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沈涵初和楚劭南一起沿街散步，楚劭南道：“我们的事，我已经写信与我父亲母亲说了，我父母那边，想必要筹办起来了。”
她听了还是有些害羞，只低头“嗯”了一声。
转过街角时，楚劭南看到沿街的一排商铺，忽然想起了什么，道：“中湄的生日快到了，你说我们送点什么东西呢？”
沈涵初便问：“你以前都送些什么？”
楚劭南便道：“她还小的时候送玩具，后来无非是书啊钢笔啊之类的，不过她一向来不爱读书，想来也不一定喜欢。”
沈涵初扑哧一笑，道：“知道她不喜欢你还送？”
“嗨，我实在不在行挑这些东西……”楚劭南又满含笑意地看了她一眼，道，“我不过以后我就不用愁了，自有太太替我挑。”
她听了，脸颊顿时绯红。
两人说着已走进一家店铺，沈涵初见到一只珍珠柳叶状的发夹，便道：“劭南，你看这发卡好精致，中湄她也剪了短发，戴在耳旁一定好看。”
楚劭南看了看，笑道：“是挺精致的，不过你我看倒是更合适你，要不我买了送你。”
沈涵初便笑了起来，道：“我已经有好些发卡了。”
楚劭南固执地道：“可那些都不是我送的……”
“好端端的，又送我礼物做什么……”
楚劭南拾起那只发卡，替她戴了上去，又往后退了几步，欣赏道 ：“你戴着这样合适，没有理由不送你……”
她更是笑不可抑了：“说好了是给中湄挑礼物的，你倒是替我挑起来了。”
楚劭南便扭头往货柜上一看，指着另一只发卡道：“给中湄另挑一只就是了……你看，这只银蝴蝶的挺适合中湄的。”说罢，将两只发夹都买了下来。
等中湄生日时，得到了这楚劭南送的银蝴蝶，十分欢喜，日日戴在头上。
楚劭南道：“果然还是初儿的眼光好，我这是第一次见到中湄用了我送的东西。”
沈涵初笑道：“这明明是你自己挑的，怎么又夸上我了？”
“若不是你看中那只珍珠柳叶状的，我又怎么会发现这只银蝴蝶，所以还是你的功劳。”
沈涵初抚了抚头发，楚劭南见到耳边也已别了他送她的发夹，心里自然高兴，道：“好看，真好看。”
沈涵初又笑道：“那我日日戴着就是。”
然而，楚劭南却无法日日欣赏，几天之后，他因报社公务出差，离开了宁阳。
虽然不过小别一些时日，但两人正是难舍难分之时，信件往来，一日也未曾断过。
这日，沈涵初从邮局取了信回来，还未拆信，手指抚摸着鬓角的珍珠柳叶发夹，兀自地笑，全然未注意住所不远处，停着辆汽车。
一个人影蹿到了她跟前。
沈涵初抬头一惊，这才发现是顾北铮旁的那位副官。
“沈小姐……” 杨魏轩朝她微微行了个礼
“你……”沈涵初左右一顾，道，“你找我做什么？”
杨魏轩道：“顾帅想邀沈小姐去南郊玉泉游湖，特命我来接你。”
沈涵初脸色一沉，道：“我想那日我已与你家督军说得很清楚了。”
“魏轩可不知沈小姐与顾帅说了什么，魏轩只是奉命行事。”
“那恕难从命！”沈涵初愤然道，顾自往前走。
杨魏轩往前一拦，道：“沈小姐，勿让属下难办，沈小姐若执意不从，魏轩一介武夫，动起粗来，伤了沈小姐，对顾帅也不好交代。”
沈涵初想到上次慈善晚宴上，顾北铮的种种无礼举动，又见杨魏轩如此咄咄逼人，一下子又气又急，道：“若你们强权相逼，我也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她昂着头，一双明妙的眼里竟有几分凛然之意，杨魏轩被震住了三分，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督军府院中，顾北铮站在游廊里，用签子逗弄着几只银耳相思鸟。杨魏轩在一旁躬身站着，断断续续地道：“沈小姐硬是不肯上车，还说……”
他说着，又停了下来。
顾北铮手中的签子一顿，问：“她说什么？”
“她说……督军若再以强权相逼，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顾北铮一怔，脸色开始阴沉下来。忽然，伸手将那鸟笼子一摔，那几只相思鸟惊慌地在里面扑簌着翅膀。杨魏轩在一旁立着，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陆德全月余前前往淮川剿灭革命党残军，闪电战术，全胜而归，正往督军府去找顾北铮邀功。
他刚踏入敞厅，杨魏轩却将他一拦。
陆德全皱眉道：“杨副官，我有要事要找顾帅，你拦我做什么？”
杨魏轩努嘴一笑，道：“陆老，我是为你好，这会儿子我劝你还是别进去了。我知道您老的来意，淮川捷报早已送来，您也不用急于这一时。”
陆德全一愣，探头往书房方向看了看，道：“顾帅他怎么了？”
杨魏轩道：“反正您听我劝就是了，你这会儿进去，必是撞在枪口上。”
陆德全知道这杨魏轩是顾北铮身边第一亲近之人，他的话，必是信几分。只得叹了口气，甩了甩袖子悻悻离去。
天色渐渐晚了下来，一轮红日向山后落去，顿时间暮色茫茫。要入秋了，督府园子里倒有几分落叶萧萧的意味。
顾北铮在书房里坐着，也不开灯，黑巍巍的，更显出几分阴沉来。杨魏轩频频往里看了几眼，正想着要不要进去劝劝，忽然听里面道：“魏轩，去将良博廷给我找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