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无际的大漠,数百辆马车,浩浩荡荡的车队由敖汉和硕额驸齐伦巴图尔等引路,在北宋使辽的旧址朱尔哈代乌达驻跸,由于干旱少水,风沙侵袭,所以百姓在此特别易患咳症,皇上便让人在此栽种小叶朴,稍作休息,便继续往嘉门苏赛包前进,由于马车颠簸,导致三福晋的羊水破了,宫女们即刻喊停轿,大阿哥和几个侍卫听见叫声,忙喝令队伍暂停,待车队陆续勒马停下步伐,皇上掀开明黄色窗帘,问向一旁随扈的索额图和几个宗室:“怎么回事?”伺候三福晋的望云和渚月忙下车穿过浩荡的队伍,要向御驾跑去,已有御前的太监过来询问:“到底出了什么事了?”望云气还没喘匀,渚月忙焦急道:“太医!接生嬷嬷!诚郡王福晋要生了!”那太监忙去回禀魏珠,魏珠焦急进皇上跟前回禀:“启禀皇上,诚郡王福晋准备生产!”三阿哥忙下马,跑去三福晋的马车里探视,三福晋疼得面色煞白,眉筋暴起,一身华贵命妇朝服的领约和朝珠东倒西歪,顾不得仪容,只疼得骨盆欲裂,孩子巨石下坠,三阿哥紧握三福晋的手:“栖迟,没事的,有我在,放轻松。”三福晋咬牙强忍嘤咛着:“王爷……”
“快!快!王爷,请回避!都麻利着,快!”三阿哥被接生嬷嬷们请出马车,与李太医和许太医以及驾驶马车的小太监守候在外,因为野外条件差,所以接生就忙活了好一阵子,待到次日卯时,才终于生出了诚郡王府的三阿哥,早有乳娘将襁褓抱入怀中:“好,好样的,栖迟!”三福晋此刻昏睡,望云向三阿哥一福:“王爷,福晋劳累,已经歇息。”但见三福晋上身穿着华美朝服,腰腹以下则是棉被裹着,玉足外露,好在母子平安,三阿哥带着乳娘来到御前:“儿臣参见皇阿玛!”“奴婢参见皇上!”皇上面容慈祥:“免礼,如何了?”三阿哥回禀道:“儿臣的福晋平安无事,此子乃是儿臣的第三子,请皇阿玛过目!”皇上闻言,笑道:“好,好!又是一个三阿哥!来,让朕看看。”魏珠和小太监扶着乳娘登上车梯,进了御前,皇上端详着襁褓中的孙儿道:“朕乃玄烨,火华光明,且朕为三阿哥,今朕的三阿哥又给朕生了三阿哥,光明之意当传承万世万代,就赐此子为尔诚郡王世子,赐名弘晟,取光明兴盛之意。”三阿哥跪地叩首:“谢皇阿玛!”索额图行至御前道:“皇上,是否继续前行?”皇上将襁褓交至乳娘怀中,乳娘抱着小阿哥告退往马车上去,皇上问道:“此地距嘉门苏赛包还有多远?”索额图看向一个蒙古护卫,那护卫进前道:“启奏皇上,大约五十里。”三阿哥道:“皇阿玛,福晋才刚生产,能不能稍作歇息再前行呢?”齐伦巴图尔道:“王爷不必担心,嘉门苏赛包有的是经验老道的仆妇,照顾产妇孕妇那更是不在话下,只是这路程里要辛苦王爷的福晋了。”皇上思索片刻道:“继续前进吧。”索额图得旨叩首:“奴才领旨!”大阿哥喝令一声:“出发!”吹号喇嘛吹出雄浑低吟,举旗士兵任那黄白蓝红四色大旗随风飘扬,望云与渚月在马车里照顾着被颠簸的三福晋,数万人的队伍声势浩大,来到了嘉门苏赛包。
早已有蒙古老妇抬来了草藤担架,帮两个宫女小心翼翼扶三福晋躺上去,就径直往蒙古包里送,太医和接生嬷嬷随后也跟了进去,好在三福晋产后身子无恙。我们到地方后,也各自分到住处,晚些时候,蒙古姑娘小伙们与宣嫔一起围着篝火纵情歌舞,羊腿羊排大快朵颐,太后怀抱世子弘晟,襁褓幼婴被蒙古大将们粗犷的喝酒吆喝声惊哭,太后拿拨浪鼓哄着他:“喔喔喔,弘晟不怕,喔喔喔。”荣妃起身举杯莞尔道:“今日诚郡王福晋平安,全赖各位鼎力相助,本宫在此敬各位薄酒一杯!”众人齐齐举碗举杯,欢声嬉闹。散席后,荣妃与富察氏去照顾三福晋,惠妃便携着宜妃与我一并记账,查看水米肉菜数额,完事后,我们分别回住处,宜妃与我行了平礼微笑,转向惠妃时翻了下白眼,径自回去。
半夏见滟答应害喜厉害想吃辣,便找来了随行御膳的川陕厨子照顾三餐,但见麻椒香辛,辣味扑鼻,半夏帮滟答应掰羊排,滟答应嚼着肉菜:“半夏,去问问膳房鲟鳇鱼还做吗,要是有做的话,记得我这份要做成剁椒的。”半夏恭敬回道:“小主,鲟鳇鱼名贵,内务府并无供给到此处,小主若是想吃鱼,内务府里还有草鱼和鲈鱼。”滟答应道:“是鱼就好,记得多放辣。”半夏夹着菜:“好,奴婢明日就跟厨子说,来,小主,多吃点。”滟答应打着饱嗝:“不行,我吃不下了,剩下的赏给你们吃了。”半夏伺候滟答应洗漱就寝,惜惜、怜怜与半夏煨好了吃剩的残羹,才夹了一块,怜怜便红了脸嘶哈嘶哈地辣,惜惜尝了一口辣得直咳嗽,半夏忙给二人倒了羊奶:“喝点奶吧,解辣。”怜怜嘶哈嘶哈地:“嘶,小主,哈,怎么吃这么辣的,嘶哈。”惜惜迫不及待接过奶碗吨吨吨喝着:“不行,太辣了,香辛料放太多了,都尝不出肉味了。”半夏也夹着辣菜吃着:“快吃吧,小主赏咱们那是恩赏,咱们要是不吃那是抗旨不遵。”
我与荣妃一并向太后请安,太后怀抱着缱绻呼噜呼噜的黑猫,对我们二人道:“都起来吧,赐座。”我二人低眉回禀:“谢太后。”坐下后,太后看向我:“老十三近日可好?”我道:“回禀太后,胤祥一切都好。”荣妃看着黑猫,欢喜道:“呀,这是黑豆吧,好久没看见它了,它都在哪住呢?”太后呵呵笑道:“黑豆呀,是个来去无踪的小祖宗,哀家也不知道它到哪儿去了。”“喵。”我从小宫女那儿拿了逗猫的逗猫棒,甩着那铃球,猫儿看着东西在动,好奇伸手扑抓,太后看着我们与黑豆玩耍,慈祥欢笑。待我们离去后,黑豆也蜷在角落里歇息,太后喝茶盯着帐篷帘子,等着王来喜带回的消息,王来喜快步返回太后的帐篷,跪下叩首:“奴才回禀太后,皇上说,发库山距此地相距二百里,路线太远,另外随行还有五贝勒的侧福晋和滟答应两位孕妇,以及刚刚生产的诚郡王福晋,恐怕受不得舟车劳顿,为此,皇上知道您想为镇国公老福晋做祭,就特意嘱咐了索额图大人在道路两旁择了清洁之地,供祭品香烛冥器摆放,又随行喇嘛四十名为镇国公老福晋唱经超渡。”
太后的阿玛,为科尔沁部的镇国公绰尔济,于天聪八年正月娶了清室贝勒阿巴泰第三女和硕格格为妻,授和硕额驸,赉鞍马彩币。顺治三年曾随豫亲王多铎出征,追剿苏尼特叛人滕机思,亦获胜而归。而后在顺治九年获封镇国公,于康熙七年病故,是击败明朝建立清朝的大功臣。因为要给镇国公做百日功德,所以以往的荤腥吃食全换成了素斋,这一换清淡,吃久了大鱼大肉,众人倒还觉得换换口味挺好。只不过滟答应和五阿哥的侧福晋都想吃辣。
京城方向,四贝勒府邸内传来噩耗,二阿哥弘昐因患腮腺炎不治夭折,全府都在为我的孙儿弘昐做祭奠,失去儿子的云苓披麻戴孝,抱棺痛哭,星轩亦身着孝衣,与她相拥而泣,恰在此时,八阿哥同王氏也过来了,为故去的堂侄哭悼上香,待僧侣尼姑开始南无唱经,星轩忍着哭容,哽咽着招待到访的八阿哥夫妇:“八弟,弟妹,你们坐,绘春,看茶……”云苓在房中伤心落泪,身着孝服的姮娅便扑向她怀里:“额娘不哭,额娘还有女儿!”云苓见姮娅搂抱她,母女连心,便也搂紧了怀中的闺女放声大哭:“姮娅!我的好女儿!答应额娘,你别像弟弟那样离开额娘!”
皇宫,在四贝勒府邸治丧的同时,老四正与太子一并协理宗人府,之前革退的几个宗室,他们的佐领要分配给新的宗室,但如何分配,太子需要千里传书给皇上定夺,远在此处的皇上很快便收到了飞鸽传书,而皇宫处,王贵喜趁着护送佟国维夫人的时机,转向一处胡同的民宅当当叩着门环,而在他的身后,已经有太子派出的侍卫跟踪盯梢,但见开门的是位衣着青乌的管家,向王贵喜身后左右张望,再请王贵喜进家,关上了大门。过了一会儿,王贵喜匆匆回宫,而那家里,抬出一顶青布轿子,抬去了安亲王府侧门的街前停下,随行的丫鬟从轿中搀下一位民妇,由那王府里的小太监引路进了安亲王福晋的屋子:“奴婢参见福晋。”安亲王福晋打量着跪地的民妇和她的丫鬟,莞尔道:“免礼,赐座,看茶。”那妇人与丫鬟遂道谢起身,丫鬟伺候那妇人入座,又有小宫女斟了碧螺春轻放至妇人身旁的茶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