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抓紧按地图辨认了一下方向,捡起一根燃烧的木条,按着路线走了下去。一路上我走走停停,又找到身上好几处的伤口,都不严重,放任它们自己愈合吧。不过走得越多关节越痛,休息的时间越来越长,好在最后一缕余晖消失的时候,就看到了城市的灯光。等我走进城市,进来的街道刚好是地图上标注的街道。街道的风格也很像辛德勒名单,难道我真是穿越到电影里了?
进了城市,按着地图的标记,腿都快走折了,终于到了终点位置,是一处富丽堂皇的酒店广场。我四下张望,想寻找些线索,突然看见一队人走出酒店侧门,为首的是一个穿着考究的中年人,他钻进了路边一辆汽车里,其他人也陆续钻进前后的汽车中。
一个场景又映进脑海,也是这个广场,也是这个男人,他慌张的钻进汽车疯狂逃窜,而我也钻进一辆车紧随其后。
我四下张望,没见一辆空着的车。眼见他们的几辆车慢慢悠悠的远去,我无奈沿路跑了起来。关节的疼痛让我跑跑停停,转过一个弯,就是酒店侧面一条河边路,眼见车队就要远得看不见了,我焦急的紧跑几步,又不得不停下。我突然看到河边停着的一个敞篷轿车,非常眼熟,虽然不是刚才闪现的场景里我开的那辆车,但我依稀记得会有人给我这个车的钥匙,然后我就上这辆车开走。
我思维越来越乱了,回头瞅向路的另一侧,是一堆桌椅,几个人在玩桌游,路边也确实有个代客泊车的台子。我刚想走向台子,就看到之前遇到的那个白衣女子,正坐在一个两人桌看着我。此时她仍然是一身白衣,却不是刚才那件连衣裙,这件更干净,再配合她的蒙娜丽莎表情,让没接触过她的人感觉如沐春风,可我却莫名觉得毛骨悚然。
我犹豫之际,泊车台后面的女侍走过来,交给我一把车钥匙,我惊奇的看着她,她却礼节性的笑着退了回去。我看看车钥匙,又看了看车,又看了看那个女人,女人笑容未变,依旧直勾勾的看着我。我直觉认为这个钥匙就是这台车的,可这个女人诡异的笑容让我觉得现在并不应该追。
我一步三回头的走到女人的桌子对面,还没坐下,周围的几个桌的人就已经盯着我,我奇怪的扫了扫他们,然后坐下。
坐下的瞬间,一个场景再次映入脑海,我也是坐在这张桌子,解开了前面的桌游谜盒,取出了几张纸,和一个信封,直觉告诉我信封里就是关键的信息。可眼前这个迷盒如何解开,信封里又是什么,我一概没有印象。
我抬头盯着这个女人,问:“这到底都是怎么回事?这是在哪?我为什么在这里?”
女人无辜的摇头,“这里是新特亚,我也想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
“你也不知道?那你为什么知道要做什么?还这么神出鬼没,你是咋来这的?咋不带上我?这地叫啥来着?”
女人无奈的微笑,随意的说道:“我刚来的时候,有人带我,等你都想起来,就知道怎么过来了,现在如果你再耽误时间,他就跑远了”
我这才想起,我本来是要追人的,可我为什么要追他,还有为什么要坐在这解密,仍是一团浆糊。
我突然想起来,问道:“你说湮灭,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接触会湮灭?”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那你为什么知道?”我已经有点晕头转向了。
“我也没见过接触后会怎么样,但是有人跟我们说过,一旦接触,就都会消失,再也不会出现”
“谁?”
“你”
“啥?”我惊恐万分,瞪大眼睛看着她,她却直勾勾的看着我,我俩相持了好一会,她才又没意义的说了一句,“等你想起来,就想起来了。”
我抓耳挠腮,头都快炸了,我突然想起我一直以来最大的疑惑,赶紧问了出来,“为啥你说汉语?这里不是国外吗?”
女人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我们说的都是各自的语言,只是你听到的就成了汉语,而我听到你说的是我的语言。”
“你的是啥语言?”
“德语”
“嘶”,我抽了足足有半分钟的凉气,等我抽完,女人用眼神示意我桌子上的迷盒。
我无奈低头瞅了瞅迷盒,全是各种图片,有动物的,有房子的,各种机关,有能掀开的,有能旋转的,我实在是无从下手。我边摆弄着迷盒,边思考我到底是什么处境,这已经超出我的认知范围了。
我突然发现,迷盒的边缘好像长时间被人摆弄的,脱胶了,我掀开迷盒边缘的缝隙,可以看到各种细绳、木条搭建的机关,在错综复杂的机关下面,露着一个纸角,我又掀了掀,让手能伸进去,将纸角缓缓拽出来,是三张比B5还小的粗糙草纸叠在一起,我确认再没有其他能取出来的了,合上了迷盒。
周围几桌看见我抽出了纸,全都瞪大眼睛看向我的手,更有甚者站了起来,但都没离开座位。我吓的赶紧把纸揣进口袋,生怕被人抢夺。我看向女人,她依旧微笑着,看着迷盒,完全无视我刚才的一系列动作。我仔细想了想,刚才的闪现场景里确实有个信封,没找到信封应该还是没解开迷盒呢。
我看着周围虎视眈眈,想赶紧离开这里再看看纸上写着什么,于是低声对女人说:“我们先去追人,回头再解这个。”
“不解开,就都得死。”
“为什么?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解密?再说你咋不解呢?”
“这是你的迷盒,必须由你来解。”女人继续盯着迷盒。
“那我们拿着在路上解。”
“你看你能拿的起来吗?”
我试着拿了拿,才发现盒子底部跟桌子是粘在一起的。我无奈的挠了挠头,烦躁的拨弄着迷盒。
在我把盒子上的一个熊头转得嘴歪眼斜的时候,忽然想起可以从刚才的缝隙看看里面的机关啊。刚想兴奋,啪的一声,盒子中间应声裂开。
我左右分开厚厚的表层,一个信封赫然放在盒子底部,周围的人腾的一下全都站起来。
我立即抄起信封揣进怀里,刚想拉女人,就想起不能触碰的警告,女人动作更快,一下站起像条鱼一般从桌椅的缝隙游到路边。反倒是我,费劲的从桌椅之间挤过来,周围的人明显对我拿到的信封更感兴趣,不过他们好像都知道不能触碰的规则,只是把椅子踢到我前面,也不说话,只是盯着我。等我磕磕绊绊的走到路边时,女人已经过到路对面,在车前等待了。
我赶紧穿过马路,车门都没开,直接跳进汽车,而女人早已优雅的打开车门坐在副驾。我摸着方向盘下面找钥匙孔,同时侧头去看路对面,那些人全都站在路边看着我,既不说话也不追赶。我稍微心安,同时又觉得这个场景毛骨悚然,手加紧在方向盘下摸,却只摸到了一根细轴,并没摸到钥匙孔,我奇怪的往下看,方向盘下面只有个轴,就连仪表盘都在面板的中间,我摸着仪表盘才发现钥匙孔在表盘下边,我赶紧插进钥匙,转动,车却没反应,女人这时才吱声,“踩几下油门”,我照做,果然一下打着,我赶紧挂上档起步上路。
一起步,我才想起,耽误这么久,该往哪个方向追呢,女人伸手打开车灯,同时沉声说,“沿河开”。
我一边开车,一边看着风景,这也算是我第一次出国了,尤其此时已是入夜,凉风习习,我开着敞篷轿车,在欧洲河边的街道,载着美女兜风,我越来越确信这就是梦。在躲过一条狗之后,我把手搭在副驾靠背上,问:“我该怎么称呼你?”
“叫我怡”
“咦,恁也忒占便宜了吧”,我学着小岳岳的腔调怼她。
“什么?”换她纳闷了。
“我说叫你姨不把你叫老了吗,你这么年轻”
“我代号叫怡梅,呼号怡”
“伊妹,那你说的外国词应该就是伊妹儿,哦,你是邮箱啊,其实我是网址”
“什么意思?”
“代号么,我代号网址,呼号隔壁老王”
显然这有点超出这个伊妹儿的认知,她盯着前面思考着。我深知女人一思考,上帝都受不了,赶紧继续问:“我实在是等不到想起来了,你先跟我讲讲现在究竟是咋回事?”
“就是沉浸体感,你懂不?”
“啥意思?还弄出来VR了?”
“跟那个VR差不多,只不过这回是真实穿越。”可以肯定是个梦了,可是不是说意识到梦就应该醒吗?我不止一次意识到是梦咋还没醒。
“那你是从哪穿过来的?”
“我是从过去,离现今并不远,所以我适应的很好。”
“那你是都想起来了?”
“嗯,其实我的真实身份是苏联间谍,在德国潜伏。”我赶紧把手收了回来,慌忙中点了一下刹车,车头顿了一下。真是千头万绪,我思考了一下,还得继续问。
“你说我当初带着你,是咋回事?”
“我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你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意识里你是值得信任,你也跟我解释了这一切,并且带我经历了很多事情,也让我找到了在这个时空的目标。”
“啥目标?”
“尽早结束战争,拯救苍生。”
“哦,那你说的这些我咋没印象呢?”
“因为那是上一个轮回的你,当你达到了你的目标,你就消失了,然后会再出现一个你,来实现你这个轮回的目标。”
“这么复杂,还有轮回,还投胎转世了呗?”
“不管你咋叫吧,我们穿越过来的每个人在每个轮回里都有自己的目标,完成了就消失了,我想可能是回去了吧。”
“可二战也没结束啊,上个我也没实现目标啊。”
“上个轮回的你的目标并不是结束二战。”伊妹儿失神的望着窗外停顿了一下,“你留给我一个计划,找到这个轮回的你并引领你跟我一同实现目标。”
“我留的,啥计划?”
“就是阻止火车脱轨的计划。”
“哦,可这也没成功啊?”
“我想把你带下火车,可能也是成功吧。不过在闪现的场景中,确实有救下那些孩子。你说你的下一个轮回会继承记忆,那些闪现,其实就是你之前若干轮回的记忆碎片。”
“那既然有对同一场景的闪现,说明同一时空我可能会经历多个轮回?”我好像突然抓到了一点火花。
“对,多个轮回的记忆都锁在你的脑子里,到达过往的场景,就可能会闪现之前的记忆。”
“我勒个擦的,那还有刚才桌游场那些人,都是穿越者吗?为啥都看着我?为什么不集合他们一起阻止二战?”
“因为每个穿越者的目标都不见得一样,也有可能是帮助德国赢得战争的。”
“那我的目标是啥?”
“我不知道,这得你自己去发现,不过在你还没有找到的时候,你最好听我的话。”
“还有个问题。”
“什么?”
“我看这个敞篷车,后面是真的没有棚啊,那下雨咋办?”我话音刚落,一道闪电划亮夜空,我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