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落地的地方是一个破损的小茅草房,头上的房顶已经破烂不堪,房梁像是被雷劈开了一般,断裂出还有焦黑色的碳化物。屋子里有还在冒着烟,却刚被浇灭的小柴火堆,外面则是翠绿色的森林。
“这就是廖青的梦了,只要杀了他,我们就可以走了。记住,必须两个人一起走。”我简单地说,朝着门走出去。走出门映入眼帘得就是森林,还有一条笔直的不知通向何处的小路,我在前面走,娜娜在后面跟着我一句话都没说。
“你这几天一直在盯着他?去学校了?”我随口问娜娜。小路有些远,我不确定有没有尽头,有很多人的梦境都是没有逻辑可言的,随时都可能出现一些不存在的事物。
“从接了赏金那一天开始,我就去了。大概有一周吧。”我能看出来她的紧张,娜娜左右观察着周围奇怪的植物,和现实中的很不一样。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我开心地问道。
她迟疑了几秒钟才回答我:“这经超出了我这个年纪该看的东西了。”
我哄堂大笑起来,估计廖青“不伦之恋”的事情已经大白天下了。
大概走了五六分钟,小路便有了终点。
小路的终点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土广场,中央土地不规律地冒出很多矮草,小灌木丛,在广场的中间,坐落着三座中式塔楼。三座塔楼成等腰三角形状分散,最中间的塔楼最高,一共五层,每一层尖尖的深红色房檐向上翘起,在房梁上还立着奇怪的鱼人头。另外两座塔则不是很清晰,虚幻的身影一直在摇晃,晃得娜娜有些恶心。“大部分的梦都是这样是在的。我们得速战速决。”
廖青大概在中间的高塔楼里,我猜测,于是带着她越过一处又一处的杂草朝最中间的楼走去,并注意着另外两座塔楼。
忽然娜娜抓住我的手腕对我小声喊起来:“周围有两三个什么东西朝着咱们过来了!!”,她话音刚落,我就听到远处的草丛中传来稀稀疏疏的脚步声。
“快来!”我回头对她喊。我们两人跑到了其中一个塔楼后身的小井后面躲了起来。
娜娜示意我那些东西正在从南边的方向奔来。于是我们静悄悄地趴在地面上,连气都不敢大喘息,等待着生物的出现。
渐渐的,我的脖子后面隐隐约约发出了摩擦的声音,我猛地回头,竟发现了一只全身是血的裸女!在她后面的,还有两只没有脸的裸男。他们盯着我们,咧着嘴一张一合,发出古怪的叹息声。
“啊!”娜娜尖叫起来,我抬手把井边的桶移动起来,砸到了裸女的头顶上。
“跟着我!”我大喊,抬腿就朝着中间的深红色塔楼里跑。门似乎是有些年纪了,我把门撞开的时候,有一瞬间还以为门框要塌下来了。大堂中除了一个桃木桌子之外,还有一个巨大的刻画不清的雕像里在厅中。左右两边有一些折叠屏障还有一台古怪的游戏机。我不禁感叹人的梦真是什么东西都有可能出现。我拽着娜娜跑到其中一个帷帐的后面躲了起来,着帷帐正对着门,位置极差,但是我们又不敢冒然进入二楼。因为廖青的梦里不一定会有廖青,也可能只有别人,但是这种几率是极小的。
我们刚蹲下不一会儿,滴血的裸女就带着两个裸男也冲了进来,最后进来的裸男由于没看到门槛,便一脚绊倒了自己,重重的地摔在了地上,一瞬间,四分五裂,化成了无数黏糊糊的飞蛾,一瞬间充斥了整个大厅。
“他们怎么会在咱们身后。”娜娜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蛾子飞进自己的身体里。
“人的梦是没有任何规律可循的。在哪里出现都不奇怪。”我解释到。我们躲起来的帐幕旁边正巧是通往塔楼二楼的楼梯,而现在楼梯已经逐渐变得模糊不清了,甚至除了消失的迹象,与此同时,这个世界还伴随着让人不易发觉的不规则晃动。
“你确保他睡的很踏实了吗?”我转头小声问娜娜。
后者坚定地点了点头说:“我给他吃了足够的安眠药了。”那么既然这样,看来只是廖青自身精神的原因才会让梦境世界出现动荡。
我透过帷帐往外看,那一男一女已经消失了,就连飞蛾也已经魂飞魄散了。此时旁边的楼梯就快消失了,我示意娜娜快跟着我上二楼去看看。
“大部分执行者在经验足够之后也是可以单独行动的。也就是说,执行者可以变成猎魔人。”一边走我一边解释说,并注意观察周围的情况。
“那猎魔人呢?”娜娜紧接着问我。
“猎魔人在现实中大都没有执行者灵活的特点,但是在梦境世界中发挥更加稳定。”我解释。
这上二楼的楼梯是用灰红色的骨头铺成的,但是和骨头坚硬的材质相反的是,这楼梯时软软的,娜娜每一脚踩下去都会渗出一些液体并留下清晰的脚印。
二楼的景象给娜娜下了一大跳,和一楼完全不同,没有雕像,没有帐幕和奇怪的桌椅, 取而代之的是被整齐摆放的密密麻麻的女性人体模型。
“这真不愧是廖青的梦境啊!”我在内心感叹道。这些人体模型都是身材微胖的成年女性,并没有出现幼女雕塑。我走到二楼窗户旁,透过窗子外面不是我们来时的森林和土黄色空地,而是一个相对昏暗的楼道。
“还是没有廖青的身影啊,石竹姐。”娜娜从后面喊我,另外脚已经开始往楼上走。我刚准备跟着她继续上楼,窗户外面迅速窜过去一个黑影,我回头望过去,只见一个小男孩从楼道里飞速跑过。
“先不用上楼了,跟我走这边吧。”我喊娜娜过来:“跟我跳进来。”说完我就一头钻进了窗户里。
只听娜娜在身后喊我“石竹姐,我这身板再怎么硬可不能跳楼啊!”我没回应她,跳到窗户另一边的楼道里,此时小男孩已经跑到楼上去了。我一口气追了上去,只见他拿着一个歪歪扭扭的木制弹弓坐在楼梯口的一个小凳子上。
“你好呀,小弟弟。这么热的天你怎么在楼道里坐着呢?”我平复了一下呼吸便开口问他。他盯着我看了几秒钟硬是没说话,这个时候娜娜追了上来,然后低声在我耳朵边问:“啊?这里还有npc呢?”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蹲下来继续问小男孩:“告诉姐姐,今年多大了呀,姐姐一会儿给你买冰汽水好不好?”
与在梦中人交流的话是最重要的线索,能帮助我们尽快找到猎物,完成赏金,在梦里呆的时间越长,猎物的现实肉体越容易醒过来,越危险。
经过我和娜娜的连哄带骗,这小男孩才跟我们说了几句话,就知道他还有一个妹妹叫莹莹。还告诉我们他家在五楼。
“廖青家孩子也没有叫莹莹的啊?”娜娜低声问我。我摇摇头表示再问问看。
“你看这是什么呀!”说罢我便把他手中的弹弓拿了过来,扔到了空中,只见弹弓在空中飞了起来。小男孩立刻瞪大了双眼,这估计是他第一次看到东西飞起来。
看到这情形,我连忙继续对他说:“神奇吧!你带姐姐回你家凉快凉快。姐姐坐在你家慢慢教你这个魔术好不好?”我微笑起来,让弹弓围着小男孩的身体转了一圈,随后落在了他的双腿上。
他更加兴奋了,点了点走,从椅子上跳起来,带我们朝着他家的楼层走过去。
“501”这和塔楼的高度是一样的。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巧合。
屋里的陈设完全是另一种很有年代气息的风格,甚至还有一个正在烧火的炕头。
“我爸妈估计小时候才住这种房子呢·····”娜娜感叹道:“我们要在这里等廖青回家吗?”
“等等看吧。”我一屁股坐到炕头上,环顾四周,周围都是木质家具,还有一个巨大的收音机放在炕头对面的桌子上,桌子的上方的墙上贴着一本色彩斑斓的挂历,上面看不清年月日,只有一个“7”。左边有一扇半掩着的门,另一边大概是一间杂物房。
“你家里人呢?爸爸妈妈呢?”我一边问小男孩,一边拿过来他的弹弓准备教他神奇的魔术。
“爸爸去厂子里了,妈妈在屋外。”他只支支吾吾地回答我。
“你叫什么名字啊小朋友?”娜娜接着问。
小男孩正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屋外响起了零散的皮鞋叮叮咣咣的声音。可能是廖青回来了!我和娜娜赶快跑到了隔壁的杂物间,把门关到只留下一个小缝能观察到屋外的情况。这屋子里模糊不堪,甚至有一些地方都没有在房子内部,而是连接着草与花和谷物堆,似乎是和旧回忆随机拼凑起来的场景。
只见一个肥硕的身影挤进狭长的门缝中,是一个身材臃肿的女人。让我们失望了,这并不是廖青,而是小男孩的妈妈。
“廖青之前还在农场里干过吧?这档案袋似乎写的也不是很全面啊。”娜娜焦急得问我,因为距离我们进入梦中已经很长时间了,这里的事物已经开始变得十分不稳定了,这杂物间的融合情况就是最好的例子。
“你看他们。”我对娜娜说,下一幕发生的事情让她长大了嘴,只见这臃肿的女人开始脱下小男孩的裤子,然后蹲了下来。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是我们最不希望看到的事情。
“这个畜生!”娜娜义愤填膺地说,“廖青这梦里除了这些东西就没点别的了?”我皱紧了眉头,似乎察觉到这梦的诡异性了。我们又在这杂物间呆呆蹲了几分钟,直到外面结束,那女人又从房门走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小男孩一个人,在确保女人没有回来,我和娜娜走了出去。
这个年纪的小男孩似乎还不懂这意味着什么,只是把裤子提上继续把玩着自己的弹弓。娜娜则是满脸的同情,握紧了拳头问我廖青到底在哪,一头想冲出去宰了他。
我缓缓地从房间里走出来,伸手摸摸小男孩的头,对他说:“姐姐现在不热啦,教你怎么变刚才的魔术吧!”小男孩似乎完全忘记了之前发生的事情,把弹弓递给我。
我把弹弓举起来,正要进行下一步动作的时候,门外又传过来细碎的脚步声,娜娜十分警觉地看向我。而我,正紧紧攥着弹弓的另一端,翻了个身用一只手把小男孩压在身下,接着使足全身的劲把木头插进小男孩的胸膛。
没有鲜血流出,小男孩地身体开始融化,渐渐转化成一各个颗粒在静谧中发生爆炸,下一秒又化成透明地烟雾,最后消散开来。
娜娜看的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我在干什么,与此同时梦境开始融化,我们周围的墙皮开始脱落,大片大片的时间碎片在空中肆意旋转飞舞,裂开的房顶外面只剩下了无尽的黑暗。我一股脑冲到娜娜的旁边,抓住她的手和梦境连通器,逃离出了这个诡异又充满着童年苦涩回忆的梦。
我们回到了英灵神殿的布告栏前面,娜娜一屁股坐在地上,满脸疑惑又惊恐地望着我:“你怎么把那孩子杀了?”
我微笑答道:“哈哈哈,这赏金任务就算是做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