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法在接受一次又一次失去她所在乎的人,明皇司马逸的失踪,究竟意味着什么?失踪是不是就是死?她不敢想,半点都不敢想,然而她脑子里却一刻也不曾停止过那般想法。
无欢满脑充满了血腥的画面,到处都是司马逸的血,那一双桃花眼,最后在冥夜的挥剑下缓缓的阖上。
“不——不要——不要死。”她拼命的摇着头,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有一丝丝否认的勇气。
“宫主,宫主,明皇只是失踪而已,不是死。”朱雀连忙摇晃安慰着她。
无欢抬起了头,眼眸模糊一片,她似乎第一次在朱雀面前显露出她的脆弱,七年以来,她在天山从来都只是冷漠的面对一切,机智的处理月神宫中大小事宜,迅速的完成冥夜交代下来的任务,她总是这样,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不受伤。
卸不下的伪装是对你最执着的守护,而今,什么才是守护,她竟分不清了。
轩辕霆野的一年寿命、司马逸的失踪、宸儿的挟持,她忽然觉得自己好没用,这些年所有的隐忍似乎都付诸东流。
谁又能告诉她,她到底该如何?
她的手渐渐的攀上一侧的矮椅,手掌一撑,借力站起了她那摇摇欲坠的身躯。
什么时候起,她竟变得这般无力,是不是命运的巨石将她压的无法动弹,将她压的呼吸沉沉。
半响,她才开口道:“他既然早已拟好圣旨,命风汐雅执掌朝政,这说明了他早已做好了准备死的心,说冥夜会手下留情,你觉得可能吗?”
“宫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朱雀再度安慰道。
或许,真如朱雀说的那般;或许,是她多想了。
她轻吐了一口气,希望上天真能满足她那一点点奢望吧,“过几日,你们四人一同前去东篱国境,寻找明皇司马逸,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那一夜,无欢一夜无眠,辗转反侧,她将整个头都闷到被子里。
月光透过薄薄的烟柳窗纱,向这一个内室洒进了点点冷光,紫色的鲛绡帐幔被风轻轻惹起,巨大的雕花榻上,荏弱的身躯在锦被下瑟瑟颤抖,时不时还传来低低的哭泣声。
倏然,黑影一闪,越过了她的内室,黑影的武功高深莫测,瞬间闪过,早已来到她的榻边。
或许,是她的心事影响了她这七年以来早已训练出的警惕性;又或许,来者武功太高,以至于她根本无法发现,在这个深夜里,她的绝泪宫中闯进了一个人。
男子身影纤长,投射在月光斑驳的地毯上,月光的交错下,依稀可见,男子的满头白发。
在这个世间,能有如此身姿又满头白发的男子,并且冒着极度危险的情形狂奔而来的人只有轩辕霆野一个。
轩辕霆野掀开了帘幔,看着仍旧在瑟瑟发抖的单薄之躯,心中满是疼痛。
他俯下身,低头在锦被上柔声唤道:“阿璃——”
声音虽然压的极低,却载满了无限柔情,无欢听得一清二楚。
锦被之下的身躯忽然就这么不再颤抖了,半响之后,纤手探出,抓开了锦被,探出了头。
无欢的脸刚一露出,梦里出现过千万遍的吻便落了下来,这看似突如其来的吻,仿佛像是模拟过上百遍那般的自然熟悉。
轩辕霆野那独特的气息萦绕在她的鼻尖,叫她忘怀了所有的不快。
这个世间,唯一能平她心,定她魂的或许便是这个英俊男子一声声在她的耳边唤着她的名字。
他的声音磁性完美、他的声音温柔如风、他的声音无尽思念。
这个缱绻缠绵的吻,没有所谓的激情,没有所谓的爱欲,有的只是深刻人心的抚慰。
轩辕霆野就这么侧着身躺在了她的身旁,将她紧紧拥在怀中,怀里的人是他此生的挚爱,哪怕多拥一刻,他也会觉得那是奢侈的梦。
他侧头在她耳边低声道:“你二哥的事也是为了宸儿,所以,为了东沐琳,为了你大哥,也为了你二哥,我们必须救出宸儿。”
无欢在他的怀里重重第点头,询问道:“你的武功练得如何?”
轩辕霆野伸手抚摸着她的长发,柔柔的长发,让他倍感顺滑,连同他的心都片刻柔荑了,他回道:“为了加快进度,我日夜修炼,不出两个月,定能将整部《乾坤经》修炼完。”
他说不出两个月便能修炼完,她不可思议的望着他。
黑暗之间,月光朦胧,清风微徐,模糊之间她看着他狭长的凤眸,他的凤眸紧闭。
是不是他日夜修炼,所以他累到不行?
是不是他在担忧,担忧他的寿命抵不过修炼完这本《乾坤经》?
他竟要在这般短的时间内将整本《乾坤经》练完,这背后到底需要付出任何的代价?她不敢想,不想想。
她低下头,抵在他的胸前,聆听这他一声又一声的心跳声,结实有力,她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自己抵在他的胸前,却听不到这样的心跳,那么她又该怎么办?
是行尸走肉的活着?还是满目疮痍的痛着?
是日复一日的想念?还是年复一年的回忆?
到了那时,就算真的能杀了冥夜,她一个人活在这个没有他的世界里又有什么意思?
晶莹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她的手紧紧箍住他精壮的腰,愈箍愈紧,紧到不能再紧,是的,她好害怕,真的好害怕。
此刻,她彷徨、她无助、她迷惘——
面对,以后没有他的日子,她不知道自己人生的航标到底在哪里?
谁能教教她,到底该怎么做?怎么才能守护住她最最在乎的这个男人。
轩辕霆野紧闭的眼眸蓦然一睁,他真的太累太累了,没日没夜的疯狂练武,让他差那么一点就沉沉入睡,他太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以至于揉着她就满足的睡去。
然而,温热的触感真实的传来让他惊醒,他的胸前湿了一大片。
“阿璃——别哭——”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知道她在担忧,这一刻,他能做的便是唤着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