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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月亮

侍书是驻府官员,一般都会住在各所属王子的府中,盛徵将常熙的住所安排在了羲兰君府的东偏殿,一共有三间屋舍并一方小小的院落。对于驻府官员来说是极好的待遇。平日里无事时常熙便可待在自己的偏殿,每日早晚两次要前往书房协理盛徵处理政事,盛徵传唤时她亦需随叫随到。

两日后,聘任召书送到了君府,侍书官员的腰牌亦一同送到,侍书是尽职,一般是极受信任之人,因此凭借腰牌常熙可以自由出入羲兰君府及王宫。

常熙来到这里的第二日,盛徵便去城郊军营巡营了,一走三日,常熙没有跟去,留在了宫中。依盛徵吩咐,前两日由常熙自行整理休息,第三日傍晚便有府中的掌事婢女花都来带领常熙熟悉整个君府。

羲兰君府与王宫本为一体,却又被隔断成了一方独立的天地。它处在整座王宫的 东南角上,从王宫里无法直通此处,而是在王宫之外另开一门。这里的景象也不似王宫那般恢弘,少了层层冰封,落花流水,别具风情。

盛徵的寝殿在何处、书房在何处、厨房、花园也都一一走过,一路上遇到的侍从婢女都会停下来,规矩地唤常熙一声“侍书大人”。

“这里没有其他官员?”盛徵未曾婚娶常熙是知道的,这里没有女主人不奇怪,可这几天住下来,她发现这里似乎也只有她一个官员,就连婢女侍从也不算多。

“是,本就只有驻府官员才可以住在府中,君上身边的其他官员都住在自己府内,除了侍卫统领魏述大人,这里便只有您了,君上不喜太多人住在府中,其他不必要的驻府官员都未曾设立。”掌事婢女花都耐心回答。

连官员都能省则省,他是有意为之还是本性如此?

“你们君上不是个温和之人吧,你们平时都怎么跟他相处啊?”常熙进一步试探。

果然,花都一一回答:“君上是不拘小节的性子,日常的琐事不太在乎,也很少因这些责罚下人,但也并非事事如此,若君上当真动了怒,除了魏大人无人敢进前相劝,有时节日里君上开心了,也会与我们同乐同祝。”

两人说着走,回了东偏殿,常熙仍想再走走便让花都去忙自己的事,而后独自一人向宫中的花园走去。这里似乎不是王宫那般由灵力支撑,如此一来,园中的景象也生动丰富不少,园中有一方小池塘,池中养了几尾游鱼,鱼身为白色,尾却大而多彩,不像是雪域物种,常熙看着有趣便停下来赏玩。

于是当盛徴风尘仆仆赶回府中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番景象:一身粉衣的少女立在池边出神的看着水中的几尾游鱼,鱼儿打闹,她看着也露出了笑。

“君上,这个李常熙真的跟江昭月太像了。”魏述神色担忧。

“什么叫‘这个李常熙’侍书的品阶可比你高,注意分寸。”盛徴佯装微怒纠正道。

“是,李大人。”魏述不太情愿的说道,“君上,您到底怎么想的呀?我总觉得这其中有问题,刚解决一个习宁文,你又让她做侍书,况且……况且王上王后还有意于让他做储王妃。”

盛徴一面脱下军甲,卸下佩剑递给魏述,一面说道:“本君心里有数”末了,拍了拍魏述的肩膀道,“你先回去。”

“是。”魏述未再多说,携东西退下了。

待魏述走后,盛徴便提步上前走向常熙。

“这是伽利灿尾鱼,从泫乐族带回来的。”

此言一出,常熙方才意识到了盛徴的存在,忙屈膝行礼,“君上回来了?”

盛徴伸手将她扶起:“喜欢?”

“未曾见过,所以便多看了几眼。”

盛徴闻言一勾唇角,向湖面伸手,手指微弯,便有冰球包裹着一尾小鱼浮出水面,球的外侧是冰层,里面却仍是流水,十分精湛的灵术,他的另一只手在空中轻轻转动,便有一个冰盒浮现在他手中,控制冰球的那只手随之移动,冰球落入河中随即化开,鱼儿在冰盒中游动开了。

“拿回你屋里养吧。”他递给她。

“谢君上。”常熙依礼一福身,而后接过冰盒,手上运起些许灵力,护住冰盒,防止融化。

盛徴一一看在眼中,是雪域灵力。

不是江昭月。

可又为什么,从林晏到江昭月再到如今面前的李常熙都长得如此相像,却又除了样貌哪都不一样,她们又都刚好能遇见他。世上真的会有如此巧合之事吗?是他多疑,还是有人要他起疑?

“李常熙。”他缓慢的念着她的名字,她抬头看向他,一时间不知该不该应。

“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他也没等着她应,继续说了下去。

“父亲给我起的,常为恒久之意,熙又指光明,大概是希望我一直向着光明吧。”她认真解释。

“好寓意。”他说着顺势坐在池边的石块上,毫不在乎身份尊贵,“月亮出来了。”

常熙顺着他的目光向上看,天色还未黑透,一轮月亮已悬挂空中。

“本君记得传说中神界有月母,月母的名字便是‘常羲’,与你同音却不同字。”

“月母?”关于神界的事,嬷嬷虽然来自神界,却一向甚少同常熙讲起。

“你不知道?”他看向她的神情中多了几分有趣。

常熙摇头。

“常羲是传说中的月母,也是制定时历的人。”他竟也乐意为她解释,“这样的传说故事,小孩子都听过,民间很流行的,至少雪域王城如此。”

“父亲不喜欢孩子们看这种书,看多了总胡思乱想,不要我们知道这些,我记得小时候二哥偷看神话话本被父亲狠狠责罚,烧了书,那之后家里便再没这些了。更何况臣女自小在道观中长大,未曾在京中久居。”这是他的试探,她接下了。

盛徴默了两秒方才开口:“是李相的风格。”

之后他继续看着他的天,她抱着她的冰盒,一时间沉默无言。

常熙还看不透他,摸不清他的态度,不能贸然行动,只能先好好扮演好“李常熙”的角色,跟着他的步伐走,由他试探。

“天色不早了,君上又刚刚巡营归来,想来也疲惫了,不如先回屋休息吧。”良久,她轻声道。

“也好。”他起身,拂了拂衣摆上的尘土,常熙福身行礼,待他转身后也欲离去。

“小月亮,明天一早记得去我书房听命。”她方才转身便听到了盛徴的声音,她扭头看向他,因为这个称呼而面露惊讶。

“这个名字不错。”盛徴看着她的惊讶,有些满意,也颇觉有趣,“以后就这么叫你了。”

他没给她反驳的机会,回身快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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