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月宫的烛光飘动,映照在两抹同色的白袍上,冥夜和如风的身影被拉得老长,投射在雕花窗棂上。
“学《般诺心经》心经当然得付出代价,这一点无欢自己早已非常清楚。”冥夜推开了门窗,向外望去。
如同看着他的侧脸,一时之间,说不出为何,竟觉得冥夜的笑很好看,全然不是那种阴戾的笑,他的笑如同天山上的雪,神秘却又圣洁。
如风开口问道:“她会因此付出什么代价?”这个问题比他来的目的更加重要,无欢究竟会如何?
“这个恕我不便奉告,若是她想告诉你,她自然会和你说,若是她不想告诉你,你又何必多问?”
的确,无欢便是这样的人,该说的她会说,不该说的她一句也不愿说,就算人们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也是一样。
“那么,还请大祭司告诉我,她究竟为什么宁愿付出极大的代价也要学《般诺心经》?”如风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虑,不止是如风,连四杀都觉得奇怪。
冥夜转过身来,看着他,轻轻一笑,如风问的原因,无欢怎么可能告诉他呢?然而他却知道,就算她不说,也一样改变不了冥夜这双将一切都看透的黑眸。
他从如风的身边走过,在与如风擦肩而过之时,说了一句话,便离开了。
他在如风的耳畔留下了这么一句话来解说这个疑问,“因为无欢要杀了她自己。”
无欢要杀了她自己?
无欢要杀了她自己——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如风怔住了,这几个字重重的砸进他的心间,如同一颗巨大的磁石,将他心中的所思所想全部吸引,他的头脑一下子懵住了,冥夜为什么要这样说?冥夜说的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一夜,如风不知道他是怎么回到绝泪宫的;那一夜,冥夜却在他的孤月宫中孤独的轻笑着。
没有人明白,天山上最俊容的两个男人,他们究竟在想着什么?在天山,这里的一切都是不可预测的神秘。
那次会面过后,如风再也没有去找过冥夜,整个天山,若不是四杀有时会去找如风,人们皆以为他也和无欢一起闭关了,几乎不出门的他人们险些忘记天山还有一个带着银色面具的男子。
岁月漫漫,时光荏苒,分不清到底是谁遗忘了谁的流年,还是流年遗忘了谁?
苍茫之路,苍穹之空,来不及欣赏你最美的年华,来不及牵起你那原本毫无茧子的纤手。
七年的时光,就这么荏苒而去,他墨染的青丝为何却白不了?
床榻上的女子,依旧闭着眼眸,一如七年之前那般,苍白如玉的脸,为何就不再一次睁一睁眼眸,看一看他呢?
多少年的自责,多少年的孤寂,一如身侧之人,毫无知觉般的在时光中渐渐流逝。
七年,她离开他已经整整七年了,轩辕霆野非常明白,明白她那温热的身体下是一颗冰冷的心。
那一年,他曾因为登阳高楼的那一声天籁困惑,他也曾怀疑过,她究竟是不是她?
如若她是她,那为何七年以来,她渺无音讯,他出动了贺兰最精锐的影卫,却探不得她的任何消息。
如果仅仅因着一模一样的声音就断然确定她便是阿璃,那么每日每夜躺在他身侧的女子又怎么说呢?若是阿璃,她怎么可能就如此善罢甘休呢?以阿璃的性格她若回来,第一件事便是复仇,一如当年她决意为兄报仇。
他记得阿璃曾说过,她只是一缕幽魂,那么他为何却迟迟等不到她的归来呢?
是否,等到生命的尽头;是否,等到轮回的再度,奈何桥上,是否他也只能与她擦肩而过,连轩辕霆野自己都不相信,因着一个女人的离开,会将他的世界彻底摧毁。
他轻勾嘴角,自嘲一笑,将心底问了千百遍的疑问再一次问出:“阿璃,你能否睁开眼看一看我?”
回答他的依旧是空气,他看着安静的内室,随风飞舞的紫色纱幔,为什么就不能遮住他的眼睛?为什么就不能覆盖他那疼痛已久的心?
就在他冥思之间,西林阁的门被人叩响了。
来人是他最亲信的暗延,这个人已经许久不曾出现在他的面前,因为他被轩辕霆野派去了另一个地方。
“事情调查的如何?”轩辕霆野离开榻边,转过身,望向他。
暗延看着他,欲言又止,多年不见轩辕霆野,这张绝世的容颜依旧抵不过岁月之轮的划过,他的脸依旧绝世,但他的心却是那经历了千疮百孔后的无力沧桑。
“应该没那么简单,这事情本就不好进行。”轩辕霆野来到他的身侧,单手握着暗延的肩头,表示释怀。
暗延迟迟才道:“殿下,她的身份我们只查到是天山月神宫的月神之女,名叫念无欢,其余的恕暗延实在是无能为力。”
“哦~竟然会这般难?”轩辕霆野眯起了眼眸思索着,他没有想到多年来他向来得力的影卫居然只探出这根本不算消息的消息。
“是的,每次只要我们的人一探得什么线索,总有一双无形的手,都在关键时刻切断了一切,探查宫主无欢如是,探查密谋陷害贺兰经济之人也是,虽不是同一个人,但是每次似乎要得到结果之时,结果便有消失的一干二净,无影无踪。”暗延早在五年前,被轩辕霆野派去调查那日登阳楼的女子,以及调查到底是谁重创了贺兰。
轩辕霆野听着暗延的话陷入沉思,两件看似毫不相关的事,却因着同一双无形的手变得息息相关了。
暗延说,无欢和陷害贺兰经济的不是相同的两个人,但每次都在探出关键时刻切断了所有,是吗?是分别的两个人吗?有的时候他真希望就是同一个人,这样她是不是就更像阿璃呢?
若是以阿璃的性格来说,她完全有重创贺兰之心,他也足够相信,她完全有那个能力。
然而,暗延却说不是同一个人。他到底该相信自己的直觉呢?还是该相信暗延多年的调查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