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昆仑大殿内,冰冷的大理地砖上,跪着一个人,那人手里正拿着一个包袱,唯唯诺诺的看着高处坐在御案旁正看着奏折的司马逸。
司马逸要他来打开,若是真是司马逸在意的东西也罢,但若是不是,那又该如何是好,对面帝王的变化不定,他很是惶恐。
最令他担忧的是,若是这东西涉及到皇家隐私,那么他会不会被司马逸斩草除根,明皇司马逸自从登基以来,手段一向严厉。
所以他始终不敢动手打开。
埋首的司马逸挑眼看向他,问道:“怎么还不动手?”
“是——微臣这就将它打开来。”统领只能硬着头皮遵循着司马逸的旨意。
“朕允许你起来,将它打开,看清后再禀告朕里面是什么东西,你无须担心什么。”司马逸冷冷一笑,早明白他的顾虑了,手里的朱笔正批阅着各地奏折。
在他的世界里,就只剩下这个国家了,对于司马孝宗帝的尸骨永沉火窟,他日夜恶梦,深深自责,所以他只能将全部的精力复在这个他祖辈打下来的江山中。
统领领命站起了身,他将包袱打开,发现了一截打了结的墨发,还看见了一个锦盒,想必这个锦盒才是关键,这里面到底究竟放着什么?
这锦盒不需任何修饰已显龙章凤姿,统领将锦盒的盖子打开了。
里面正躺着一块正方体玉石,他不由的瞪大眼睛,璞玉之光全然在玉石上风华流动,这是一块上古古玉,最让他震惊的不是这块玉石,而是玉石底部的图案。
玉石的底部竟然刻着飞雪白凤。
飞雪白凤——飞雪白凤——
他立马噗咚一声,再一次跪在了地上,一种不安立即涌出。
飞雪代表着北辰,北辰的雪自古以来就最为有名,雪在北辰是圣洁的代表,白凤就更不不用说了,那是最高统治者身侧的凤凰,这是凤印,是北辰皇后身份的代表。
这不是应该在风汐雅身上吗?这应该是一国之后绝不可能弄丢的贵重东西,这怎么可能,这块凤印能调动北辰一半军马,完完全全能与明皇司马逸的玉玺同等。
风汐雅那么聪明厉害的女人是不可能会将它弄丢的,这只有两个可能,一是这块凤印是假的,二便是风汐雅并没有凤印。
大豆般的汗珠在这个寒冷的冬季,在这个森冷的大殿,在这个紧张的氛围中,从他的额上冒出,顺着他的脸颊脖颈,哒的一声滴落在地砖上。
坐在高处的司马逸察觉到他的异样,他再一次抬起了头,问道:“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回……皇上,这……这……包袱里有一个锦盒。”
“锦盒里到底是什么东西,一口气将话说完,别给朕吞吞吐吐的,朕没有那种耐性。”他又低头批阅手中的奏折。
统领伸手拭去汗渍,抬头望向司马逸,回禀道:“锦盒里装着……装着北辰一国之后的凤印——飞雪白凤。”
飞雪白凤——
当司马逸听到这四个字时,手上的朱笔重重一歪,整本奏折就像是染上了人的心头血一般,红得如血。
“你说什么?再给朕说一遍。”司马逸直直望向他,神色震惊。
这怎么可能?
统领见司马逸如此面色,叩头道:“回皇上,微臣也不知这汐雅皇后的凤印怎么会在锦盒里,莫不是这凤印是假的?”
听他不像说假,司马逸怔住了,是的,怔住了,他呆立在九龙御座上,断了所有的思绪。
飞雪白凤,他从来就没有给过风汐雅。
飞雪白凤,他只给过一个人,但那个人死了,那个至死都不明白他的心意,至死都不知道他早已将半壁江山都给了她的人早已离开了这个人世。
“皇上,锦盒旁还有一截墨发,像是女子的。”统领的这一句话将司马逸从沉思震惊中猛地拉回。
墨发,墨发,他的袖中也有一截墨发,他将它似若珍宝,每日每夜从没离过身。
司马逸再也顾不得什么,扔下奏折,丢了朱笔,从玉阶上快速走下,来到他的面前。
“皇上请过目。”统领将东西呈给他。
司马逸接过墨发和锦盒,他将锦盒打开一看,里面的东西是真是假,他早已辨明。
飞雪白凤也许会被人偷走,但是那一截墨发却及时的消除了他所有的顾虑,是她,真的是她。
“给你东西的人在哪里?”司马逸将他抓起,急切问道。
“回皇上,人坐在马车里,属下是不是要将人带进来?”
司马伸手示意,“不,不是,不需要你将人带来,而是朕要亲自前去迎接。”
言罢,司马逸推开了大门,拾级而下,他的速度非常快,这让身后的统领使出浑身解数都赶不上司马逸的步伐,反而离他越来越远。
究竟是什么人?能让一个深沉稳重的帝王不顾一切。原本他还告诉刚刚递给他包袱的男子,说若是皇上允许接见他再来带他们进宫,却万万没有想到,司马逸竟然要亲自出门迎接,这该是怎样的殊荣。
除非四国之皇,才能享受帝王的亲自迎接,想来,那马车上的主人的身份非常不凡。
从来,从来就没有一刻如此刻这般令他兴奋,也令他期待,连他完成父命登基为帝的那日都没有此刻来的澎湃。
终于司马逸来到了正宫门前,所有的侍卫齐齐朝他跪下,齐道:“参见皇上!”
坐在马车里的无欢自然也听到了,她的心重重一落,看来,她猜对了,猜得彻彻底底的对了,司马逸真的是他。
为什么?为什么?
司马逸站在了马车外,他有多么想掀开车幔,掀开心中迫切想要知道的答案,但是却不敢。
不敢?是的,他这个帝王也有不敢的时刻,他很想看一看,看看那个死里复活的女子,那个他唯一的挚爱。
他从不后悔,自己用一切的代价取下困龙绳,换回了她永存的身体,而现在,他非常庆幸,因为他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她还能醒来。
只要她能醒来,一切都不重要了,不是吗?
车幔之外,隔着薄薄锦丝,却隔不住那双灼灼的桃花之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