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里像个审讯室,我坐在椅子上,看着四周。屋里除了这个椅子,就只有一个桌子,我都纳闷再来人坐哪。四周的墙壁也是光秃秃的,头顶天花板上的一个大灯泡还是从外面拉进来的电线。
不多时,那个我们没跟上的男人就进来了,这里果然是他的巢穴。
他欣喜的跟我握手,说:“您好,我叫古特雷斯,你就是我召唤过来的那名有缘人。”
“哦,怎么讲?”我挑了挑眉,问道。
“其实是我发明了这个时空穿越仪器,我叫它死亡钟,本来是想自己穿越时空来旅行,可这个机器只能带别的时空的人过来,却不能让我穿越。”他站在桌子对面绘声绘色的讲着。
“那你为啥要搞这玩意呢,让我们呆在各自的时空不好吗?”
“我是一个反战的科学博士,一直在做独立的科学研究,时空穿越这个构想呢,也是我很久之前就有了的。自从德国发动战争以来,我看到生灵涂炭,所以萌生穿越到过去,来改变德国,避免战争,可当我真正完成这台仪器,才发现无法带我穿越,我以为是发明失败了,一度心灰意冷。”博士押了一口茶,“直到我们发现周围出现了一些奇怪的人,无意间的接触才知道,就在我每次开动机器的时候,居然有人穿越过来。而且穿越来的人会直接融入人群中,他们出现时,周围的人都没查觉,目前我们还没弄明白这是什么原理,我们想找到这些人也很难,除非他们做出一些轰动的事情。我是非常希望可以用未来人的历史知识,来让这个世界脱离战火。”
“可你牺牲的是我们的生活,我们以后在这里怎么活。”
“穿越过来的人如果能确立自己的在这个世界的目标,并且实现它,就会回到了来时的时空。这也是经过了重复穿越的人的验证的。”
“还有重复穿越的?”
“是啊,而且每次穿越过来的目标都不一样,穿越者们更觉得这是真实体感的游戏,全都沉浸在这个世界里,追寻任务目标。”
“那你们没让他们回忆一下历史,看看怎么消灭战争。”
“问出了一些信息,也是支离破碎的,不过据说有一个穿越者回忆的挺全面,但他把信息装进了一个信封里,然后锁在一个解密盒子里,他跟别人说这是他在这个世界的目标,会有一名穿越者能够成功破解盒子,根据他留下的线索找到打败德国、结束战争的办法。所以有人觊觎,盒子周围一直鱼目混杂,我的人保护着那个盒子,就是在等待这名有缘人。”
“我?”
“没想到我刚得到盒子破解的消息,你就来了。”
“我是被个女间谍带来了。”
“嗯,是的,也是巧合,她居然自投罗网,我们已经把她抓起来。”
“她是俄罗斯,哦,不,是苏联的间谍。”
“她其实就是德国间谍,我们已经注意到她了,她也知道了我们的穿越实验,一直在偷偷接触穿越者,意图获取对德有利的情报,可能是你太过重要,她不惜暴露在我的人前面,也是机缘巧合,居然就让她找到了这里。”
“那真是巧了,你们是不是得转移啊,她会不会招来德国人。”
“也是因为巧合,所以她来这里的消息,同伙并不知道,我在城里的线人没见她同伙有什么异动。”
“哦,呵呵。”
“现在,你介意跟我分享这个重要的信息吗?”
“啥信息?哦,那封信。”我掏出信封递给了他。他很珍惜的从信封里拿出那封信,仔细的看了一遍,然后眉头拧在了一起。
“你也能看懂中文?”我突然问出这么一句。
“嗯,啊,嗯?对,啊,你看到的是中文?”他的语气几经辗转,终于想起关键点。
“是啊。”
“哦,对了,这也是穿越的奇特之处,你听到看到的都是你的语言,而我们听到看到的是我们的语言。”
“你用的啥语言?”
“葡萄牙语。”
“哦,真是个贴心的设定。”
“是啊,很神奇。”
“就跟闹着玩似得。”
“啊?什么意思?”
“没啥,感慨一下。”
“哦,那说回这个信,你的时空里,德国也称霸了吗?”
“嗯……,”我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没有。”
“哦,是怎样的?”
“其实德日俄,就是苏联,一直在各自扩张,并且苏德一直遵守和平协议,前面过程跟信里差不多,但在44年的时候,德国疲于应付英美法联军,苏联突然在后方发难,闪电攻占了柏林,德军各部失去统一指挥,各自为战,就全面溃败了。”
“那苏联岂不成了最大的赢家。”
“也没有,那时苏联也是强弩之末了,其实苏军一直不够用,尤其在战争后期。苏联也清楚,德国和联军无论谁胜利,下一个都会对付苏联,苏联必须站队了。所以就又跟英法美勾结,闪击柏林就是投名状,苏军精锐尽出,而且损失惨重,得手后立即撤回,稳固自己防线。”
“苏联为何不跟德国联合。”
“这不简单么,德国是一个国家,帮着德国获胜,德国最后还是会吃掉苏联的,英法就是例子。而联军是多个国家,各自都有盘算,只是因为德国才凑到了一起,只要德国一倒,就会开始争夺利益,哪还能顾得上苏联。”
“嗯,不亏是中国人。”
“过奖,不过我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呵,那你觉得苏联现在应该做什么,能够提早打败德国,结束战火?”
“肯定是强军啊,倾全国之力加强战力,越早跟德军持平,越早能结束战争。”
“哦,那如果德国先消灭了苏联这个劲敌,然后再利用英法美之间的矛盾周旋,各个击破,岂不还是会战胜。”
“是啊,所以现在苏联要蛰伏,别在乎现在多占那几个小国,先赢得是纸,后赢的才是钱啊。”
“嗯,明白了。你也累了吧,我让人送来点吃的,你先休息一下。”
“好,谢谢!”我主动伸过去,跟博士握了握手,这手是握一次少一次啊。博士微笑着转身出去了,不多时,一个人端着一个托盘进来,我正在低头思考刚才说的话有没有什么纰漏,没太注意来人。那人将托盘放在桌子上,就退开了,我看到了一头的金发,感觉像个女人。
我看了看,是简单的三明治和水,我咬了口三明治,好不容易咽下去,赶紧去拿水的时候,才感觉到旁边还有人,我抬头一看,是刚才送饭的女人,此时她正低着头,金发挡住了她的脸。我赶紧把用水把三明治顺完,这才四仰八叉的靠在椅背上,盯着她。
她突然咯咯的笑了起来,然后抬头看着我。当我看清她的脸,突然灵机一动,惊呼道:“居然是你?”
“呵呵,傻了吧,你以为你忽悠的了我?”
“你不是被他们抓了吗?难道就当佣人了?”
“你还敢嘲笑我,看我以后弄不死你。”
“你到底是怎么跑出来的?我又啥时候忽悠你,嘲笑你了?”
“你当我没听出来你撒谎,果然苏联还是没这么简单,你是想让我们轻视苏联,然后等苏联强大了再打败德国吧?”
“你果然是德国间谍,来人啊,细作娘们跑了。”
“我TMD。”伊妹儿一脚踹翻了桌子,我直接被顶到在地,我揉着被顶的生疼的肚子,站起来怒目而视。
“你们是一伙的?这全是你们的套!”
“呵呵,才想明白,谢谢你的情报,德国本来就准备进攻苏联,只是元首一下没下决心,现在终于说动他了。”
我扶起椅子,坐下,疑惑的问:“你能听懂娘们是啥意思?”
“废话,老娘为学汉语可费了不少劲。”
“那火车、目标、语言什么的?”
“呵呵,都是故弄玄虚,就是为了让你没功夫细想。”
我不禁感叹道:“究竟还是我太年轻,错付了。”
“呵呵,博士还想继续骗着你要情报。可我想起你暗中嘲笑我的嘴脸我就恨不得撕了你,我虽然第一次执行任务,但好歹也是经过精英训练的,居然没骗得了你,你以后就在我的酷刑下交代吧。”
“那你可就太小瞧我了。我还可以……”
“自杀?”伊妹儿一脸惊奇的瞅着我,同时紧逼了过来。
“投诚——。呵呵,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我笑着说,同时伸出了右手。
“切,你这也太没骨气了吧。让不让你投诚,还得看我们愿不愿意。”伊妹儿一脸讥笑。
“我又不是军人,我只是一个贫民,还很有用。”我继续伸着手,示意她。
伊妹儿极不情愿的伸手,我故作嫌弃的说:“你不知道握手不应该戴手套吗?难不成你还入戏呢,当你是穿越者?”
“哼”伊妹儿摘了手套,傲慢的握着我的手。就在此刻,突然一声炸雷,即使隔着厚厚的山体,仍仿佛就在我们头顶,我被震的眼冒金星,缓了几秒钟,甩了甩头,才恢复知觉。
忽然有风吹进这个密闭的屋子,我伸手感受着,这风好像是液体一样,从指缝间流淌,同时头顶沉闷的雷声,一直轰隆隆的响着。伊妹儿显然也被震傻了,但仍站着,她使劲晃动了几下自己的脑袋,颤声问道:“怎……么回事?你干了什么?”
我瞅着她呵呵的笑着,她被我笑得有点发毛。此时风开始加强了,门外好像有人推门,但没有推开。
“我也没想到会打雷,我以为瞬间的事。看在你主动跳出来的份上,我也让你死个明白吧。”这回换我得意的笑了,伊妹儿凑近我,此时门外已经开始撞门了,仍撞不开。
“我想你都没见过那个被你们抓住的第一个穿越者吧,也就是这台仪器真正的主人?”
“你怎么会知道?”
“他可是见过你的,他被你们杀了吗?”
“那次是个意外……”
“其实是他选得让你来当他这个计划里的间谍,你之前是干什么的?”我不得不越来越大声,因为风越来越急了。
“我之前只是个秘书,你怎么知道的这些?”伊妹儿也提高音量,抓住了我的椅背。
“还有,其实并不是穿越者之间接触才会湮灭。”我故意停顿下来,欣赏她震惊又焦急的表情,“而是不同时空的同一个人,相互接触才会湮灭。”我向空中摊手道,“这就是湮灭啊。”
伊妹儿头发被吹的缠到了脸上了,已经看不清她的表情了。
我继续喊着,“不同时空的同一人离得足够近,就会因为脑电波什么玩意的相互干扰,出现记忆的闪现,我闪现的孩子爬出车厢的场景,其实是你们的实验吧。”喊得我嗓子冒烟,我缓了一口气,“你之所以被他选中,就是因为你俩无意间接近的时候,也出现了闪现,所以他知道你就是在这个世界的他,他选你就是想让以后来的人能有机会跟你一起湮灭,修正因他的出现导致的这个时空的错误。”
“我跟他是同一人?那跟你也是?这么巧吗?”
“不是巧合,所有穿越过来的人,都是不同时空的同一个人,因为这个仪器被他设定了,只能识别他的脑波特性,就是为了防范其他人获得后作恶,没想到被你们拿来反向操作。”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伊妹儿声嘶力竭的吼着。
“就是这纸”,我把草纸从兜里拿出来,草纸在我手中吹碎,纸屑随风飘散。
“这只是……”
“你们以为这是他背单词的草纸。”此时风已经很大了,吼出的声音也是断断续续,我用最后的力气,不管她能不能听到,大吼着:“但凡你们能接受九年义务教育都不会这么傻,单词里夹着的是——拼音啊。”
“拼…是……”伊妹儿最后的喊声已经听不清了,紧接着我俩的皮肤开始在风中开裂,碎片由小到大被卷入风中,我看着我的四肢碎裂,被卷起飞进风里,却丝毫没有痛感,我努力瞪大眼睛,想看得更久,突然眼前一黑。
我又一次感觉到眼皮闭着,眼前是昏黄的亮光,而且依然如鬼压床一般动弹不得。我一惊,难道又回到火车上了,我再次努力的活动眼球,然后是手指,半晌之后我猛的坐了起来,眼前一片漆黑。然后我的听觉恢复了,我好像听到刚才有人喊了一声。
“鬼叫什么,大晚上的”,身边突然传来女人的怒斥,我最直接的想法是我居然没弄死伊妹儿,我惊叫一声猛转头,看向身侧,不是伊妹儿,可是谁呢?
我看见手机在枕边,屏幕还亮着,估计刚才眼前就是屏幕的亮光。我又看了看身下,是我的床,稍微心安,我把手机抄起来,迅速搜索二战苏德,时间是1941年6月22日,我长舒一口气。
我又想起旁边的女人,把屏幕靠近她的脸,想仔细看看。
一个耳光打得我眼冒金星,我瞬间想起,这是我女朋友。
“瞎晃什么,让不让老娘睡了”,我无比心安的躺下,原来是个梦。
“你晃我干啥?”女朋友不依不饶,拧着我肩膀。
“没认出,啊,不是,就想看看你,啊……”
人生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