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东海桃花

东海的中央，海风中夹着扑鼻花香，随着花香寻去只见一个岛上郁郁葱葱，一团绿、一团红、一团黄、一团紫，此岛南边是海，向西是光秃秃的岩石，东面北面都是花树，五色缤纷，不见尽头。每当夜幕降临岛上会传来阵阵箫声，恍恍惚惚只见一个桃树上站着一个身穿青袍人士，只听那箫声忽高忽低，忽前忽后。听着声音奔向东时，箫声忽焉在西，循声往北时，箫声倏尔在南发出，而这青袍人士犹如磐石一样在树上纹丝不动。不知从哪里传来了啸声，那青袍人士一听稍有惊讶，继续吹奏着箫声；听得啸声渐急，蓦地里柔韵细细。啸声虽响，但也始终淹没不了箫声，双声杂作，音调怪异之极。啸声犹似巫峡猿啼、子夜鬼哭，玉箫恰如昆岗凤鸣，深闺私语，一个极尽惨厉凄切，一个却是柔媚婉转，此高彼低，彼进此退，互不相下。箫声东闪西避，但只要啸声中有些微间隙，便立时透了出来。过了一阵，啸声渐缓，箫声却愈吹愈是回肠荡气。不知过了多久啸声骤然停止，青袍人也停止了吹奏，犹如鬼魅一般穿梭在桃树之上，消失不见踪迹。阳光照耀在岛上，万物都“抬起了脑袋”，遍地的桃树，树上的桃花将整个岛染成了“桃色”，桃花的香气弥漫在整个岛上，给人沁人心脾的芳香呈现出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色。在岛上某一处桃花纷飞，犹如被风吹起，走近一看是那青袍人在和一个年轻人比武，只见那年轻人浓眉大眼，身材高大威壮，五官粗犷强悍，给人一股正气凛然之气，“外公，我的武功长进了吧，我已经接了外公五十多招了”话语之间有着丝丝骄傲，那青袍人嘴角一提微微一笑：“破虏，小心了”这青袍人便是“东邪”黄药师，那青年则是郭靖黄蓉之子郭破虏，黄药师双臂挥动，四面八方都是掌影，散落在地上的桃花都围绕在青袍人身边，“外公，你终于使出落英神剑掌了”语气充满着兴奋之意，“破虏，来试试我这“落英神剑掌”，郭破虏左腿微屈，右臂内弯，右脚踏乾位.左掌划圈，右掌向外推去。黄药师见此也是一怔，突觉劲风扑面，这一掌他是使尽了平生之力，声势猛恶惊人。黄药师身子微侧，左手推出，将他掌势卸在一旁，右手成掌向后肩拍去，只见年轻人翻身扑地，连滚几转，在地下滚来滚去，灵便之极，犹如蛇一般灵动，黄药师手抓足踢，竟未碰得半分，心想“好小子，小心了”，黄药师愈益恼怒，拳修到处，犹如斧劈刀削一般，郭破虏的衣袖袍角一块块的裂下，虽未受伤，也知道再斗下去必然无幸，只要受了他一招半式，不得重伤，只见黄药师左掌横扫过来，右掌同时斜劈，每一掌中都暗藏三招后继毒招，任凭自己身法再快，也难躲闪，只得双膀运劲，半空中翻转一圈，双手平推一招“潜龙勿用”打去，双掌相交，青袍人原地不动，年轻人向后退去五步，只觉双手软弱无力，失去知觉，“小子，继续啊，还会什么通通都使出来吧”言语里充满着傲气，黄药师招势一变，掌影飘飘，出手快捷无伦。郭破虏只感呼吸急促，有似一座大山重重压向身来，眼前金星乱冒，堪堪抵挡不住。黄药师出手加快，攻势大盛，郭破虏只焦唇干舌燥，手足酸软，越来越是难挡，只是凭着一股坚毅之气硬挺下来，危急中左足使出了“千斤坠”功夫，要待将身子定住，黄药师见郭破虏脸色一变，担心真伤到这小子，向后跃开。此时郭破虏已被逼得头晕眼花，青袍人内力的后劲极大，人虽退开，拳招余势未衰，竟然定不住身子，只得弯腰俯身，右手用力在地下拨动，滴溜溜地向右打了十多个旋子，脑中方的清明，说道：“外公，这是不是就是你的奇门五转，我听爹爹说起过，果然是好功夫。”一开始黄药师颇有疑惑，可一听便豁然开朗，回想起当年华山论剑的时候他爹爹也是用相同的千斤坠方法，要不是后来欧阳修捣乱那次的华山论剑天下第一就是他爹爹了，而这小子的年纪和那时他爹爹也相近，两个人也过了二百多招，好似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一样，脸上不经意地露出了笑容。“外公，你在笑什么？”，黄药师回过神右手一抬，食指中指成扣，听得嗤的一声急响，一粒小石子射出，这粒小石子奇劲激发，形体虽小，破空之声却响亮异常，对准郭破虏面门疾射而来。郭破虏来不及闪避，只得出掌相击，“啪”地一响，登时碎成了数十粒，四下飞溅，脸上也溅到了两粒，整个人向后退去，胳膊被震得隐隐生疼，掌心犹如被细针穿透一般疼痛，显然已无法再战，黄药师见状也不再出手，“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郭破虏喜道：“外公，刚才是不是就是弹指神通，你还是第一次使之出来。”黄药师严厉回道：“哼，你明明知道，何须多此一问，真是啰嗦，这次你又输了，不能离开桃花岛。”郭破虏听黄药师语气严厉，本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惹怒了外公，可灵光一闪，也学着黄药师的语气说道：“哼，不离开就不离开，有什么了不起的，你等着早晚我会打败你出岛”。黄药师听完以极快的身法走到了郭破虏面前，二人怒目相视了几秒，黄药师突然哈哈大笑，随即郭破虏也哈哈大笑，二人的笑声响彻了整个桃花岛。郭破虏心想，“外公性格古怪，邪里邪气，武功也是透露着邪气，这“东邪”的名号还真不是名不虚传，难怪武林中人都害怕外公，三年了，还没有见过外公这么笑过，前两次交手外公轻松就把我打败一句话都不说就走了，回到房里看见桌子上有九花玉露丸，外公虽然表面看起来喜怒无常、性格古怪，可其实内心里非常关心自己。二人相伴而行，曲曲折折的转出树林，眼前出现一大片荷塘，塘中白莲盛放，清香阵阵，莲叶田田，一条小石堤穿过荷塘中央。踏过小堤，进入一座精舍，那屋子全是以不刨皮的松树搭成，屋外攀满了青藤，二人入书房，哑仆送上茶来，那茶颜色碧绿，经过刚才的比试郭破虏早已是口干舌燥，顾不得慢慢细品，一口气连喝了五六杯，头两杯没有什么感觉，到第三杯就感觉这茶冷若雪水，入口凉沁心脾，令人神清气爽，来了三年第一次喝这茶，不知是何种茶，只感觉和吃下九花玉露丸的感觉很相似，但也并不一样，黄药师看出郭破虏有所疑惑说道：“这是九花玉露茶，由九花玉露丸加上雪莲花，上等的绿茶熬制七七四十九天而成，服后补神健体，延年益寿，可也因为长时间的熬制没有了九花玉露丸原有的治疗伤势的作用，最适合刚刚经历过劳累的人服用”。郭破虏听黄药师一口气说了这么长一句话，有点不知所措，以前外公对自己都是冷眼相待，三言两语，今天和他说了这么多，难道是自己武功确实比三年前大有所进，内心胆怯地问道：“外公，我的武功是不是比三年前进步了很多”。黄药师脸色一变，郭破虏见状也不敢在说话，黄药师虽然面目有所怒气，可实际上内心暗暗窃喜，这小子三年能有如此精进实属不易，可不能让他有所骄傲，气冲冲地走了出去，突然地起身离开让郭破虏不知所措，回头一想是自己刚才所说有些许骄傲之意，每一次都是后知后觉，心里明明知道是外公手下留情今天才没有受伤，要真是与敌人交手，今天不得丢了小命，还怎会有机会在这喝茶，内心里默想着我一定要潜心习武，早日出桃花岛帮爹娘保卫大宋江山，双腿一盘，开始运功调息。忽听闻箫声，而这箫声并不是以往外公吹奏的“碧海潮生曲”，那“碧海潮生曲”，表面上是箫声听似模仿大海潮浪之声，其实内藏极高度致命武功，声情致飘忽，缠绵婉转，若在无防备之下聆听则难以自制，不住手舞足蹈，甚至胡乱抓搔头脸，内功定力稍弱者，听得此曲，不免心旌摇动，为其所牵，轻者受伤，重则丧命。然而现在这曲听了却和“碧海潮生曲”截然相反，只感觉箫声和刚才喝下去的茶起着互相作用，很快地散发到五脏六腑，让人万念俱静，听爹爹说过修炼内力切不可操之过急，一定要循序渐进否则很容易走火入魔一发不可收拾，而自己所研习地全真派内功本就是是天下内功正宗，进境虽慢但绝不会走火入魔，而且学无止境，现在加上外公的箫声和刚才喝下去的茶竟然巧合的有了事半功倍之效，也不再多想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口诀里面，郭破虏此时除了口诀箫声以外，外面的一切都感觉不到，丹田中有一股气渐渐涌出和箫声茶水侵入自己的全身上下五脏六腑，令自己好生畅快，此时外面已经入夜，郭破虏不知不觉沉睡过去。一觉醒来，东方已然微明，郭破虏不知自己是如何睡去，只感觉浑身上下清爽神怡，这是往日打坐练功都没有过的效果，这全真派内功缺点是进展慢，然而加上外公的箫声和精心研制的茶水很好地弥补了这一缺点，而且也不会走火入魔，只是让自己更快地万念俱静，原来自己要打坐半天才能渐感心定，可昨天很快地就脑中空明澄澈，没一丝思虑，外公上通天文，下通地理，五行八卦、奇门遁甲、琴棋书画，甚至农田水利、经济兵略等无一不晓、无一不精。“碧海潮生曲”更是外公的得意绝技，外公一定是知道我研习地全真派内功特意为我调制了“九花玉露茶”和创作了那首曲，帮助我研习内功，一时感动万分，突又传来箫声，这次是普通的乐曲，郭破虏心知是每个早晨黄药师都会在弹指峰顶吹奏乐曲唤醒岛上的万物，此乐曲虽然不是武功但是听到此曲的人会很快从沉睡中清醒过来，可以去掉昏睡的乏力。郭破虏运功奔向弹指峰下，只觉得身轻足健，不一会就到了弹指峰下，弹指峰状如拇指从掌中弹出，如宝剑倒插在海边，孤峰矗立、刀削斧劈、悬崖绝壁、海风习习。以往郭破虏依靠轻功上弹指峰才不过十几丈就感觉足麻酸胀，今天虽然一步的长度没有变化，然而这次奔出去几十丈仍然感觉游刃有余，不一会的功夫就到了半山腰，然而再往上走几丈足部开始感觉有些疲惫，心想内功不是一朝一夕之间可以达成的，一晚上能有这样的效果已是不易，何需要贪心呢。箫声骤停，郭破虏已经到了弹指峰顶，太阳的阳光照射在桃花岛上，外公背对着自己俯视着桃花岛的全貌，原来外公此曲和太阳升起的时间是一致的，心中对外公的敬佩之意又多了几分，郭破虏走上前去还未说话，黄药师转过身来看着郭破虏中气十足地说道：“你来了，这次比以前可要快一些了”。以往都是黄药师已经吹完曲子半晌郭破虏才到山顶，而这次曲子停止和郭破虏到顶是同时，“破虏，昨晚感觉怎么样”。郭破虏拱手说道：“多谢外公帮助破虏练习内功，破虏定当不负外公所望。”黄药师似有些烦躁的回道：“行了，这些繁文缛节就免了吧，可是你记住，内功可不是一两天就可以达致大成的，需要数十年如一日地坚持苦修武功方能大臻圆熟，更不可骄傲，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郭破虏诚恳地回道：“破虏明白了，还请外公明言破虏的武功属于什么水平？”黄药师思索了一下语重心长地回道：“破虏啊，其实以你武功已经完全可以在武林里崭露头角，一般的人不会是你的对手，现在你所欠缺的就是内力还差得远，这三年我一直没有教你我的武功就是因为你内功根基还未打牢，你爹爹也只教了你蛇行狸翻这样以巧立于不败地功法，没有教你九阴真经上的其他武功，降龙十八掌也只学了十五掌，不过通过这三年你的根基已经打下了，虽然和人比武不见得一定会赢，但是根基要比很多人牢固得多，假以时日必定会日有所长。”黄药师从来没有这样语重心长地和郭破虏说过话，郭破虏感到了和父爱一样的感情，内心激动不已，黄药师接着说道：“接下来，我会把我的一些武功教给你，我们下去吧。”说完就向山下走去，郭破虏跟随其后。二人下山穿过山下的竹林来到试剑亭，黄药师今天要教郭破虏“玉箫剑法”，“玉箫剑法”是黄药师自创剑法，为自玉箫中化出的剑法，精微奥妙，攻敌穴道为主，剑式潇洒俊雅，郭破虏听了他指点的窍要，问明了其间的种种疑难，潜心记忆，但觉这门武功俱是奥妙精深，算来纵有小成，至少也得在一年半载之后，黄药师“玉箫剑法”中的秘奥窍要细细解释一通，郭破虏听他说得如此详尽知他就要离去，只得先行道谢，说着说着黄药师振衣转身，恍惚之间笑声已在数十丈外，当真是去若神龙，矫夭莫知其纵。郭破虏呆了半晌，来这三年一直想学习外公的武功，现在学了才发现外公的武功和以前爹爹教他的武功完全不同，爹爹的降龙十八掌刚猛霸道，而外公的武功精妙绝伦，幸好自己所学地全真派内功乃是玄门正宗，各不同类型的武功都可有所涉及，否则怕很难练成，强行修炼会走火入魔，现在也只得自己慢慢研习，坐着默想适才所学功夫的窍要，双手不断地比划外公所教的招式，嘴里一遍遍念着招式的名字“箫史乘龙、山外清音、金声玉振、凤曲长鸣、响隔楼台、棹歌中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