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万骑兵缓缓前行,卷起地上尘土漫天飞扬,不远处,一队队游哨往来奔驰,木讷看向远方,再有百里,便可抵达葫芦谷,那条山谷呈葫芦形,用来伏击王邑最合适。
不久,一名游骑从西面奔来,来到木讷马前,双手抱拳,朗声禀报:“王子,左蠡王已彻底铲掉潜伏在成樂县的新军探子。”
木讷点头,游骑调转马头,疾驰而去,不久,须卜图驭马行来,快到身前,须卜图笑道:“王子,好消息,王邑中计了。”
木讷笑看须卜图,朗声道:“王邑急于立功,恰巧,本王又给他这样的机会,他怎能不中计?”
半响,须卜图与木讷仰头大笑,这时,一名游骑奔来,朗声禀报:“王子,敌军与我军后队相距十里,千长让我请示,是否回军迎击?”
木讷用右手搭起眼帘,看向远方,距离葫芦谷还差不到百里,便朗声令道:“告诉后队,加快行军,在前方葫芦谷列阵迎战。”
游骑领命离去,木讷厉声令道:“咱们也得加快速度,必须尽快赶到葫芦谷。”
???
王邑一路尾追匈奴,只见满地的马蹄印和车印,却始终追不上前面的匈奴骑兵,心中渐渐起疑,但开弓没有回头箭,王邑看向身旁的几名校尉,朗声令道:“告诉弟兄们,加快速度!”
众人唱诺,这时,远处渐渐浮现匈奴后队,他们已驰进山谷,王邑心中大喜,终于追上匈奴了。
战马还在奔腾,王邑一马当先,渐渐冲入山谷,在他身后,一名校尉朗声大喊:“将军留步!”
王邑回身看去,是杨校尉,很快,杨校尉奔到王邑身旁,指着山谷道:“将军,此谷如此险恶,不可深入。”
王邑怒视校尉,怒道:“我军既然已经追出,岂能因山谷险恶,便放弃追赶匈奴?”
停了下,王邑又道:“传我号令,全军极速前进,若有迟缓者,斩!”
众人唱诺,杨校尉轻叹一声,无奈摇头,紧随王邑向山谷内追去。
不久,战鼓声在山谷内回荡,一只两万人组成的匈奴骑兵队列阵以待,为首之人,正是木讷,他已再此等候多时。
王邑减缓马速,身后两万骑兵拉开阵势,双方相距百步,互相对持,这时,王邑阵中战鼓也缓缓敲响。
王邑回身看着众将,朗声道:“狭路相逢勇者胜,谁敢出战?”
不久,一名校尉驭马而出,向两军之间的空地奔去,匈奴那头,一名千长手持长矛,奔出阵中,直奔那名校尉杀去。
校尉见匈奴杀来,缓缓抽出腰间长剑,冷视敌将,渐渐,敌将越奔越近,校尉呐声喊,向前杀去。
“当??”
两把兵器碰撞在一起,火星四溅,很快,校尉调转马头,又向敌将杀去,匈奴千长此刻已将长矛横举,驭马疾驰,快到近前,将长矛挑起,向下拍去,所谓一寸长一寸强,在长剑刺来之前,千长已将那名校尉拍落马下,很快,又补上一枪,立时将校尉杀死。
匈奴阵中士气大振,所有人敲击盾牌,高呼:“吼??吼??”
不久,杨校尉驭马奔出,他手中的长槊已横举身前,呐喊疾驰,匈奴千长也做好了应对准备,将长矛挺起,驭马前行,速度渐渐加快,很快,两人相遇,兵器在空中飞舞,不时传来“当??当??”声。
新军阵营内战鼓越敲越响,为杨校尉助威,士兵们在马上高举兵器,高呼:“威武??威武??”
两人越战越勇,不分上下,不久,杨校尉见匈奴千长十分难缠,佯装失手,仰躺在马上,匈奴千长见机会到来,横挺长矛,向杨校尉刺去。
当众人都以为杨校尉必死无疑之时,杨校尉却在长矛刺来之前,将长槊挂在马鞍上,拿出一旁的弓箭,已最快速度拉开弓,瞄准匈奴千长面门,“嗖”一声,羽箭疾驰而去,从千长后脑勺透出。
众人都惊呆了,杨校尉此刻已挺身而起,将长槊高举,高声呐喊:“新军必胜!”
不久,又一名匈奴千长疾驰而出,他使用的也是长矛,在杨校尉刚刚调转马头之时,长矛已经刺来,杨校尉还算灵敏,闪身躲过,随后驭马疾驰,躲开匈奴千长的攻击范围。
战鼓在这一刻戛然而止,杨校尉怒骂一声,啐口痰,调转马头,将长槊举起,直奔匈奴千长驰去,匈奴千长不慌不忙,将长矛横挺,看准机会,准备一枪刺穿杨校尉面门。
距离越来越进,杨校尉将长槊高举,呐喊着,瞄准匈奴千长脖子挥去,却在这时,左臂忽然传来剧痛,一支羽箭已深深插入肩膀,杨校尉吃痛,长槊险些落地,紧随而来,是匈奴千长的长矛,直奔面门刺来,杨校尉大惊,“呀”一声,仰身躲过,拨转马头,向自己阵营奔去。
同一时间,山谷两侧旌旗蔽日,数千匈奴弓兵忽出,数千弓手张弓搭箭,做好了战斗准备,战鼓又重新敲响,木讷见敌军将令败退,心中大喜,此时众人士气高涨,正是出兵的好时机。
木讷将右手向前一挥,朗声喝令:“杀!”
数万匈奴游骑疾驰而出,呐喊着向新军冲去,山谷两侧,忽然万箭齐发,向新军阵营射去,不时有巨石从山上扔下,连人带马,砸的**迸裂,尸横遍野。
王邑此刻已经慌乱,他悔不听葛昕之言,闹得葛昕不辞而别,自己深陷峡谷,不知能否冲出,正在慌乱之时,匈奴发动了最猛烈的攻击,王邑调转马头,毅然喊道:“撤,快撤!”
山谷上,早有一支火箭射向空中,不远处的丘林鹄已等候多时,他见新军的骑兵队与步兵主力分开,便毅然决定,放弃攻击步兵的计划,全力对付敌军主帅,此刻木讷的信号发出,丘林鹄抽出弯刀,指着山谷方向,朗声喝令:“杀进去,别让新军跑了!”
五千匈奴骑兵如猛虎扑食,直奔新军杀去,王邑看着两面奔驰而来的匈奴骑兵,心中绝望,看来,自己必死无疑。
山谷两侧已停止射箭,此时两军已碰撞在一起,互相厮杀,王邑在数百亲随的护卫下,一路向东杀去,想要突围,但匈奴游骑如蚂蚁般,层层围来,杀之不尽。
鲜血扑满岩石,犹如一幅幅图画,地上,土坑之中,堆满鲜血,一具具尸体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不久,王邑回身看去,身边的亲随只剩百余人,匈奴围拢而来的骑兵越来越多。
自己当初为何如此固执,哪怕与后队主力一起行进,也不会有今日之败,想到此,王邑将剑横在脖子上,既然大势已去,自己倒不如壮烈一些,尚能留名青史。
想到此,王邑紧咬钢牙,紧闭双眼,下定决心,刚要用力,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大帅莫慌,窦威来也!”
这是真的吗?王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当他睁眼看去之时,峡谷外,已有数千支旗帜招展,窦威率领士兵正向山谷内杀来,这一刻,王邑终于知道,什么叫雪中送炭,他仰天大喊:“援军来了,本帅有救了!”
丘林鹄见新军援兵抵达,也不恋战,立刻率众向西杀去,与木讷军会合,山谷两侧的弓弩兵不断向山谷外的窦威军射箭,企图阻止窦威军来援,但他们不知道,步兵最大的优势,就是盾牌,此刻羽箭射来,新军士兵抬起圆盾格挡,虽有部分士兵中箭倒地,但大多数人还是活着冲进了峡谷。
战争异常惨烈,木讷看着远处的王邑军,他的目的已经达到,虽然有援军前来增援,但王邑这场仗注定大败,即使收拢残军,他也无力再对抗自己。
想到此,木讷举手令道:“传令,撤兵,向成樂县进发,另外,让丘林鹄断后。”
众人唱诺,呜咽的军号声渐渐消失,战鼓声缓缓停止,匈奴骑兵的机动力十分快,不多时,渐渐远离战场。
王邑此时已身受剑上,疼痛难忍,看着遍地的尸体,王邑双眼湿润,六万北军随自己北上,此刻所剩恐怕已不足两万。
这些都是自己带出来的嫡系兵,仅一战,就所剩无几,王邑渐渐对自己失去信心,看着一旁的窦威,王邑无奈,参军没了,兵马没了,此刻,他所剩的,只有大司马的头衔,一个有名无实的头衔。
“将军,咱们撤吧。”
窦威在旁,哽咽道:“此地不能久留,咱们先回埒县再做定夺。”
半响,王邑缓缓点头,他没有选择,正当王邑准备下令撤退之时,远处,数十骑疾驰而来,王邑凝神看去,是自己留守在埒县的校尉,他已满身是血,一个不好的念头在王邑心中浮现。
不久,校尉奔到近前,高声哭喊道:“大帅,埒县??埒县失守了!”
王邑顿觉胸中憋闷,一股鲜血从口中喷出,眼前发黑,头重脚轻,半响,王邑栽倒在地,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