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夜雨洒向这片城市。
眼下已是深夜，整座黑城只透出微微几盏残灯，闪烁昏黄的光火在这雨夜摇摇欲坠。
后巷
乔千华搬来一把破损的太师椅坐在路中间，他撑着一把油伞，手持一把九环大刀立在地上。
雨点密集地下着，打在油纸伞上噼啪作响，雨水反复冲刷着青泥路面，汇成水流流向他的官靴。
乔千华是王都枭卫副队长，眼下他伏击于这条后巷等待着时机，这条后巷是老教堂唯一的后路。
乔千华望向远处巷口外燃烧的教堂。教堂内火光冲天，杀声四起，飞箭混合着火药铁索的声音击打在人身上。铁锤敲碎骨头，利刃刺穿胸膛。
那凄惨的杀声缓缓传到耳中，而他仍是不慌不忙撑着伞端坐在太师椅上。
这种事对他来说太熟手了，只是觉得纷扰。他闭上细长的眼睛，用耳朵聆听这血腥的声音。
长马尾垂到乔千华肩甲上，他微微低下头，两缕刘海遮住脸庞，手慢慢攥紧刀柄，如一只蓄势待发的猎鹰。
“救命啊——杀人了！”教堂后门被撞开，几十个身着长袍学生摸样的人跑了出来，蜂拥而至，身上还冒着火。
“堵门！堵门！”跑出来的人高喊道。
一个体型庞大的学生愤然撞向大门，死死扣住。几把尖刀洞穿他的身体，而他沉重的身体也堵死了门口。
剩下的人见又一惨死，夺路而跑，如落水狗般。
他们跌倒在青泥巷内又立刻起身，不顾摔疼的屁股，恐惧笼罩着这群四散而逃年轻人，雨水扑打在他们着火的身上，似乎一线逃生的希望就在眼前。
乔千华睁开双眼，微微抬颚，俯视着眼前惊慌乱窜的猎物。
“四十米，三十米....”
乔千华扔掉纸伞，提刀俯冲，大雨噼啪对撞在他的铠甲上，九环大刀拖在地上擦出死亡前兆。
迎面而来的学生还没看清这幻影似的人，慌乱地看向前方。
提刀一斩，第一个学生撞在了乔千华的大刀之上，身体嵌进刀面数寸。
乔千华目光凌厉，丝毫没有犹豫，抽出大刀向左右两边砍去。
那第一个人被甩出数米，半米长的血痕荡涤在雨水之中。
“是枭卫！还是枭卫！”周围学生看到乔千华胸口别着的鹰头徽章，立刻明白了他的身份，是和杀他们的同一群人。
黄铜徽章上熏黑的鹰头勾着喙嘴，凶狠险辣。
“两个..四个....七个。”乔千华数着倒下的学生，一刀一刀砍向他们。利落无比，翻转的尸体飞溅出圈圈血花。
横劈纵斩直刺，娴熟的刀法施展在乔千华手中，劈开一具又一具鲜红的肉体，一把大刀轮转如飞如屠夫一般。
眼前一个个二十出头的身影倒下，乔千华没有任何负罪感，这是沉淀了许久的经验。
一道火光照在乔千华的面庞，照出那锐利的面庞，他也只是个十六岁的孩子。
乔千华旋转一圈刀刃溅出血花，两个学生悉数倒在脚后。
后方的学生不再敢向前跑去，他们大口喘息着，落下的大雨渐渐浇灭他们身上的火焰。
他们看到乔千华是个比自己还小些的人，立刻拱手求情道：“这位小哥，放过我们吧，你这么年轻，应该知道我们的诉求和理想......”
乔千华食指放于嘴上做嘘声，他没有停下脚步，刀刃继续划过路面，死亡的恐惧再次笼罩在学生之上。
乔千华作为副队长自然知道这次任务的来由，一些地下神职党派聚集学生，整夜在教堂里谋划反动计划，说着要推翻王权，白天他们的教义纲领流传于街头巷尾，黑市里大批火器在近几个月被购置一空。
普天之下，王法至上。
岂能由这些乌合之众扰乱王都秩序。
乔千华便是直属皇帝的秘密杀手党——枭卫特科。
众学生见乔千华没有停下的意思，赶忙从腰间抽出火枪，颤颤巍巍地指向眼前的死神。
”你别过来！我们这么多条枪，你敢！”
闲杂的喊叫声混合燧发枪的开火，乔千华潜身下探，疾速闪过，一刀接着一刀剐向他们的小腿。
无数小腿飞向空中，燧发枪纷纷坠地，学生们痛苦地捂着自己的残肢扭成一团。
乔千华头也没有回，连续的任务和疾苦训练塑造了他冷酷的性格。
眼前，还残留一个学生，他面如土色持着火枪，双手抖似筛糠，他看着眼前杀死一切的乔千华，整个人的精神也到达了极限。
砰嗵——火枪坠地，他翻起白眼整个人颤抖着撞向墙面。
乔千华眼角抽搐，抓住他的肩膀一刀送进了肚子，刀刃穿透他的脊背，血液滋上了乔千华煞白的脸：“痛快地送你上路。”
猛地抽出刀刃，又是一具尸体倒在了乔千华的官靴旁。
冷风吹进深巷，抚过乔千华带血的面庞，十月清爽的空气混着雨水吹进他的衣襟，给这个杀手片刻放松的时间，雨下得越来越小，天透出微微青光。
片刻的晃神让乔千华忽略身后痛苦的喊叫，他选择性忽略那地狱般的声音。他还没有绝对接受自己如侩子手般的生活。
“哐当”那柄九环大刀坠地，不过这刀的确是乔千华向菜市口侩子手“借”来的。
在乔千华厮杀的青春中，他只能一遍遍忘记惨死在他手下的生命，他是皇帝手里杀人的利刃，要的只是锋利而已。
教堂后门打开，一行灰头土脸的铁甲官兵走出，“喂！喂！小乔都解决了？”为首一留着胡渣的中年人扛着带血的直刀叫道。
“恩。”
胡渣男探出脑袋检查一那群半死不活的人，他撇了一眼乔千华道：“已经刻印了，进去画押。
这便是枭卫特科惯用的走空印，预先在文书盖上印章，任务下达再填写上具体内容，一擦边球的惯用伎俩。
那胡渣男并不待见乔千华，进京实习居然不懂送礼，看在他干活勤奋表现出色也不想多纠缠。
他转头命令身边的随从道：“把这些半死不活的押回诏狱，我要回去睡觉咯。”
胡渣男露出轻松的神态从腰间抽出烟杆，一铁甲兵立刻擦出火柴上前：“队长，来。”
“恩。”胡渣男眯起眼睛点火，从那群半死不活的学生跨过去，临了还不忘在他们身上踹上几脚。
一丛官兵立刻从腰间盘出铁索，捆绑着没有行动能力的学生。
乔千华任务完美完成，杀一半，留一半拷问。是时候走了，他头也不回地走进教堂火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