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衫睁开了眼,望向了她,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完全可以用我来澄清你的罪名。”
“罪名?我的罪名?我本无罪,却被贺兰的所有人唾弃,连死都不安宁,如今尚存的尸身他更不敢让多人知晓。”无欢轻蔑的笑着,这种笑就好像她说的人是别人,不是自己一般。
碧衫当然知道她说的他是指谁,“你可以把我公布天下,让天下之人杀了我,以解你心头只恨。”
“不,我不需要任何澄清,我已不是我,澄清了又有何用,我要用你的血,祭我儿之命。”
血银龙再一次甩起,这一次,是致命的一击,血银龙直直的穿进碧衫的心脏,整条血银龙瞬间染红,这是血银龙在她的手上尝到的第一口血。
若不是碧衫,她或许便不会如此;若不是碧衫,她的孩子如今也应该有七岁了。
碧衫至死都不明白为何她没有将自己的罪行昭告天下,这样或许,便能划清当年的所有误会,或许她和轩辕霆野还会回到从前,或许她的名声便不再狼藉。
但是,她忘了,忘了无欢是一个怎样的女人,爱了便是爱了,同样恨了便是恨了。
无欢杀了碧衫,切断了唯一可以澄清她的证人,也切断了唯一可以解开所有误会的机会。
是的,她不愿与他和好,她不愿——
当轩辕澈从寝宫急急赶来时,凤莲宫的三百名侍卫全都死在了血泊之中,无欢等人早已离去。
无欢这么高调厮杀的后果便是轩辕澈大力彻查此案,连夜喧轩辕霆野进宫商议。
一夜之间,他母妃的寝宫三百名侍卫全部被杀,轩辕霆野怎能不急,他迅速的穿上衣袍,驾马狂奔,直往皇宫而去。
偌大的大道,除了急切的马蹄之声外还夹杂着马车的银铃声。
无欢掀开窗幔的一角,她的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是的,她看见了远处正狂奔而来的男人。
轩辕霆野隐隐感觉到一种注视的目光定位在他的身上,当他转过头时,无欢却放下了帘幔,他就这么与她擦肩而过。
轩辕霆野来不及细看这辆马车的特别之处,因为心急,便没有多想,直接驾马去了皇宫。
“宫主,我们现在去哪?”青龙在外头询问道。
“霆——王——府”她终于说出了这三个字,如风以为她没那么快行动,却不想她心中如此着急。
当轩辕霆野赶到凤莲宫时,便和轩辕澈看到的是一样的场景,到处都是尸体,整个皇宫就如被血洗了一般,狼藉一片。
“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轩辕霆野眉头打成死结,袖下的手紧握成拳。到底是谁?竟然如此大胆,夜闯凤莲宫,屠杀百名侍卫。
“听当夜祈福的宫女说,一个女子闯入内殿,杀了碧衫。”轩辕澈简单交代。
“其他宫女呢?”
“其他宫女没有任何事,唯独碧衫死了。”轩辕澈带他进入宫殿。
轩辕霆野看着大殿之内的碧衫,不由得瞪大了凤眸,躺在地上的碧衫全身是血,她的心脏部位却是一个窟窿。
然而,令轩辕霆野更加震惊的是,在这样惨死的状态下,碧衫的嘴角却是挂着一抹笑,这种笑是什么?
是释怀?是解脱?
她脸上的泪水还未干透,显然,碧衫的死碧衫早已预料,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他的脑中忽然想到了暗延说过的话。
念无欢出宫了——
这件事会不会和念无欢有关,念无欢到底为何要夜闯凤莲宫,为何要杀了碧衫。
“不好。”轩辕霆野猛然一喊,转身就往外飞奔而去。
轩辕澈看着轩辕霆野的背影,他的身影就如箭矢,飞快的跳上马,转眼就离开了轩辕澈的视线。
烈马上的轩辕霆野,用最快的速度狂奔,是的他要回霆王府,他有一种预感,一种强烈的预感,杀了碧衫的女人就是念无欢,念无欢为何要杀了碧衫。
阿璃——
她究竟会不会是阿璃——
念无欢应该不仅仅只是要将他引入皇宫,如果念无欢仅仅只是要让自己离开霆王府,一夜之间杀了三百名侍卫早已足够,为何还要杀了碧衫,这其中究竟有什么原因,他不得而知,他也没有任何时间来思考任何事,他唯一做的便是立马回府。
只要一回府,他便能再度见到她,他便能确定她到底是不是阿璃。
霆王府,西林阁
无欢考虑到四杀和如风一夜的厮杀,体力已经无法对付藏在西林阁附近的影卫,让他们自行驾马去往城郊,待她事情办完,自然会去先前入住的竹林与他们会合。
她只身一人来到了西林阁。
西林阁对于她来说再熟悉不过了,她无声无息的将隐在暗处的所有影卫全部点上了穴,让他们一个时辰之内无法动弹。
一个时辰的时间对于她要办的事绰绰有余了。
西林阁的外院,石子路两旁的桃花经过七年的岁月已经不再是当初的细枝了。
司马逸给她的桃花种是和桃花殿上的品种一样,四季开花,永不结果。
这是不是就如而今练就了《般诺心经》的她一样能?——永不结果
一想到这儿,念无欢第一次出现了心烦意乱,银鞭就这么从袖中抽出。
所有的桃树就这么被她一鞭又一鞭的连根拔起,漫天的花瓣落在这一天一地之间,西林阁瞬间桃花成雨,一身红衣的女子就这么站在天地之间,任凭满天的落英亲吻着她的发她的肌肤。
她轻抬莲步,穿过落英,伸手推开了房门。
门吱呀的响起了,屋内泛着浅浅的桂花香,这是她生前喜欢的味道,熟悉的味道中夹杂着酒气一同袭入她的鼻间。
案几上的杯盏依旧如先前的一模一样,奁妆抬上的一切都没有少,脚下骆毛织就的毯子依然柔软宁和。
紫色的鲛绡纱幔,因着门的打开,被晨风层层托起,这样一个原本温馨的寝室却因着内殿中的一具尸身显得越发忧伤。
念无欢单手一挥,门就这样被合上了,内室的一切又恢复了宁静,纱幔无力的垂下,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菱点点洒下,这样的情景是否能拨动屋内那个一身红衣之人的那颗清冷的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