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南,下午
这一带寨子历史悠久,从清末年间就已经存在,每个寨子互挨着,横旦两个寨之间的木板桥,底下溪水潺潺,水清能见到细沙。
这里的瓦片很久没翻新了剩下半截,在风雨侵蚀下,顿显得疮痍颓垣,这数十个寨子围绕成U形,巍然屹立,又拥有最原始的古朴。
江赞云一下飞机被老人带着找住宿,为首的老人佝偻着背,低着头,说话也看不清他的脸,只能听到他的声音像洪钟一样粗矿,又带着这个寨子人热情好客的习性。
经过石板小路,路过一个个村落,很多地方土路宽窄,摩托车经过经常是扬起的灰尘,还有三三两两黝黑戴着黑蓝方块头巾的妇女,午间拿着锄头看到她。
她们也会停下来打探着他们,阳光落在她们的脸上,一个个脸上都是红扑扑。
老人拐了几个弯,正好把她送到靠后边梯田一处安静的客寨里,旁边不远处刚好有个六角凉亭,亭子外面的红木漆落了一大半,亭子里面也一片萧条。
她住的地方刚好是那种类似于走廊一样的过道,离左侧还有两个房间,离她比较远的一个单独房间是靠着那边凉亭。
晚上她把行李放好歇息一会,打好水就去洗了个澡,这边的独立卫生间里面的喷头是坏的,需要自己从外面打桶水拎水过来洗澡。
洗好澡后,躺在床上江赞云一直在摆弄相机,查看之前拍的图片,其中有一张,是她路过这边宗堂进去里舍,门楣上挂着一副牡丹图。
她觉得这副丹青绘的特别奇异,又透露着玄学。牡丹没有特别出彩,相反淡如纤素,凄惨破碎,花瓣就像浮萍跃然纸上。
牡丹中央蕊心点了道胭脂红,见不到原本牡丹的雍容艳丽,只剩下悲戚和凄楚。
相机旋过一个角,在左下角有一撇红点,她放大一看,是一滴结痂黑褐色的血滴。
江赞云把相机关了,她想再去那边宗堂看一眼那副牡丹图,为什么那幅奇怪的画上会有一滴血。
她在房间里开始整理摆放东西,把箱子倒出来,上飞机的时候她把洗发水和墨镜吹风机全都塞在一起,大瓶子里的洗发水被箱子里的衣服压在一块,全部弄得衣服上都是膏体。
好不容易拿湿巾把箱子周边擦干净,外面衣服重新拿出来洗,等忙完已经累的骨头都酸了。
躺在床上,被子一蒙头都不想下去吃饭,只想睡个昏天昏地。
直到外面的木门被人敲响,一道细细的声音响起:“你在里面吗?”
是个女生声音,随着嘎吱一声,江赞云打开门,是先前跟她一起进寨子的那个女生,女孩把头低的很低。
她说话很轻柔,声音又小,支支吾吾听半天,江赞云才听清她过来问她借手机给朋友打个电话。
她的手机昨天离开旅行社,丢在来的路上那辆面包车上了。
“你有那个面包车司机师傅的联系方式吗?或者知道他一般什么时间来镇子里。”女孩摇摇头。
她现在很焦急,第一天踏入这里,还没了唯一的通讯设备。
在这边唯一认识有过交流的也只有江赞云一个人,女孩才二十出头,穿着粉色连衣裙,脸上胖嘟嘟显得可爱真诚。
江赞云把手机解锁递给她,女生连忙客气说了好几句谢谢,就转身去另一头打电话。
看着她拘谨内向的样子,心想应该是第一次出远门。
等她结束完电话后,说了几句话,两个人开始熟悉起来,女生也没有刚才来的那样拘束。
相反很友好,她告诉江赞云她是离家出走,第一次出远门,原因是她家里人给她安排了比她大二十岁的当地暴发户,仗着有些资本,在加上赵润润家重男轻女,家里人对她威逼下,她一时忍受不了,偷偷买了张机票来到这边。
江赞云叹气,可怜她瘦瘦弱弱一个小女生,没什么反抗力量,孤苦无奈。
“要不我帮你手机搜一下这周边有什么卖手机的,可以带你过去买部手机。”
两人去了集市一趟,路两边阿嬷穿着灰布裳在路边坐着,面前摆着一排菜,她们在路旁边吆喝拿秤砣秤菜。
江赞云和赵润润在路边买了一盒黔西荞灰手撕豆腐,淡黄色的豆干被一块一块切成四方正形摆在锅盔上,锅盔被刷的通体油光,豆腐被切开一侧,放进肉沫和小菜。
她今天算是见识到了黔南这边风土人情,在远处看到一个小摊,上面摆了很多用具,红色大塑料袋子里面放着一大盒黄豆粉,旁边又是勺子吸管摆在露天地方,被风吹的灰蒙一层,大叔格外热情问她吃不吃这个,说着拿着木舀碗里面放了很多芝麻糯米和小菜。
江赞云看着他把它放在高压锅冲气孔的地方蒸,原来这个叫冲冲糕。
其实它和我们小时候路边吃过的糯米蒸糕差不多,拿牙签挑出来再撒上葡萄干。
蒸糕好了递给她,就看到那个大叔黑黝黝的手上戴着一枚黑黄的银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