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
云夏真是服了欧阳游这老道,好奇心就非要这么重,到如今还要抓着她不放。
没完没了是吧。
云夏当然不肯,袖子一挥躲了开去。
但这次,欧阳游似乎下定了决心,聚气凝神,合起的气流再次向着云夏而来。
云夏一个后跟头,踩着地窖的石壁翻走,游离之间也拔出了自己的长剑,挥舞剑气打向了欧阳游。
欧阳游翻了翻手,宽大的袖子就好像一个大兜子一般,尽数把云夏的剑气收住,一点没让她伤着自己。
这老家伙,打人的招式不会,防身的技巧却是学了一堆。
“前辈、师妹!”一边的陆乐池和花晴看着都有些着急。
这两人,怎么一个不留神,又打起来了。
可云夏和欧阳游哪里听得进去劝,交手的功夫也不忘互相嘲讽着。
“不就探个脉嘛,有何不可,修道之人哪有这么多难言之隐?”
“修道恐怕也不教人窥探隐私吧?”
“我这是想帮你。”欧阳游又一个翻身落在了云夏跟前,索性也懒得和她无谓地打斗下去,单手覆到了身后,“按道理说,咱两也算是同生共死的交情了,难不成这点信任都没有?”
“我的忙你帮不了。”
欧阳游老实点,云夏也收了剑气。
她知道这老道有点能耐,但灵魔两气在肉体共存不是小事。
若是流传开去,难免有些狼狗之辈打着正义之师的旗号到灵宫发难。
云夏现在,还不想惹那么多的麻烦。
欧阳游似乎也没那么不依不饶,自顾自地继续开着口,“小云夏,我知道你遍寻灵药不过是想提升修为。可是以你的内法修为,本早不至于如今还是剑凡境界。所以你有没有想过,这差的那八字一撇,就不是几颗灵药可以管用的。”
云夏何尝没有想过。
她在枯禅床上修炼了这么长时间,内法早在剑凡境界之上,但灵气终究还是无法冲破穴道,突破剑师境界。
这就好像人在水底,明明一身水性也使尽全力地想要往水面上游,却偏偏被水藻缠住了脚步无法动弹。
只是……
“管不管用,总要试了才知道。”
“亏我还觉得你脑子瓜灵泛,怎么尽想些最愚蠢的主意。”欧阳游哼笑一声,干脆找了块石壁靠在了上头,捏着自己的手指头,像是在算命一般,“罢了,不说就不说,但你这情况,我靠猜也能猜出几分。”
“好啊,那你便猜猜。”
“凡人修炼,灵气由精气所化,顺行而成。若心神不纯,心魔所控逆行突破,则生魔气。两气相逆相吞,正所谓一念仙一念魔。可你的剑气,正而不纯,邪而不伤,罕见。”
短短一句话,云夏原本还有几分戏谑的神情僵住了些许。
灵气无法晋升的情况多得是,可欧阳游一语中的,偏偏道了这其中最无稽之谈的一个。
这人到底是个什么幺蛾子,小小一个剑气也能看出这么多?
云夏起了些许正经神色,“继续。”
“我猜对了?”欧阳游却是兴奋了起来,大抵心中早有这种想法,却也实在觉得太过离奇。
如今得到确认,他更是激动,两眼发着光,语速也快了起来。
“内魔由心而生,由灵而化,覆于精气之上,侵蚀极强,与灵无法共存,除非……”
欧阳游越发激动,终于按捺不住,长袍猛地一飞,身形幻变像是人凭空消失一般。
只是眨眼时间,又再次出现到了云夏跟前,一下抓住了她的手臂。
“你!”
云夏一时发愣没反应过来,已经让欧阳游占了先机,下一刻出手的掌风打在了欧阳游身上。
但欧阳游连躲都没躲,径直被她拍退了几步,却丝毫不觉得痛,反倒更兴致勃勃。
“果然,果然啊!两气共存!小云夏,你这脉象,真是奇葩啊!”
一个没留神被人掀了底子,云夏顿时冒出了脾气,下一掌正要接着打下去,却堪堪又被欧阳游的一句话喊停住了,“我知道怎么帮你了。”
“嗯?”
欧阳游拍了拍被打乱了的衣裳,拿出酒壶咕咚咽了好几口下去,稍稍平复几分自己的情绪,“这回不杀我了?”
云夏哼了一声,“有用就不杀。”
“那就直接说点浅显有用的。这修炼晋升就好像冲破人体内精气的重重枷锁一般,一把锁只能有一个钥匙开,修仙还是修魔也只能走一条路。但你的体内没有精气,就没有这些所谓的枷锁,固然修炼如入无人之境,可灵魔两气没了禁锢在体内到处流窜。你气散不集,修炼无主,又如何会晋升?”
好家伙,欧阳游只有那么短的时间探脉,却连她没有人气的事竟然都发现了。
但更令云夏惊讶的是,他这一番话确实说到了点子上。
云夏收了戾气,“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必须得压制住魔气,才能让其不阻碍灵气运行达成晋升。”
“若无法找到制衡两气相生相行的办法,暂时来看确实如此。当然,是制魔炼灵还是制灵炼魔,你可以自己选。”
“换句话说,我只能用一半的气修炼。”
“聪明!不过放心,以你的天赋,一半已经足够了。”
终于搞清楚了云夏体内的脉络运行,欧阳游也没了急迫样子,扬了扬自己的酒壶,“该说的我都说了,怎样,还杀不杀我了?”
“懒得脏手。”
云夏立起了身子,欧阳游能告诉她这些,自然也不像有害人之心。
不过,“多谢”两个字她是不可能说出口的,只抬了抬下巴,“下回请你喝酒。”
“得嘞!”
“你们俩,这是……和好了?”
花晴看着云夏和欧阳游两个一会吵架一会请客的,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当然了,那中间说得一堆花里胡哨的话,她是一句都听不懂的。
“没事了,上去吧。”云夏一拍身上的泥土,抬脚就要往外边走。
“那……这只鸟妖呢?”
“就这样吧,苍羽草撑不了多久,已经回天乏力了。”
花晴叹了一口气,有些伤感,“唉,不过,若不说炼魂八变术这歹毒的法子,花妖和鸟妖的情感也算可惜了。”
“是啊,可惜。”欧阳游重复了一声,晃了晃自己的酒壶,里面的酒水发出晃悠的响声,连带着他的声音也变得悠长了许多,“说起来,其实花妖还一直算是最薄情的妖物呢……果然,情字难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