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杨梅回到府邸,进门就看到螃蟹蹲在地上爪子下压了一个人,眉头一皱。
“爪下何人?”杨梅问道。
“小人王二”王二做出一副谄媚样儿。
“王二?”杨梅思索了一番觉得这不像是真名。
“我且不问你这名字真假,只问你一句,压着你的是何物?”杨梅半眯着眼睛而后睁大,“王二,你可想好了回答”。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把王二吓得冷汗都冒出来了,扭头瞄了一眼体型庞大的麒麟,头上逗大的汗珠止不住冒出来,嘴唇一时间干巴脱皮,此时此刻他的处境相当糟糕,这个年轻人明显是这头麒麟的主人,人家没直接就结果了他算他命大,但是还没脱离危险,至于能否转危为安全看他如何回复这句至关重要的话了。
这个问题明显就不是回答是不是麒麟的问题,无论回答是否是麒麟都得死,正因为意识到这点王二才冷汗直冒一时间回答不上来。
“五个数,五”杨梅开始倒数。
“公子,我想到了”王二被一刺激急中生智想到了如何回复,这应该是他人生中最机灵的一次了。
“哦,说”杨梅道。
“公子说他是何物便是何物”王二取了个巧,见杨梅眉头舒展着实松了口气。
“这个答案也不错,但不是很让我满意”杨梅道。
王二的心再度提了起来,他心思剔透这回不在察言观色注意杨梅的表情,因为这没用了,再取巧肯定不行反而认真思考,并且这一回性质不一样了。
最终王二泄了气,他猜不透杨梅的心思,“公子,王二想不出,若公子要杀王二,也该王二命中注定有此一劫,若公子不杀王二合该王二命不该绝”。
杨梅看了看王二这副如丧考妣的模样确定他不是在玩欲擒故纵的套路,王二看着天空眼神涣散,迷离的目光像是要看见命运,绝望中带着一丝生机。
“巧了,你相信命运,我也相信命运,就让命运来决定你的生死吧”杨梅取出一枚铜钱。
“你的命掌握在我手上,既已如此就由我决定,正面为生反面为死”杨梅说道,王二的心骤然提了起来。
杨梅屈指一弹将铜板抛向空中,铜板在空中连续翻转几十上百下,最后落在杨梅手心被紧紧握住看不见正反面。
“王二,你相信命运吗?”杨梅突然开口说道。
王二陷入了犹豫中,他目光直直地看着杨梅握着铜板的手,迟迟不回答。
“凡人就是凡人,为一切欲念所左右无法获得超脱,陛下可真没说错”杨梅嘀咕了几句。
“不要看它,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相信命运吗?”杨梅的声音很轻却仿佛在王二耳边如同惊雷般炸响,将他脑海炸的一片空白整个人仿佛魂魄离体飘向天际。
仙界,侦查科
“老柳,你说这个叫王二的凡人会如何回答,是相信还是不相信呢?”明华问道。
“比起相信与否,我更在意杨梅问这句话的意义在哪,肯定不是单纯的问这么简单,如果真要杀这人直接杀了就是,杀个把凡人真不算什么,虽然违背天规,天规可管不了极道至尊的弟子,别说杨梅了,就算其他极道至尊的弟子也轮不到天规处罚,至尊的弟子由至尊自己处置”柳青思索道。
“有理有理”明华点点头。
“我猜杨梅根本没有杀人的意思,他出身仙界,仙界宁静祥和又是道人教出来的弟子,这种情况下杨梅不存在杀心才是,最后估计最坏的结果也是把人放了,既然如此他再三问话的意思看来是考验了”明华思索道。
“考验的目的是什么?”柳青顺着明华的思路往下猜。
霎时间,两人同时抬头看向对方相视一笑,“你猜到了”柳青笑道。
“你不也是吗”明华笑道。
“这点门道要是猜不到,岂能修炼成仙,这么多年修为岂不修到狗肚子里去了,猜大佬们和陛下的心思猜不到,这点小事猜不到也太笨了”柳青笑道。
“说的也是,咱们继续往下看”明华道。
侦查科别看只是干侦查活计人员数量跟其他科比少得多,但是办公室还真多但没一间房事闲置每间房都有专门的用途。
侦查科有好几大间仓库式的房子,每一大间仓库内置联排柜式镜子状法宝,每一面落地铜镜的镜面分割成无数小块镜面,每一小块镜面上出现不同的画面,画面上的景象就是凡间各处的景象,这么多制式铜镜法宝统一称周天镜,为了区别会标注编号。
除了仓库式还有会议室式,比如降妖除魔时需要对凡间地形进行模拟来决定战术,会议室中央有一座模盘,模盘可以模拟地形情况,通过会议室专门的那个周天镜来控制,所有的周天镜之间都存在联系,算起来属于套装法宝但是作用单一炼制没那么费劲儿,会议室的周天镜可以抽调仓库的周天镜的场景进行幻化出来。
此外侦查科还有很多办公室,侦查科的科员们平时没事儿也不会去会议室和仓库,平日里只用办公室的周天镜观察凡间,仓库的周天镜是落地镜很大,会议室的周天镜是梳妆台样式,办公室周天镜为手持式,周天镜炼制成本和难度方面,仓库的整体贵但是单一便宜且难度简单缺点是画面不清晰,会议室的较贵难度较高画面较为清晰,最贵的反而是办公室地手持式周天镜小巧清晰度最高。
侦查科配备这些法宝真不奇怪,虽然侦查科的都修有千里眼顺风耳神通,但是神通又不能天天开着实时开着这样对于精神消耗太大,就如同仙人自己也会飞行法术为何还要骑乘坐骑一个道理,平日里侦查科的科员们几乎不施展神通就用用周天镜,周天镜只能看画面听不到声音,因此还需要顺风耳配合,周天镜只能固定看一些位置,如果要实时跟踪还需要施展水镜之术,水镜之术存在延后情况不如千里眼实时跟踪效果好。
明华和柳青二人就是在办公室用手持式周天镜在观察杨梅,既是好奇也算是保护他的安全。
法宝都有损坏的时候,仙人们都有法宝不奇怪,但是修却不是人人都会,周天镜整体算是重宝级别,长久使用坏了也很正常侦查科的科员们久病成良医,会修一些常见小毛病但是大毛病也是束手无策只能去请匠人堂来搞定。
良久,王二回过神,此时已经戌时,天上繁星闪烁云层移动月亮露出来,骤然间王二受到冷气侵袭打了个冷颤,肚子叫了起来,他意识到自己还没吃晚饭,环顾四周那人那麒麟已然不见。
烛光下,院子里一个凳子上摆放了两个碗,一个碗里是米饭另一个大碗里是煨煮的蹄髈,王二端起饭碗感受着尚有余温,蹄髈还冒着些微热气尚未冷掉。
杨梅此时开了门牵着螃蟹走进来关上门,狗绳消失螃蟹从土狗变换本体麒麟形态,王二看见杨梅先是一瞬间紧张而后慢慢放松下来。
“看来你已经想通了”杨梅看着王二的状态似乎不一样了。
“想通了,公子并未想杀我,想杀我就直接杀了何必这么麻烦”王二说道。
“我从未想过杀人,只是打算用搜魂手段罢了”杨梅若无其事道。
王二听到搜魂二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搜魂的本事可没几个人会,而且搜魂是极其歹毒的手段,被搜魂过后人会变成白痴生活不能自理或者成为疯子。
王二看着杨梅若无其事般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汗毛倒竖感到无比恐惧,真要那样还不如杀了他。
“你说说看你想通了什么?”杨梅问。
“我悟出来的道理就是,其实我王二一介凡人充其量会点武功,谈及命运何其荒谬,我信不信命运根本不重要,若铜币正面朝上,公子想杀我硬说反面也非不可”王二坦然道。
“你看穿了,现在我想人世间的权力,财富,美色摆在你面前应该也能守住本心吧”杨梅道。
“美色不敢说,有道是英雄难过美人关,但是权力和地位算是看穿了,我已不再执迷,就像公子说的不要看它一般,之前王二就是太执着于生死没有看出公子背后的用意,王二不知道公子看中王二哪点儿,但是王二愿意追随公子”王二立刻跪下。
“谈追随为时尚早,只是公子我在在这苏州城总是需要一点人手,至少这螃蟹天天关家里也不好需要牵出去遛遛”杨梅道。
王二看着威猛霸气的麒麟居然叫螃蟹这个名字一时间仿佛产生了幻听。
“吃饭吧,找间房住下,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杨梅说道,随后进屋。
王二端起碗正欲吃饭,然而他内心还是好奇铜板究竟是正是反,“公子,那铜板是正是反?”。
杨梅迈过门槛没有回头,只是轻微的声音传来,“反”。
王二端着饭碗夹着筷子的手僵硬地颤了颤,脸色难看了一瞬间随后无比庆幸,他强忍住对天长啸地冲动,活该他王二命不该绝。
关门声传来,王二端着碗吃着饭,看见这头名为螃蟹的麒麟正在绕着院子的桂花树绕圈走,他很不理解麒麟这种行为是什么意思只觉得有趣,然后埋头干饭,也不知饿了还是蹄髈本身就香还是他很久没有进食过大荤了的缘故,这年头除了富庶些的江南也就是两江地带和京城,其他地方大都贫穷最多一般,百姓们别说天天开荤能天天吃上米饭就咸菜都算不错了,能有馒头啃都算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