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佳不禁问道:“你是谁?”语言刚落,她也觉得这样冒昧地询问有些唐突,便缓和了口气:“谢谢你,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莫宇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说不出话来,这样的场景像极了五百年前的样子,他微微有些哽咽道:“莫宇。”嘉佳微微地点头致意,接着说道:“谢谢你把我救归来,不然我现在就抛尸荒野了。”莫宇遏制住心里翻滚的情绪,倏地站起来:“我去端饭。”接着头也不回地进来厨房。
嘉佳拖着长长的裙摆打量着客厅,睡袍是那种软软的绒线制的,贴在身上柔和温暖,仿佛被温和舒适地拥抱着,莫宇端着皮蛋粥出来的时候,嘉佳背立在他的对面,静静地欣赏着墙上悬挂的油画,那幅画是去年自己在深夜睡不着,临夜起来画的,深暮的底色,寥寥暗沉的色调勾勒着起伏的形态,没有形象,没有寓意,只是随着当时的心情漫步游走。
清醒后的嘉佳散着长发,发稍软软地伏在肩上,柔软而温顺,仿佛是只安静的小猫般,莫宇有点语塞,因为还不知道她现在的名字,又不能用以前的名字唤她,所以迟疑道:“那个……饭好了。”闻声转头的嘉佳报一微笑,携着长长的睡衣走了过来,莫宇看到她赤脚而行,并放下饭从鞋柜里拿出了一双拖鞋递给了她。嘉佳揭开了盖子,顿时粥的香味扑面而来,早已饿疲的胃仿佛也抽搐般蠢蠢欲动,她拿起勺子舀起一点粥,轻轻地吹了吹,放在嘴里慢慢地尝了尝。尝完之后,她不禁又舀起一勺,问道:“这真的是你做的吗?”莫宇不知缘由,疑惑地问道:“不好吃吗?”嘉佳嫣然一笑道:“不,很好吃,很香。”莫宇微微松了口气,道:“那你多吃点。”便转身上楼了。
洗完碗的嘉佳,在厨房擦了擦手,不住地往楼上望了望。心下决定还是上楼去看看,于情于礼都应该道个谢,说说话的。于是,嘉佳轻悄悄地走上了楼梯,不时地望望楼上,心想着:他会在哪个房间呢?不会要一个个找吧?这么晚了他不会睡了吧?要是睡了的话我还是先回房间吧。正在琢磨着,她看到一间房门是虚掩着,便从门缝瞧了瞧,轻轻地敲了敲门。
莫宇正在凝思,他在想不告诉她合不合适。早时,他坐在床边凝望她,心中充斥着重遇的惊喜与与其相认的纠结。如果告诉她这些事,她会不会把他当作一个怪物?甚至一个疯子?会不会就这样吓跑了她?那之前的一切等待都白费了,等了五百年,不要在这个时候白费了,只能暂时忍耐,找个合适的机会再告诉她。
嘉佳看到他静坐在书桌前,没有应答,想必应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并小心翼翼地进了门,离莫宇不远的地方停下来,说:“那个…..你在忙吗?”莫宇的思绪被打断,猛然抬起头来,看到她小心翼翼、水汪汪的眼睛,心里的情感又如潮水般涌上来,他遏制自己转开目光,问道:“有事吗?”嘉佳微笑道:“噢,我还没有告诉你我的名字呢,我叫嘉佳,姓嘉,单名一个佳字,佳期如梦的佳。”
莫宇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其实她现在叫什么都好,在他心里,她永远是阿离。想到这,他不禁关心道:“吃饱了吗?还有哪不舒服?”嘉佳一听到他这么温柔的关怀,便心理放下了惧怕的戒备,开心地笑道:“嗯,饱了,没有不舒服,都挺好的。”莫宇看到笑靥如花的她感觉又回到以前,他拉开一把椅子,让嘉佳坐下,两人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许是稍熟识些了,嘉佳找了个很舒服的姿势坐着,其实也就是半趴在桌子上,用手撑着下巴惬意地说着话,从和驴友一起远行,到自己如何走失,然后又聊到了自己为什么辞掉工作,爸爸妈妈常年在国外等等,从嘉佳的描述里,莫宇了解到,差不多从小嘉佳就是被不同的阿姨照顾长大的,父母常年在国外,开始还托付了奶奶来照顾,但是奶奶去世后,就找不同的阿姨照顾。他们常年出差,其实一年见不了几面,嘉佳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亲生的,为什么又生了她却不照顾她,总是让她自己独自长大,所以,嘉佳和父母的关系也不是很亲密。
在嘉佳绘声绘色地说话时,莫宇静静地看着她的样子,这样时而的轻松,时而的快乐,时而的忧郁,这样的时刻,以前只能在梦里一次又一次的见过。待梦醒了,又只剩他自己,又在纸上记下一天,日子一天天地重复,堆积的纸张也越来越多,看着数字越来越多,离那个预言越来越近,他心里会更有希望。也许,另一个地方,还有一个人,也是这样默默等待。思维不知不觉地游离,又回到现实时,嘉佳已经伏在桌上睡着了,她刚刚清醒,身体还很虚弱,桌子又很凉,莫宇心疼得轻轻地将她揽在怀里,放到了床上,为她盖上了被子,又抚开颊边的乱发。他又像早前一样坐在了床边,携着她的手在自己的手心,默默地看着,莫宇感觉自己怎么看也看不够似的,看得心里暖暖的,即使陪在她身边,就觉得很幸福,很幸福。或者说是,她能陪在自己身边,就很幸福。只要不让他知道,那么自己会一直幸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