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翦哥哥,坐下休息一会吧,都又连续干了好几个时辰了,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一个体型微胖,脸色枯黄黝黑,约莫十岁左右的少年对旁边的一个像秀才的少年说道。
“小胖黑,认识好多天了,还不知道你的真实姓名,究竟何方人士?”清秀少年秦翦问道。
名为小胖黑的黝黑少年目光略微暗淡:“我也不知道,自己记事起就跟着爷爷。爷爷说我是在一条小河中捡来的,由于我小时候又胖又黑所以叫我小胖黑。”
秦翦略微一叹,拍了拍小胖黑的肩膀,俩人陷入沉默。
名为秦翦的少年,年龄约十三四岁,虽为少年,目光中却多了一丝稳重与成熟。
秦翦想起了自己,自己又何尝不是无父无母,天生地养,唯独身上一块玉佩,上边刻着秦翦二字,所以从小便有了“秦翦”这个名字。
“最起码你还有爷爷,我自己一个人,独自过了十三年哎...”秦翦叹道。望着这一望无际的养玉场,心中浮现了些许悲凉。
秦翦记事起,便独自一人在这清流域闯荡流浪,只知道清流域很大很大,大到他从八岁一个人流浪,到十三岁,五年时间,也没走完。
这五年,秦翦一个人摸爬滚打,究竟是怎样过来的,能独自活五年,自己都觉得是个奇迹。
因为秦翦知道这是一个残酷的世界,凡人如草芥,任人宰割。
这个世界叫擎天!听说擎天世界里还有很多像清流域一样的地方,有的甚至更大。
传说这个世界之所以叫擎天,乃是世界的中央,有一根擎天巨柱,此柱撑起了天地,上刻擎天二字,而清流域远离世界中央。
当然这都是小胖黑的爷爷告诉秦翦的。
秦翦有一个梦想,就是用自己的一生时间到擎天之柱所在的世界中央看一看,对那个世界非常向往。
听说那里有大能耐的仙人,能搬山蹈海,上天入地。
秦翦有好多次做梦,都梦见自己成为仙人,站在擎天之柱上,眺望整个世界。
可是他知道,仙人的世界是自己永远不会接触的,一辈子只能默默的做个凡人,在这“养玉场”生老病死。
养玉场,顾名思义,就是养玉的场地。
这个世界很奇妙,在凡人的认知里,人饿了要吃饭,而仙人饿了要吃玉。
玉,是专门供给仙人的,而每次秦翦在玉矿里挖出的玉,都是反复观察,好奇这玉究竟如何吃法,却每次都不得结果。
还相传擎天世界有很多种族,门派林立,而人类,只是在这世界芸芸众生之中的一小部分。
种族之间会有厮杀,门派之间会有厮杀,而凡人,只能在这厮杀中挣扎,苟且求生。
秦翦到这个养玉场已经一年了,是被人卖到养玉场的。
那年冬天,他遇见一个快要病死的中年男人,把身上仅有的几文钱给那个中年男人买药治病,而那个人却恩将仇报,病好之后趁其不备,将他打晕卖至养玉场。
在凡人的世界,人们一听说养玉场征收壮丁,都是像遇见瘟疫一样避之不及。
因为养玉场又叫坟场,凡人的坟场,凡人进来之后没有几个能活着出来的。
他们像牲口一样被使唤,每天过着食不果腹,衣不遮体的生活。
很多人都在这里被饿死,病死,冻死,死人在这里像吃饭喝水一样,每天不死几个都觉得甚是稀奇。
而第二天仍然会有源源不断的凡人被送进来。
故有谚语:一朝误入养玉场,来年裹尸把家还。
而秦翦正是被卖在了这地狱般的地方,有时候他自己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与后怕。
但自己在这样的地方却偏偏没什么大事,他都怀疑是不是对这地方的传说是不是夸大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阶级。
养玉场被凡人的官府把持着,仙人将养玉场交给官府,而官府缴纳玉石可以从仙人那里得到好处,得到庇护。
官府对这种事也是乐此不彼,甚至不设监狱,将犯事坐牢的人统统送进了养玉场,任其自生自灭,还能节约官府财政。
秦翦自从进来养玉场这个地方,也是每天在地底矿洞挖矿。
他身子骨看似单薄,像个书生秀才,但在这一年的时间也愣是什么事都没有,虽然每天都觉得很累,但第二天又生龙活虎。
小胖黑和他爷爷在半年前被送进来,或许是由于小胖黑和秦翦年龄都小的关系,也或许是太寂寞,两个人一见面就像熟悉了很久的朋友,更是无话不谈。
当听说秦翦一个十三岁少年在这养玉场之内独自一人,没有依靠生活了一年时间,连小胖黑见多识广的爷爷都惊呆了。
说起小胖黑爷爷,爷爷姓马,还真是长了个马脸,加上两个小眼睛,一笑甚是猥琐。
玉场的人都叫他马脸佬,真实姓名无人知晓。
此人真的很不靠谱,他自己嘴馋,看着场内官差们吃香喝辣,却怂恿和自己相依为命的小胖黑去给自己偷烧鸡。
而小胖黑还真的趁官差喝醉之际,把烧鸡给偷出来了,秦翦自然也跟着沾了光,在这一年之内第一次吃上了肉。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小胖黑虽有点胖但很机灵,每次“作案”也不留任何线索。
再加上这个不靠谱爷爷的“后事”处理,每隔一段时间作一次案,愣是没被人发现。
官差们只知道鸡少了,却不知道何人所为,甚至官差们下套捉偷鸡贼,都被小胖黑机灵的逃了过去。
玉场内的人何止千万,一个个调查,得到猴年马月去了,这也成为玉场内的一桩无头悬案。
“胖黑,胖黑!”两声杀猪一样叫声从远处传来,打乱了秦翦和小胖黑的思绪。
“爷爷,我在这,您就别再这样惨叫了,不知道的人以为我死了呢!”小胖黑向爷爷挥挥手,大声喊道。
“马脸爷爷,我俩在一块呢。”秦翦也大声附和道。
虽然马脸爷爷不靠谱,但不得不说真的很疼小胖黑,只要小胖黑超过他视线半个时辰,都会满玉场的找,有时候秦翦甚是羡慕。
“呼,你们两个小兔崽子,这里这么危险,能不能别到处乱跑!”
马脸爷爷吼道。跑到俩人身边还带着略微的喘息声。
“哼哼。您老这么关心我嘛,要不是你嘴馋,非得吃烧鸡,当初让我跟你一块下套坑张老财的钱,被官府抓到,我们会被送进这鬼地方吗?”
小胖黑对着马脸爷爷一顿埋怨。
“咳咳...当着小翦的面咱不提这事了,给爷爷个面子。”马脸爷爷老脸一红尴尬
“马脸爷爷,慌里慌张找我俩干什么,是不是又有烧鸡吃呀”秦翦调侃道。
“什么烧鸡,嘘,小声点,连你小子都来调侃我,都跟胖黑学坏了!”
马脸老头瞪了秦翦一眼。
“啧啧,不得不说,你一个小娃娃在这地狱一样的地方生活这么久,也算是个奇葩,虽然刚见到你的时候有点瘦弱,不过这段时间的烧鸡滋补,脸色也红润好多了,哈哈。”
不待秦翦俩人搭话,他又自顾自的絮叨起来:“你俩以后少往这么偏僻的地方跑,玉场这种地方可是会人吃人的,尤其你们俩这种细皮嫩肉的。”
马脸爷爷板起脸吓唬道。
“哪会呀,真的有人吃人秦翦估计早就被分尸了。”小胖黑和秦翦对视一眼,但眼里的却真的有些许害怕。
“行了,马脸爷爷,您就别吓唬小胖黑了,这里的人虽然淡漠,但绝对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秦翦看见小胖黑的些许害怕,便开口劝道。
马脸爷爷似是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便默不作声的背对他两人,抬起头,望着漆黑的夜空。
此时他目光有些飘渺,似在回忆,也似在忧伤,像蚊子哼哼的声音一样,低声叹息了一声“五十年了”
“马脸爷爷,什么五十年了”虽然声音很低,但还是被秦翦捕捉到了。
此时秦翦看着马脸爷爷的背影,感觉有种孤寂,气质与平常却是完全不同,于是揉了揉眼睛。
当他眼睛睁开的哪一刻,突然,一张脸长的比马脸都长,配着两颗黄豆般的小眼睛冒着猥琐的光芒,盯着秦翦,喉咙里还发出嘿嘿的低笑,出现在秦翦眼前。
愣是将秦翦看的毛骨悚然,像是被目光摸过全身一样,只见秦翦嗖的一下便钻到小胖黑身后。
心里忍不住想到“什么狗屁气质,统统见鬼去吧!我发誓刚刚肯定是错觉!”
以小胖黑的活宝性格肯定不会注意这些,只知道前一刻秦翦站在前方,下一秒突然窜到自己身后。
便吓了一跳,慌忙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你看马脸爷爷的目光,不会有什么特殊爱好吧!”
秦翦小心翼翼从小胖黑身后探出脑袋,在小胖黑耳边低声问道。
虽说秦翦从小摸爬滚打,毕竟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但马脸爷爷那种猥琐目光绝对是生平仅见。
“爷爷,收起您那恶心的眼神吧,看你把秦翦吓的!”小胖黑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看向秦翦。
“秦翦哥,别怕,我爷爷就喜欢这样,我都习惯了,老头子如果有那种念头,我早就遭殃了,你不知道吧,爷爷曾经用这种眼神吓跑了一村的女人,村里男人就把我俩赶出来了。”
“你个小兔崽子,又揭你爷爷的老底!”
即使马脸爷爷脸皮再厚,听到小胖黑揭底,还是不光彩的底,抬手就要去打小胖黑屁股。
小胖黑机灵过人,没等马脸爷爷动手,就嘻嘻笑着转身跑了开来。
而马脸爷爷一口一个小兔崽子便追了过去,秦翦望着这俩活宝一样的俩人的背影,轻轻甩了甩头,便追了过去。
“你们三个,不干活在这里打打闹闹成何体统?!”一声戴着尖酸与刻薄的声音突然响起。
爷孙三人闻声便停止了打闹,望向呵斥的那人,也不再说话。
只见一个尖嘴猴腮,说话鼻子朝天的人,带着一股子嚣张劲。
此人姓范,具体名字无从知道,平日里大家明里都叫范监差,但暗地里则叫他范贱。
其身后跟着另外两位监差,一个姓李,一个姓刘,也是一脸嚣张的看着秦翦等人。
此三人便是养玉场有名的狗腿子,专为上边的领导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怎么,刚刚不是挺能打闹的吗?现在怎么成哑巴了?”范监差的声音再次响起。
“是不是本监差平日里对你们太过放松了,都不知道这里的规矩了?!哼!今晚都饿着肚子吧!”
“切,饿就饿,好像谁稀罕那些糟糠烂菜叶子似得!狗腿子!”
小胖黑平时就看不惯这三人欺压苦役劳工们,现在更是忍不住小声嘀咕道。
“你这小兔崽子说什么!”
范监差耳朵挺尖,小胖黑的嘀咕秦翦离得最近才听了个大概,而姓范的监差却听得清清楚楚!
马老头听到范监差骂小胖黑小兔崽子,便立马不乐意了。
哼,老子的孙子是小兔崽子,那老子算什么?
呃....貌似自己也没少骂。
但是自己骂和别人骂那一样吗,不一样!
想到这,便指着范监差破口大骂道:“你骂谁小兔崽子呢!你才小兔崽子!不对,你是小小兔崽子!”
“你个老东西!”
范监差气极,说着便把手中的鞭子朝着马老头甩了过来。
但这鞭子没落在马老头身上,而是被马老头攥在手里。
紧接着马老头轻轻一拽,范监差站在高处,居高临下,不防的被强拉了一下,身体立马前倾,头低脚高,来了个狗吃屎。
“哈哈,不想让我们吃饭,自己却先来了个狗吃屎,哈哈,笑死了!”
小胖黑看热闹不嫌事大,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
秦翦也捂着肚子笑弯了腰。
而刘,李两位监差则赶紧去把范监差扶了起来,范监差当场肺都要气炸了。
起身便对着马老头扬起拳头,朝着马老头脸上打了过去。
这次拳头却又被马老头攥在手里,只觉着手腕一点力气也用不上,紧接着一股子钻心的疼痛便从手腕传来,嘴里更是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与告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