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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遇

“布谷……布谷……”

幽暗的峡谷里不时地回荡着几声布谷鸟的鸣叫,可四下张望却又遍寻不到他们的踪迹。黄昏时分,婆罗谷内渐渐涌上了雾气,本就艰难的征途变得更加不易。

一行人穿行于茂林间,白衣长袍,蟒纹长靴,领口处的一圈雪狐毛围领随风浮动,身下的马步履轻盈,悄无声息。

“哥,真的要走这条路吗?”

“怎么,怕了?”

“怕什么,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只是前面就是异族的领域了,他们那些人可不好打交道。”

为首的两人身形挺拔,一人脸上满是少年的朝气,又有几分不具天地的傲骨,另一人面色沉静微微斜扬的嘴角,带出些许不羁。

“这话可就说错了。”猝不及防的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一行人立即勒马驻足手握剑柄时刻戒备。前方一个黑衣女子从高高的树枝上一跃而下,身上的银饰随之叮当作响。

异族人。

“异族可不在前面,从你们踏入婆罗谷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是在侵犯异族了。”他身后的树林里陆陆续续地走出了几个与她同样出身着黑衣的人,他们蒙着面带着古铜色的束发冠,是典型的异族士兵装扮。而这女子没有蒙面只用一个银制的发扣在脑后半扣着头发,其余的头发散落在肩头,随风而动。

“姑娘,我们没有恶意,只是借道与此,不会入城。”年轻写的那个男子说道,同时挤出了一个灿烂的笑。

“借道?”女子的声音始终淡淡的却透着一股满是杀气的寒意。“二位不如直接进城兴许,还能有御使热情相迎。

此言一出两人的面色冷了冷。

“姑娘是如何识得我们身份的?”这次换另一个人开口了。

“白衣白衫,雪狐围领,一看便知是雪域的人,况且这迪勒斯牧马,黑身白蹄,落蹄无声,是雪域皇族的御用马种。你说我认不认得出?”她仍不疾不徐地说着。

“姑娘好眼力。”

“还不打算介绍一下自己吗?”她全然没有同他们客气之意。

“雪域二王子盛徵,四王子盛照。”盛徵干脆的介绍完二人,轻轻挑了挑唇角,“不知姑娘是……”

“别一口一个姑娘了,这么温婉的称呼我林晏可担不起。”

“你是异族副将林晏?也不像呀。”盛照满面惊讶。

“盛照,不可无礼。”盛徵的声音严肃了几分,“林将军,我们无意侵犯异族,当真只是为了赶路不得已夜经婆罗谷,还望……”

林晏打断了他的话:“我没兴趣听你们讲礼仪摆道理,两条路:要么自城门而入做远来的贵客,要么,绕道而行。”

“那我要是不从呢?”盛徵的语气更冷了几分。

林晏抬眼看着高居于马背上的盛徵,目光犹如寒冰没有一丝温度,眉宇间戾气浮动,纵是他身为储君日日周旋于朝堂之上,也被这目光盯得微微发怵。末了,林晏轻轻一笑,微微张口:“杀!”

身后的异族士兵得了命令,纷纷飞身上前与雪域的人打在一处,却偏偏不动为首的那两个。林晏靠在身后的树干上静静地看着,盛徵此行为掩人耳目只带了几个侍卫,很快便在这场打斗中占了下风,盛徵和盛照两人灵力虽都不凡,但对方不知虚实,她不动,他们也不敢妄然出手,只能眼看着身边的人死伤一片。

“哥,要不你动手吧,你灵力强大,想必咱们两个联手,她……”盛照靠过去小声说道,可话还没说完,只见林晏抬手在虚空里一握,无数光影从她身上那些琳琅满目的银饰中涌出汇出一柄利刃,眨眼间就架在了毫无防备的盛照的脖颈处。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快的惊人。

盛徵伸手在空中划了个半圈,空气中立即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冰锥,他的手向前一推,冰锥便纷纷向林晏砸去,林晏的另一只手在胸前轻轻拂过,便又有光环环绕在她周身凝成光屏,尽数挡下了盛徵的进攻。

小试牛刀而已,双方都在相互试探,谁也没真动手。

“将军这是何意?”盛徵的声音带着些怒意。

林晏没有松手,也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去暗查沙行国的商队吗?”

她语气平静,盛徵却听的心头一颤,他们的确是去暗查沙行国商队的,这几年来雪域与沙行国间摩擦不断,关系僵化,几月前沙行国提出要与雪域重修旧好,先从通商开始。于是一只商队从沙国行出发,浩浩荡荡一路北行。可雪域君主却始终放不下心,于是让太子亲自领队半路截查商队。只是这消息严格对外封锁,为掩人耳目,连随行的人都极少,这林晏不过是异族的一个副将,怎么会知道他们的行踪?

“林将军,这是我们雪域的国事,既然没涉及到异族,您就无权干涉。”盛徵仍沉默着,而盛照却耐不住性子了。

“你想多了,我又不是政客,可没那雅兴干预你们的国事,我只是守护异族安危,同时站在一个将军的角度好心提醒你们一句,这一趟你们还是别去为好。”

“凭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盛照被一柄月光刃挟持了许久,已是满腔怒火,却又无可奈何。

林晏轻笑一声,“这一次若你们当真出手了,无论他们有意与否,这一场战争都无可避免。可若你们不动,他们自然也不会冒险,相互试探罢了。你们雪域当真是连这点也不懂,还是说……”她顿了顿,往前走了几步,“你们本就蓄意引战。”

“将军多虑了,”盛徵终于开了口,“这世间的安宁向来有神主守护着,我们怎敢违抗神主之意。”

林晏看着他,不再多说什么了。

“可是,你知道这么多,不怕我杀了你吗?”盛徵的目光也骤然狠厉起来。

“你若杀我,我自会杀了他,这个把握我还是有的。只不过一个王室嫡子,一个将军,我的命怕是没这价值。”林晏的目光仍是一如既往的寒气逼人,看不出一丝惧意。

良久盛徵抬手作了个揖:“多谢将军提点。”

言毕,驭马回身林晏也就势收回光刃,盛照摸了摸被微微压出红印的脖子,不甘地策马跟了上去。

林晏站在原地,目送二人带着些残兵远去,微不可查的露出了些许笑意。

“将军,绍将问您发生了什么,可需要援助?”一名异族士兵飞奔而来。

“不必,解决了。”林晏未看那人一眼,说罢一扬手,“你们都回去吧。”

“是,将军。”

林中的士兵渐渐散去,只剩下林晏一人,她也不急着走,独自在林间踱步。经过方才的一番周旋,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整个婆罗谷雾气氤氲,十步之外的事物就是一片模糊。林晏飞身跃上了高高的枝头,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坐了下来。抬头望着高悬的明月。

异族人的灵力来自于星月之精华,头顶的这一轮明月,是他们最圣洁的信仰。占星祈愿,聚光为灵,明明是这么美好的意象,可在外人眼中,他们的力量是阴柔的,他们是怪异的难以接触的。可又有多少人真正的了解过这个种族?这些可笑的刻板印象,仅仅是因为他们那始终黑衣银饰的装扮,是因为他们更喜欢黑夜的生活习惯,是因为这一片有些幽异的婆罗谷。

与众不同的,便是异类。

不知何时,树枝上又立了一人,白色的衣裙上,用金线绣着一朵朵月鸢花,珍珠面帘遮盖住了面容,既纯洁又高贵的打扮,仿佛是来自上天的使者。

她的拇指扣在一起,双手交叉似翅膀状放于胸前,面对林晏躬身立着,一言未发。

林晏挥了挥手,示意她平身。

“他们回去了吗?”林晏的手在空中拨动,似是想要拨开眼前笼罩的雾气。她的眸中已没有了方才的寒意与杀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然的平静,只是透过他的目光,依旧感受不到任何感情。

“是,已经在返回雪域的路上了。”来人的态度很是恭敬。

“这个时候来见我,应该不只是为了这个吧,又要走了吗?”这个视频。

“是,泫乐族舞女,会随曲社赴雪域谋生。”

“怎么走?”

那人附在林晏耳边低语了几句,沉思片刻后,林晏轻轻点了点头,那人再次行了与来时一样的礼,跃下树梢,很快便隐匿在了浓浓大雾中。

“这么快就要走了,还真有些舍不得。”良久,林晏对着一轮孤月轻轻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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