不通,倒可以让玛尔浑在男人那边安排人。”赉山夫人道:“郡王倒是安排了个人,好像是定常在的兄长。”索额图夫人道:“定常在?不就是那个无宠冷宫永和宫里的常在嘛,皇上一年到头也不会去永和宫一次,再说了他们兄妹真的一条心吗?玛尔浑安排的人真的靠谱吗?”赉山夫人道:“冷宫怎么着也是在宫里吧,总归咱们宫里还是有人的,就看定常在肯不肯赏脸合作了。”
很快,定常在便收到了兄长托合齐的家书,让她派人去探听皇上的议事,定常在立刻写信回绝,众人深知后宫的路子已经堵死,便把希望看向了托合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