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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直白的陈述

“是死神吧。”简易淡淡地说。仿佛对她,又仿佛自言自语。

冥幻瞳蓦然一惊,他……真的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那他为什么还要放走紫妖……

冥幻瞳思绪有些乱,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只好沉默着,而简易也沉默了,仿佛在等她应声。

冥幻瞳假装没听清,模糊的吐出一个音,“嗯?”

“我说你是死神吧。”简易转身来,毫无顾忌的倚在栏杆上,双肘担在上面,一双清秀的桃花眸牢牢地锁住她有些闪烁的眼神。

“呃……你让我怎么说……”你明明是知道的。

“你是。”简易顿了顿,友好得对她笑了,“我听不见你的心跳,也感觉不到你的心理活动。但是你有魂魄,也有温度。”

他,竟然能听到人的心跳?也感觉到人的心理活动?竟然也知道自己是死神,……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啊。冥幻瞳习惯性地抚了抚胸前的项坠。

“那里面装的是你的心吧。”简易依然微笑的望着她。

冥幻瞳突然有种被人扒开尘封已久的秘密,被放在毒辣的阳光底下无情地炙烤一样的感觉。这是她第一次如此透彻的被人看穿,而且,这个人,还是他的任务目标……他,到底是怎么样知道这么多不该知道的?

“因为车祸,”简易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两年前,我出了一场车祸。之后我在医院重症监护室的病床上昏睡了一个多月,醒来之后除了发现自己忘掉了之前的所有记忆,包括身边的人,我也是之后才渐渐去接近去了解那些人,再重新适应所谓本来的生活。

“可是车祸之后的我即使没有记忆也知道自己根本回不到最初的那种生活状态。我发现我变的很奇怪,我能听到人的心声,比如来探望我的人他们嘴里说着要我保重身体我却听到了他们心里幸灾乐祸的大笑声;我也能感应到一些事情,比如,走路平稳的餐厅服务生,我能感应到他会在几秒内摔倒……

“这种真实与虚假交织的生活,让一开始的我感到无比的焦躁与厌烦。但是随着时间的流动,我反而适应了这样的生活。慢慢的,到最后,对这种生活,我甚至没有了任何的情绪波动。

“但是,令我在意的是,我好像弄丢了什么,弄丢了我生命中的一部分,也是此生最重要的……一个东西,一件事,还是一个人?我不搞清楚。无论是什么,都是丢了。

“每想起这个我在意的事情,我的脑海在某些时刻总会模糊的浮现一点东西,好久之后,我才捕捉到两个字眼‘安寻’。我觉得它应该是一个名字。是个女生。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肯定。这个女生应该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那个人。我的感应不会错。可是,我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更记不起我们曾经究竟有过什么交集。这个名字,带给我的是太多的莫名其妙的心酸与痛苦。

“我派人去找这个女生的下落,去查这个女生信息……凭着我的感知能力去筛掉那些没用的结果……可是最后才发现,我所做的,都是徒劳的。因为,这个女生,不存在。

“知道了她不存在之后,我竟然有些释然。不存在的话,也没必要再追究下去了。所以,我开始刻意的去忘记这个名字,不再触碰关于她的任何。果然,在此之后,我的心平静了好长时间,直到现在。就在我以为生活就可以继续一直这样平静得过下去的时候,你却出现了,随之而来的,还有那种疼痛。

“一开始,我还以为你就是那个名叫‘安寻’的女生,在想要确认的时候发现我居然感应不到你的心理活动,你可能没注意到,在樱花树下的时候,我顺便观察了你的项坠,感觉很特别,可以说,它是活的。我猜,那里面装的,应该是你的心。

“所以我想,”简易伸出手,指向了楼梯口的拐角,隐匿着的哀幻杰和哀幻影正双手抱胸,依靠在那边的墙上,“你应该跟那两位一样,是死神,还是一个特别的死神。因为你有体温。”

冥幻瞳没有回过头去看哀幻影和哀幻杰。她就站在原地,就那么静静的、静静的听他说完这长长的陈述。不知道是怎么了,她现在的心情很复杂。以前,她只知道任务不论难易,任务目标不论男女,只要计划好,接近他们,然后寻个有利的时机,该囚魂的囚魂,该放逐的放逐。因为这是他们已经注定了的结局,也是她应当完成的任务。她从来没有因为某个快要结束了的人产生如此复杂的心情。难道简易不应该死?还是她不想让他死?大厦那边的夜幕沉沉的压过来,让她觉得很压抑。她与他,从碰面到现在,不过一天的时间。她现在的想法,连她自己都搞不懂了。

“也许……是吧。”冥幻瞳,沉默了半天,最终从紧抿的唇中,挤出了这几个字。

“我不怕死,但是我怕再也找不到她。”

简易透过黑漆漆的夜色望着冥幻瞳,虽然只能望见一个模糊的轮廓。

轮廓是模糊的,视线却是清晰的。

所以,他才放走紫妖的吗?那个她,是安寻吗?安寻……

黑暗中,觉察到他清晰的视线,冥幻瞳回望着他,虽然也只是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简易慢慢的走过来,穿过夜色,到冥幻瞳面前,无视仍倚靠在墙上的哀幻杰和哀幻影,准确地抓住了她的手。

“太晚了。如果你相信我,我可以带你回去。”

冥幻瞳迟疑了一下,还是无条件的相信了他,小小的“嗯”了一声。

简易的手很有力,很暖,也很熟悉……冥幻瞳任由简易牵着,跟在简易的身后。跟他走的时候,冥幻瞳转头看了一下还在楼梯转角处的两个影子,抿了抿嘴,又转回头,跟着简易,扶着沾满尘埃墙面,一小步,一小步的试探性的迈着步子,走了下去。

哀幻影依旧双手抱胸,闭上了有些干涩的双眼。

冥幻瞳,如果你停下来话,我会带你走,带你回去。

在夜色中伫立的死神大人无奈的苦笑了一下。

“影,我们也回去吧。”站在身旁的哀幻杰轻轻的拍了拍死神大人的肩膀。

哀幻影没做声,顺着夜色的漆黑,一路飞向死神之谷。

哀幻杰跟着哀幻影飞过的轨迹,也一路飞向了死神之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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