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天有眼!”许太医摹地从地上弹起,不断高喊这四个字,一度让想算账的金崇乱了阵脚。
“滚,都给朕下去,丽妃留下。”
金崇的性子转得也快,前一秒还想废了秦添,后一秒就只想美人。
等到最后一个人离开,丽妃盈盈一笑,刮了下金崇的鼻头,笑道,“陛下要同妾身说什么悄悄话……”
“柜子里,有人吧?”
丽妃心头“咯噔”一下,一个闭着眼睛睡到现在的人,是怎么知道的。
“陛下说什么胡话呢……这里除了妾身和陛下,没有第三个人。”丽妃依旧很镇定,眼神平淡得令人咋舌。
“朕看见了。”金崇也是推测,丽妃冲到的是中间,而不是面前,那一瞬间,其实他也明白是输了。
输给了一个怎么都赢不过的人,一个最信赖的兄弟,一个没法不竖起大拇指佩服的人。
为了助他夺回皇权,彻底铲除外戚党羽,秦添甚至牺牲了最在乎的东西。
直觉告诉金崇,最在乎的东西是个人,而这个人刚好从火中逃了出来。
不然太阳打西边出来,秦添怎么可能只身来了丽景苑,后宫不知多少双眼睛在盯着。
有且只有那人,会让秦添失了理智。
所以金崇想见她,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能让他这么死心塌地。
但金崇却不知道,苏姣姣已经对他死了心,最后的一丝念想,也因那一句“我已经有了心上人”彻底幻灭。
秦添配不上原主。
她就这么认为了,亲耳听见的,不会有错。
“是谁?”金崇也懒得去打开柜子,很相信丽妃会说出一个名字。
不想丽妃还是咬死不认,坚持说殿内没有其他人,其实心里早就忐忑不安。
与其让金崇打开衣柜,倒不如叫秦添把人拎走。
看着云淡风轻,实际她心中早就七上八下,不过是笃定金崇不会拆穿自己。
可这一次,丽妃算错了。
“去,打开柜子。”
金崇这个皇帝权力虽然不大,但眼力劲儿还是很厉害的。
比如闭着眼睛,半梦半醒间也能觉察到一些异常,哪怕衣柜的动态他并不清楚。
甚至于大多是他脑海中的联翩浮想。
“陛下,妾身说了,无人。”
金崇第一次被丽妃拒绝了,是这般干脆果断,他反倒觉得轻松了不少,许是她终于愿意和自己坦诚相待。
“你可知,朕为什么宠你?”
她沉寂半晌,缓缓说,“因为妾身不是太后的人,陛下觉得……信得过。”
金崇却不予认同,摇头道,“不对。”
“那是,妾身知世故而不世故,言谈举止从未逾矩,堪登妻妾的模范?”
“不,”金崇也不想再听冠冕堂皇的话了,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因为你,同朕一样,都有一个执念,并都愿意为了这执念,去做一些哪怕为天下人耻笑的事情。”
“恕妾身愚昧,不懂陛下在说什么。”
丽妃自以为藏得很好,却不知金崇比她想象的还要了解自己。
“秦添,你心悦于他,甘心为他差遣,不是么?”
金崇捅破了这层窗户纸的同时,苏姣姣也从里面打开衣柜的门走了出来。
“看来这笔交易,我要另寻伙伴了。”苏姣姣立马就盯上了金崇,能和太后抗衡的最佳人选,不要比秦添实用多了。
“果然是个女人。”金崇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如朝霞般落在心房之上。
“陛下,她脑子烧坏了。”丽妃可不想金崇被卷入纷争之中,或多或少也知道太后的手段,后宫但凡露出背叛的蛛丝马迹,那么就算是太后阵营的,也难逃酷刑的厄运。
“你就是……”苏姣姣顿住了,金国的皇帝叫什么她还真不记得了,不过她改了个更戳心的称谓,“你就是太后的养子?你我一起联手,可好?”
苏姣姣并不知道太后有多厉害,除了手底下的能人巧匠,还有自身过硬的武功。
金崇即位的十几年,几乎每个月都派人去刺杀一次,但没有一次刺杀成功—不是被剥皮,就是被砍头。
而且每一次,金崇去请安的时候,都很不愿意接受她安然无恙的现实。
因为只要太后活着,镇国公和丞相手里的兵权,金崇是永远不可能碰的到。
单单指望秦添的军队,和强大的外臣亲兵一对比,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寻死路。
金崇对这个突然窜出的“求合作”无感,却是认真地端详着苏姣姣:论长相根本不合秦添的口味,论脾气也有点古怪,究竟那家伙看上这女人什么了。
“陛下以为如何?”苏姣姣直奔主题,来此地初心是看看丽妃人如何,看完后就考虑到了复仇的开展计划。
虽说死神系统没给她时间限制,可要三天两头看到渣男,苏姣姣心里不快活。
她看不惯他,还干不掉他,当然是惆怅满怀。
“凭什么?”
金崇这个灵魂一问,苏姣姣迟滞了半天。
凭什么?
好有深度的问题,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凭太后杀了原主全家?
还是凭一个共同敌人……只这个时候,她有些担心,这位皇帝是不是对母亲有依恋。
好歹太后抚养大的孩子,不可能那样狠绝,直接与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达成一致。
这要是达成了,连她也觉得不靠谱。
“怎么不说了,连站得住脚的理由都没有,还想着取人性命,笑话!”
金崇嘲讽的是她动摇的信念,凡杀人总要有坚定的意识,而不是偶然冒出的想法。
“陛下,妾身都说了她脑子不好。”丽妃嘤嘤嘤地在他怀中说,眼神里尽显鄙夷和唾弃。
金崇做出个“打住”的姿势,继续问苏姣姣,“凭什么,我要和你合作?”
“因为我在太医院,丞相带我进宫当女羚医的,希望我能在后宫平静地生活。”
苏姣姣不惜搬出司迩利来打消皇帝的顾虑,区区太医院当然不是最好的筹码,可若是扯上司迩利, 一切那就都变了味。
“司迩利?”金崇本以为她一定要说“秦添”,是以听见丞相的时候,习惯性地张冠李戴。
“没错,陛下答应么?”苏姣姣还不知道丞相是哪一边的人,所以拿着性命赌一次。
“不答应。”
其实苏姣姣第一时间钥匙点到秦添,金崇肯定不假思索地点头答应。
殊不知,正是因为皇帝的三个字,苏姣姣意外获取了重要的消息:司迩利和另一个人,肯定归属于其中一面,只有方方面面都是对抗的形式,司迩利才会不喜欢秦添。
皇帝的走狗?!
这点倒是很出乎苏姣姣的意料,秦添的本质属性和外在表象,比风牛马更不相及。
“秦……祭司大人为你效忠?”苏姣姣很快就证实了第三个疑惑,除了天子,也不会有人能够让他不求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