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之嫣神秘死亡。她衣着整齐地躺在自己的房间里的床上,身上没有盖什么东西。床头写字台的电脑是开机状态,晃动鼠标后显示屏上有一篇尚未保存的文档,内容大致是欲望四射的男欢女爱,主角儿都是虚拟的;床对面桌子上的玻璃杯中尚存三分之一杯水,拿起来嗅一嗅,有一点点可乐的味道。
从尸体的新鲜程度上看,辛之嫣的死亡时间应该不会超过24小时。辛之嫣的脖颈上、胸部以及胳肢窝等部位均有浅浅的淤血,不过她的神态是安静的,找不到挣扎和搏斗的痕迹。检查之后,发现辛之嫣虽然和衣而卧,但是并没有穿内衣,说明当时的情况是很随意、悠闲的,也看不出有遭受性侵的迹象。
警务科的初步结论结论是自杀。
然而,就在辛之嫣的尸体被抬出房间的时候,可能不小心触动了数据线,那台电脑的显示屏上却奇怪地出现了一个新的word页面,页面中心位置赫然写着这样一行猩红色的文字:
我是被谋杀的!!!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这行红色的文字不断跳跃、闪烁,最后自动切换成一段类似AV的影像,看上去有点模糊不清,但是依然能够辨认得出那是记录了辛之嫣最后的时光的影像。只见有一个与辛之嫣同样装扮的女子轻轻走进来,她的右手藏在背后,手里持有一支针管,走到辛之嫣身后的时候突然朝她扎了过去,辛之嫣明显是受到惊吓,她腾地站起身来,但是在她作出进一步的反应之前,给她扎针的女子率先伸出双手死死抱住了她,使她不能动弹,期间可能药力发生了作用,慢慢就倒在身后的床上去了……
那个神秘女子在抱她的时候,手里的针管向身后飞了出去,那是扔掉的。从影像中所显示的情形来看,应该掉落在床和桌子之间,但是检查后并未发现任何针管的落地的痕迹,包括针管的碎片。
警务科把辛之嫣的尸体抬到医务科解剖,在辛之嫣房间的门上贴了一张封条,准备有必要的时候再来检查。
辛之嫣死亡的消息似乎比当时周靓茗之死所带来的震撼还要大些。人们把周靓茗之死与圣潞西岛联系到了一起,与圣潞西岛上的“光头党”联系到了一起。虽然“光头党”很可怕,但是琥珀号毕竟已经启航,已经远离了圣潞西岛,所有来自岛上的威胁都不复存在了。而辛之嫣是琥珀号上被谋杀的,谋杀者就在琥珀号上,这就让人感到非常恐惧。只要一想到凶手就可能隐藏在自己的身后,就不由得人人自危、惊恐万状。
钟耀先指示警务科集中精力侦破此案。已有的迹象显示,辛之嫣很可能死于谋杀,而不是自杀。最近琥珀号上疑云重重,仿佛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到来。他已经嗅出了某种诡谲的味道。一件件,一桩桩,集团所遭受的一连串不幸,绝非偶然,现在看来也绝非是不幸而已,极有可能是一场阴谋。他现在越来越倾向于认同钟俊堃所坚持的那些所谓“预言”了,不论钟夫人是死是活,是人是鬼,她都不会害琥珀号,害琥珀集团,她说的话必有所本。
出了这么多蹊跷的事故,其中必定存在着某种联系。
上次会议室中从天而降的纸条里说现在依然有人在跟圣岛“光头党”保持联络,看来也不是空穴来风啊。
钟耀先把钟建春和雷镇海叫过来,叫到自己的办公室,询问交代给他们的任务完成得怎么样了,有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线索。结果两个人都表示事情还没有眉目。
钟耀先又就辛之嫣的死亡事件谈了自己的看法。
他说:“两位副老总啊,你们想过没有,琥珀号这几十天以来所发生的、遭遇到的一系列变故,你们不感到有点奇怪么?你们没有感到许多事情太过巧合了么?我给你们俩提个醒儿,集团内部看来不是一个两个内外勾结的人,我曾经这么认为过,但是现在改变了看法,我觉得如果是一个两个坏人,不至于持续地破坏集团利益,不至于如此猖狂,很有可能是一帮人,而且有着明确的目标,那就是摧毁琥珀集团,从中获取自己的利益!”
这番话如雷贯耳,让钟建春和雷镇海都大吃一惊。
雷镇海的脸色都变了,说:“董事长,情况会有这么严重啊?”
钟耀先说:“我有这个预感。我当然希望事情没有这么严重,我希望我是老糊涂了,昏了头了,我说的这一切到头来全是疯话。可是万一情况正是这样子呢,我们怎么办?所以你们两个不能再大意下去了,要立即行动起来,在集团来一次人人过关、大肃清也好嘛!无论如何,在抵达大陆之前,你们要合力把这帮危害琥珀集团的渣滓给我筛出来!”
钟建春说:“董事长所言甚是!看来我们所面临的形势的确非常严峻,我要对自己以前的渎职行为表示沉痛的检讨和反省,请董事长放心,为拯救琥珀集团,我们一定会重整旗鼓、重拾信心,打一场漂亮的琥珀集团保卫仗!”
钟耀先赞许地点点头:“嗯,这就好。我早已明白说过,琥珀集团现在暂时是我钟耀先的,但是以后就是你们的,我希望琥珀集团在我交接的时候,是一个完整的、有发展潜力和大有前途的企业,在我把它交到你们的手中之后,它是一个继往开来、蒸蒸日上的企业,那样的话,我死也瞑目了。”
这时钟俊堃来了,走到父亲办公室门口,正好赶上许文斌也从自己的办公室出来,看见钟俊堃说:“嗨,俊堃,你好些了么?昨天去医务科看你来着,那时你还在昏睡呢。”
钟俊堃说:“啊,谢谢你呀。你知道么,辛之嫣死了!”
许文斌朝钟耀先的办公室里努努嘴:“知道了,这不,几个头脑儿正在一起研究这件事情呢。”
钟俊堃说:“这必定是谋杀。”
许文斌说:“噢,何以见得?”
钟俊堃说:“几天前我才见过她的,她那么热爱生活,我找不到她自杀的理由。”
许文斌说:“你说她热爱生活?什么叫热爱生活?莫非你们……”
钟俊堃说:“哎呀你不要去胡乱猜想了好不好!是的,没错儿,辛之嫣就是渴望被爱,她真的很热爱生活,我很了解她,她一天到晚写那些言情文学,不就是想自己也能拥有那样的生活么?”
许文斌说:“可是我觉得这样看更合理:她不能够拥有她渴望的生活,所以她绝望了,对整个生活,对整个人生绝望了,许多人都是因为对未来感到绝望,所以才会自杀呢。”
钟俊堃说:“不,不是那样的!至少辛之嫣不是这样!就算你说得有道理,辛之嫣的死亡也不会是自杀,我绝对敢这样讲,——有人杀了她。”
钟耀先开门出来:“你们在吵吵什么?”
许文斌说:“董事长,俊堃有事过来找。”
钟耀先问钟俊堃:“你怎么了,安代不是说你的身体已经好起来的么,怎么又休克啦?”
钟俊堃对钟耀先说:“妈妈昨天来过了。”
钟耀先说:“什么时候?”
钟俊堃说:“刚从你那儿出来不久。”
钟耀先说:“什么,为什么不带来我这儿。”
钟俊堃说:“妈妈说她没有能量了。”
钟耀先说:“能量?这是什么意思?”
钟俊堃说:“死了,妈妈已经死了!爸爸,妈妈说她现在就在琥珀号上。”
钟耀先说:“啊,真的么,在哪里?”
钟俊堃说:“妈妈说她在机房隔层的冷藏箱里。”
钟建春、雷镇海也出来了。
钟耀先问钟建春:“机房有没有隔层?”
钟建春吃了一惊:“啊,什么隔层?”
钟俊堃说:“有冷藏箱的隔层。”
钟建春说:“啊,是有一个隔层,那是客轮上准备用来贮存一些秘密产品的样品之用,不过冷藏箱现在是闲置的,那个隔层平日是密封状态的,没有人能进得去。”
钟耀先说:“有人知道这个隔层么?”
钟建春说:“不会,这是在客轮完成设计之初又临时改动预留的,没有人知道啊。”
钟耀先说:“俊堃他怎么会知道呢?”
钟建春说:“真是奇怪呀,他不应该知道的,因为那个冷藏隔层,其实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这个……”
钟耀先说:“俊堃说他母亲的尸体现在那儿,我们一起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听了钟耀先这句话,不仅钟建春不相信,雷镇海、许文斌也都不相信。当时钟夫人的遗体被缓缓推入大洋,这是大家有目共睹、一起见证的真实场景,再回忆那天的天气,虽然后来下起了雨,但是能见度依然很高,周围视野可及的范围之内没有任何异常,不存在钟夫人的遗体在此过程中被转移的可能性。再说了,一个密封的机房隔层连一只蚊子也飞不进去,冷藏箱也是密闭的,而且冷藏箱尚未连接电源,根本无法存放一具尸体。
但是任何人也不能解释这样一个神秘的地方,首次登上琥珀号的钟俊堃是如何了解到的呢?能够接触他的所有人,除了钟建春本人之外,都不知晓客轮上有这样一个秘密。
在钟耀先的坚持下,一行人来到机房,打开隔层,不由得惊呆了:冷藏箱居然正在无电源线连接的情况下运行!
而就在钟建春用钥匙打开冷藏箱的刹那间,冷藏箱的电源中断了!
与此同时一大股白色的烟雾喷涌而出,走在最前面的钟建春带着好奇往里面看了一眼,顿时浑身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