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春之际,孟夏之初,一波稚嫩的蝉音此起彼伏,逐渐微弱。
“小姐?”
姜玉怡失神地倚在窗边的榻上,手里还拿着针线和绣作,却只是一动未动地坐在那儿出神。
白玉兰的花开始枯萎凋零了。
“小姐,您还是动动吧,这驱蚊香飘到这儿都散了,您看你的手背上,又添了一道红!”
红袖努着嘴,心疼地握着她的手背,打开了一旁的药奁给姜玉怡上药。
一片清凉触及肌肤,姜玉怡回了些神,“红袖,你没觉得少了些什么吗?”
红袖一愣,手里的动作也随之顿住。
的确是少了什么,少了表小姐在府里……
红袖心下会意,随后继续道:“小姐,定远侯世子不是给您捎过信说表小姐没事的吗?所以小姐不必忧心至此。”
“小姐您没几日就要大婚了,可不能整日郁郁寡欢。”
虽然她也很感激尹芃欢那日以身犯险救了自家小姐,但她也不想看她家小姐一直这么低沉失落下去。
姜玉怡闻言,眉眼染上了几分喜色,但随即又黯淡了下去。
“你说,我大婚那日,芃欢会来吗?”
“会的。”
……
“你娘是个不要脸的贱货,所以才生了你这个贱种!”
吴氏此时披头散发,双脚被铁链钉在了地面上,血已经不再流,而是凝固成一团,看着让人作呕。
她疯魔地要向秦轩抓来,眼里淬着毒,几缕头发在开口时吃进嘴里。
“秦轩!你私自将本宫带出来,就不怕圣上治你的罪么?”
秦轩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没说话。
“哈哈哈哈!”
吴氏忽然疯笑了几声,面部表情都抽搐了:“你以为圣上很宠你这个太孙?他正在抓你的错处呢!你猜,他是先杀了那废物太子,还是先杀了你呢?!”
“哈哈哈哈——”
尹芃欢偏过头,皱着眉不去看她,忽然一股恶心上涌到喉间,她捂着嘴干呕着,但因为什么也没吃,就单纯地干呕了一刻钟。
封闭的空间里充斥着腐肉烂血的味道,极度引起她的不适。
吴氏这下注意到了秦轩身旁的尹芃欢,那充血的眼珠子就要落到她脸上来了。
吴氏只嫌弃地扫了她一眼,就继续盯着秦轩:“可笑!还是本宫看错你了,秦轩!没想到你喜欢的竟是个这样的货色!”
【宿主,她瞧不起你。】
“将死之人,我不和她一般计较。”
尹芃欢如今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都难保,那还来得及顾得上这些不痛不痒的话。
她正暗中琢磨着这个阴郁变态男究竟想做什么……
秦轩垂眸,像是在看死人一般看了眼吴氏,面无表情道:“割了她的舌头!”
“是,殿下。”
尹芃欢一听,立马就要挪开眼远离接下来的血腥画面。
秦轩却轻勾着唇角,双手掰过了她的脑袋,双唇覆在她的耳廓处,低声道:“这本该是你来处置的人,若是不看,岂不是没了乐趣?”
去你大爷的乐趣!
尹芃欢下一刻本想闭眼,但那人动手极快!
血腥残忍的画面刚好被尹芃欢的眼球捕捉了!
“呕——”
尹芃欢强行挣扎着偏过头,继续干呕,整张脸惨白惨白的,煞是可怜。
这是个什么阴晴不定的变态阴郁男!
被割了舌,吴氏彻底地昏死过去,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新鲜的血味儿,令人作呕。
秦轩面无表情,语气淡淡:“拖下去,别让她死了。”
“是!”
尹芃欢还从恶心中没缓过神,就听秦轩又来了一句:“我再问你一次,情投意合,定情信物,随身携佩,是否?”
他话中的威胁不言自明。
尹芃欢精准地捕捉到了,只能赶鸭子上架,去给秦轩的“疯病”对症下药。
她眉头微蹙,眼波流转:“根本就没有这回事,你问多少次都一样。”
秦轩忽而嗤笑一声,“你确定?”
这笑声在她耳边不停的回荡,像是紧箍咒一般,笑得她头疼……
尹芃欢正想回说“确定”时,脖颈处忽而被勒住了一瞬间,她一抬眸,就见秦轩手里拿着一块眼熟的玉!
完了!
她忘了这块烫手的山芋还没取下来!
秦轩欣赏着尹芃欢慌乱的神色,眯着狭长眼眸,“你也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知道我为何要带你来这儿么?”
“我说过不准骗我!可这是什么?你的舌头也不想要了?”
尹芃欢此时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正无语凝噎中……
完全没给她解释的机会,秦轩忽然又掐上了她的脖颈,一如第一次见面那般,窒息感在逐渐淹没她,但就是不让她瞬间溺死。
只是吊着她!
他轻笑着凑到尹芃欢耳边,“你放心,没了舌头,死不了的,解药我当然会给你,我怎么可能会让你死了。”
“你死了,那谁也别想活!”
“这是你自找的,我给过你机会让你解释,你丢掉了……”
不会是承受不住压迫感,还是窒息感,又或者是恐惧感,尹芃欢华丽丽地又昏了过去。
虽然很没面子,但奈何不了这身体犹如林妹妹般的娇弱,实在是很难驾驭……
尹芃欢昏过去那一刻,秦轩眼中的疯狂和炙热才忽然像是被浇灭了一样消失不见,只余下眼底的慌乱。
他抱着人立马冲了出去,正巧撞上匆匆赶来的下属。
“回殿下,圣上方才派人去搜查了东宫,属下也不好拦着。”
秦轩抱着人的双手一紧,他半眯着眼,语气凛然:“他来搜什么?”
“说是一名女子,与定远侯世子有关!”
秦帝搜东宫,那这下他便不好再回宫了。
“通知其他人,按兵不动即刻,另外给本宫找一名大夫来,京中最好的大夫!”
“是,殿下!”
……
此时,皇宫,承乾殿内。
王森川笔挺正跪在殿前,垂首等着秦帝的消息。
一名太监匆匆进殿,附耳在秦帝耳畔小声说了些什么,那太监退下后,秦帝这才一改方才的肃容。
上前笑着虚扶起王森川,“爱卿是否是看错了,东宫里似乎并没有爱卿所说的那样一名女子。”
王森川闻言,脸色略微铁青,但在秦帝面前又不好表现得过于明显,只是沉默着没说话。
秦帝自然知道他是个什么心思,眯眼笑了笑,“爱卿若是找不到那名女子,不若朕做主替你指一门婚事,这京中的世家小姐,总有一个入爱卿眼的吧?”
因为定远侯在关外戍边,他自然不好苛待了定远侯这唯一的儿子。
但王森川只是勉强笑了一下,便拱手谢过了秦帝的好意:“微臣谢过圣上体恤,但臣还暂时不想放弃。”
秦帝会意,拨弄着手边的绿藤,漫不经心道:“也好,不日便是傅爱卿的大婚之日了,这京中也该热闹一会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