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第一场雪落下,大地披上一层厚厚的白纱,饥饿的狼群在河套边缘游荡,此时河水已经结冰,到处一片凄凉的景象。
此时,雲中郡已被围数月,粮食断绝,城中百姓饿殍余地,一片狼藉,人互相食,皑皑白骨被白雪覆盖,景象更显凄凉,但匈奴此时却围城越紧,只等雲中郡自行投降或击溃两路援军后,猛扑雲中县,争取一战定胜负。
此时,娄飞燕屯兵沙陵县,本想分散匈奴主力的注意,减缓雲中县压力,但数次鏖战后,娄飞燕损失惨重,麾下所剩骑兵不足三千人,此等形势下,娄飞燕只能固城死守,等待哥哥娄奔的援军抵达,伺机扭转战局,与匈奴再战,此时沙陵县的粮食也渐渐匮乏,沙陵县附近时常出现匈奴的千人游骑队,使得粮草运输多次被劫。
帐中,娄飞燕负手站在地图前,这是一幅河北疆域图,上面标注着匈奴的驻兵分布和新军的驻兵分布,这张地图,娄飞燕已反复看了数百次,但他实在想不出如何能扭转战局,转败为胜,如果军粮在不运送军前,娄飞燕极有可能会面对撤回定襄郡的囧地,否则自己必会困死在沙陵县,可一旦撤军,雲中县将彻底失守,就连驻守在北舆县的杨恒军也将面临孤掌难鸣的境地,想及此,娄飞燕双眉紧皱,再次长叹:“唉??”
在帐内,还有两人,分别是校尉柳庆和校尉沈涛,二人见娄飞燕成天愁眉苦脸,心中也随之忧虑,半响,柳庆上前劝道:“将军何必如此烦恼,不如我们挥军北撤,以图后发!”
“混账!”
娄飞燕暴呵一声,毅然道:“如果我们北撤,北舆县的杨恒军怎么办?雲中郡此时已坚守数月,难道就这么轻易放弃吗?”
“可是将军,我们已无能为力!”柳庆有些着急,语气中多了少许无奈。
但娄飞燕却依然吼道:“即使战到一兵一卒,也不能后撤半步,我不能给哥哥丢脸,宁死也不能撤退!”
柳庆见娄飞燕心意已决,只得轻叹一声:“我柳庆愿随将军死战!”
娄飞燕欣慰的拍拍柳庆肩膀,这时,门外响起亲随的汇报声:“将军,雲中县来人了!”
这时,一人浑身是血,走入大帐,半响,那人跪伏在娄飞燕身前,呜咽道:“娄将军,我是雲中县兵曹掾邓峰,特来向将军求援!”
邓峰将随身携带的令牌交给娄飞燕,继续道:“城中已无粮可食,百姓多数饿死,不久前,都尉虞锦隆战亡,城中可用之兵不足千人,若将军在不救援,雲中县会在这几日沦陷!”
半响,娄飞燕无奈轻叹:“何止你们无粮可食,我军此时也在为粮草困苦!”
停了下,娄飞燕凝视邓峰,无奈道:“你们郡守想让我如何帮他?”
邓峰略作沉思,沉声道:“我们已无法继续固守雲中县,沈郡守和冉长史决定,从南门突围,希望将军能在后日清晨,率兵往攻匈奴南营,那里有驻兵七千,只要将军能突破一个口子,我们会尽量带着百姓逃出城,向南突围,与将军会合。”
短暂的沉默,娄飞燕无奈点头:“既然雲中郡已不能再守,看来我们也只能集体撤退了,也算对朝廷有所交代,不久,娄飞燕扶起邓峰,毅然道:“你先下去歇息吧,其余的事我来安排。”
“多谢将军。”
邓峰走后,娄飞燕再次陷入沉思,许久的沉默,沈涛与柳庆来到娄飞燕身旁,轻声问道:“将军还在犹豫吗?”
娄飞燕被二人打断沉思,抬头苦笑道:“我必须通知杨恒,让他想办法赶来相会,即使来不了,也要让她想办法即刻撤军,千万不能沦陷在此,否则,我该如何向刘睿交代?”
???
北舆县,位于雲中县西北面,紧挨河套而建,城池低矮,占地约百亩,用黄土夯成,拥有居民一千余人,但自从匈奴南下之后,北舆县曾遭袭扰,此时人口骤降,只有数十户百余人,而自从杨恒驻军北舆县后,广修城池,派兵严守,大畲曾多次挥兵猛攻北舆县,始终未克,只得围而不打,准备困死杨恒两万守军。
此时大畲的一万七千主力屯守在北舆县四周,还有不久前抵达的荭牟援军,此时军队主力达到三万七千人,对阵杨恒,必胜无疑。
就在北舆县南七十里处,大畲的主力驻扎在此,共七千中军和荭牟的两万援军,二人在帐中研究如何能尽快攻克北舆县,木讷想要全线转战五原郡,从小亚关一路南下,直逼中原,唯一的阻碍就是雲中郡,只要攻克雲中郡,木讷的九万主力部队便会全线西进。
而这几日,木讷的催战文书不断下达,让大畲心中忧虑,若在不能消灭雲中郡的新军,统一雲中郡,将会另派他人接管军权,那时自己在木讷心中的地位便会一落千丈,想到此,大畲轻叹一声,看向荭牟,无奈道:“北舆县虽城池低矮,但新军防守严密,一时间却无法攻克,不知荭将军可有良策?”
荭牟这些日子也在为北舆县的事情烦恼,他昨日曾帅数百亲随往观北舆县,防守严密,却实急切难以入手,但木讷的军令写的明明白白,若在攻雲中不下,立刻换人,想到此,荭牟略作沉思,朗声道:“若我军忽然南撤,新军会不会追出城?那样我们便可半路设伏,伏击新军,只要重创他们,随后我们挥军攻城,不出三日,北舆县必破!”
“荭将军之策不错!”
大畲点头,继续道:“但我们想要引诱新军来追,必须下个诱饵,否则他们很难中计。”
二人再次陷入沉思,这时,帐外响起亲随的禀报声:“二位将军,我们抓住新军探子,正在帐外候着。”
大畲心中大喜,立刻喝令:“拉上来!”
很快,一名身穿布甲的士兵被带上,他的右腿已被羽箭射中,一瘸一拐走入大帐,在他身旁,两名彪悍的匈奴武士看押着,不久,其中一名武士从怀中拿出一份书信,双手承上,“这是在新军探子身上搜到的。”
大畲展开一阅,他曾研究过汉人文化,懂些汉人文字,很快看完,爽朗笑道:“我们的机会来了。”
见荭牟不解,大畲笑道:“雲中县的守将想要南撤,邀请沙陵县的新军突袭我南面大营,然后约定北舆县的新军一起南撤。”
说到这,大畲露出诡异的笑容,狞笑道:“如果北舆县守将杨恒接到这封信,她一定会率军突围向南进发,那时我们假装迎击,暗设伏兵,杨恒必溃!”
“好计策!”
荭牟大喜,立刻拿起帐中披风,笑道:“我即刻回南营布防,防止新军踹营,这里就交个大畲将军了。”
“放心吧,我一定要生擒杨恒!”
待荭牟走后,大畲走回到桌案旁坐下,心中细细盘算,不久,朗声喝到:“来人呐!”
一名亲随缓步走入,右手抚胸,“将军有何吩咐?”
“你立刻找人假扮新军,把这封信送入北舆县,就言南面战事十万火急,让他们务必出兵增援!”
“喏。”
亲随走后,大畲再次走到地图前,扫视地图,这一次,不怕杨恒不中计,只要击溃杨恒,雲中县将不攻自破,那时,木讷挥军西进,夺五原,入上郡,进司隶,入主中原,霸业可图!
不久,似乎大畲已看到匈奴的旗帜高高挂在长安城中,匈奴帝国会在这一刻兴起,想到此,大畲回身向帐外高声喝道:“通知所有千长来我帐中听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