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月笙气势汹汹,径直冲进来,抬手就想要往阿颜的脸上打去:
“你这个毒妇!”
阿颜翻了个白眼。
好一个面对外人时唯唯诺诺,面对妻子时重拳出击!
她轻巧地避开了王月笙的拳头,怯懦道:“夫君,你这是怎么了?”
王月笙瞪着她,“少在这里装模作样,我警告你,王家的家产都是我的,你休想插手!”
阿颜大惊失色,宛若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一般,震惊道:“夫君,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我刚才是逼不得已,怕那些管事们和你争夺家产,才不得不带人过来吓唬他们!我怎么可能抢属于你的东西呢?你可是我的夫君啊!”
王月笙盯着她那张贤淑温顺的脸,试图从中她脸上看出些许端倪来。
然而阿颜面色坦荡,察觉到他探究的注视下,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娇羞地垂下眼帘来,柔声道:“夫君怎么……这样看着我。不如今晚夫君来我院里……”
说着,伸出手勾住了王月笙的袖子。
王月笙顿时收起怀疑,倒退了好几步。
这张脸他从小看到大,在他心里,阿颜就和这府上的一个下等丫鬟差不多!
哪怕他们已经成婚了,可在他的心底,亦是不愿意同这么一个粗鄙的女人过夜的!
王月笙满脸嫌恶地警告道:“你最好是没有那等心思,否则我必定将你赶出王家!我想你应当也不愿回去你娘家,当一个被人唾弃的弃妇!”
说罢,像是被洪水猛兽追赶,他急匆匆地跑了出去,看方向大概是去找他的“真爱”了。
阿颜冷嘲地勾了勾唇角。
如今她羽翼未丰,还需要王家少夫人这名头,才能控制住底下的人。
他日将王家彻底掌控在手中后……王月笙的警告又算得了什么?
阿颜将打手们遣退,回到院中。
没多久,就见一个冷脸嬷嬷从外头走进来,绷着神色,趾高气扬道:“太太找你!”
阿颜理了理衣裳,跟着冷脸嬷嬷来到了白氏的房中。
白氏已经醒来,大抵是真被气狠了,脸色惨白,虚弱地靠在床头,一副随时要断气儿的模样。
见阿颜进来,白氏凌厉的目光顿时扫了过来。
显然,她已经听说了阿颜力压一众管事的事。
这个不起眼的儿媳,在府上一向都如同透明人一般。白氏从未想过,危急关头,竟然是这女人站了出来。
王家的家产丰厚,连外人都忍不住垂涎。很难说,她这个怯懦的儿媳妇没有那等心思!
白氏慢悠悠道:“听说你方才和管事们见面了?”
阿颜走过来,规规矩矩地垂着脑袋,恭敬道:“母亲,我是看他们竟敢欺负夫君,一时看不过眼,所以才请了帮打手进来吓唬人!”
白氏自然知道她具体做了什么。
她很自信,在这王家,任何人的小动作都逃不过她的双眼。
她探究道:“是吗?我倒是没想到,什么时候,你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了!”
阿颜双手紧紧握在一起,纤弱的身躯不自然地颤抖起来,连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可是,我,我若是不站出来,夫君怎么办?母亲,我知道我今日是逾越了,但我宁可逾越,也不能叫别人伤害了夫君!”
她抬起头来,眼泪刷刷地滚下来,看上去好不可怜。
白氏心头顿时一阵腻歪。
这个儿媳,就是如此的不顶事。不过是问了两句,便被吓哭了。
也是了,终究只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童养媳,能盼着她有多大的胆子?
想必方才也是太担心笙儿了,才会生出那么几分急智来。
白氏放下心来,低咳两声,道:“如今我正在病中,王家的生意也需要人去打理。笙儿一心只读圣贤书,这种腌臜事务他向来是不沾手的。我们王家嫡系只剩下你能顶事儿了,从今日起,你代我管理王家。”
阿颜双膝一软,险些跪下,惶恐地摇头:“我,我不行的!母亲,我真的不行!还是让夫君来吧,他迟早是要继承王家的。或者、或者让司茵妹妹去,我真的不行!”
白氏深深地拧起眉头,“难道你自问连一个妾都不如?这事就这么定了!我会让安嬷嬷跟着提点你!”
说是提点,其实也是监视。
哪怕这儿媳再懦弱,可也要防着那万分之一!
阿颜只好应下了。
白氏还要休息,也没将她久留,很快就让她回去了。
一同回去的,还有安嬷嬷。
阿颜客客气气地将安嬷嬷给请进了院子里,吩咐下人们好生对待,已然是将安嬷嬷当成了座上宾。
安嬷嬷原本还对自己要过来跟着这废物少夫人不满,可看着阿颜对自己格外优待,享受的待遇是在正院从未有过的,一时又有几分得意。
因此,一在院子里安顿好,就忍不住跑出去和老姐妹们炫耀去了。
阿颜笑眯眯地看着她的背影,又回头看一圈院子里懒洋洋的奴才们。
都挺好,所有人都不知道,一把闸刀已经悬在了脑袋上。
两日后,管事们依言将账本送了过来。
王家共有二十五个管事,送过来的账本自然也就有二十五本。摞起来放在桌案上,都要将阿颜的脸给遮住。
管事们站了满满一厅,有人神情放松,有人紧张得脑袋直冒汗。
阿颜根据个人的反应,先翻出了年长管事的账本。
年长管事顿时抖得像个筛子,脑袋上的冷汗像是下雨似的,哗啦啦地流下来。
阿颜盯着账本看,一页一页地慢慢翻过去。
旁边的安嬷嬷有点儿待不住,一会儿皱眉,一会儿跺脚,站得够累了就想撂担子不干了。
阿颜温声道:“嬷嬷若是累了,不如先回去歇着。正好今日大厨房做了冰糖燕窝,我叫人送了两份过来。嬷嬷尽早回去尝尝?”
冰糖燕窝这种好东西,寻常奴才自然是吃不着的。
安嬷嬷闻言,马上就走了出去。
等她走远了,阿颜用两根手指拎起账本,冷笑着砸到年长管事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