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衫轻轻推门进入了南雪楼的内室,一室的药香味仍掩盖不了屋内女主人的十五日连续饮血的血腥味。
白羽陌的血效果的确显著,但她的血腥味却来得更浓。
若不是碧衫强忍住胃里的不断翻涌,恐怕老早便受不住的呕吐起来。
她来到窗前,将窗户打开,冷风轻移,漂浮室内。
“碧衫,为何要开窗?”床榻上的莲妃掀开蚕丝锦被从榻上走了下来。
“娘娘,您醒啦。”碧衫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前去一旁取下莲妃的披风,为她披上。
“为何要开窗?”莲妃再一次问着,美丽的脸庞上只有微微细纹,这是岁月在她的美丽上遗留。
“娘娘,屋内的空气不如外头的好,所以奴婢就将窗户打开了。”碧衫据实禀告。
“是吗?本宫不觉得有何不妥,外头的空气难闻至极,你还是将窗合上吧。”莲妃再一次嗅着屋内的味道,浓浓的血腥味让她的血液霎时沸腾,原本的黑眸似乎变得有些诡异。
“是,奴婢这就关上。”这些都逃不了碧衫的眼神,碧衫服侍莲妃多年,莲妃所有的性情她几乎都摸得一清二楚,这次,自从莲妃喝了白羽陌的血,醒来后,外表没变,但内心却变了,变得不是往日的莲妃。
碧衫在将要合上雕花菱窗之际,浅浅说道:“娘娘,您来瞧瞧,如今西面的阳光似乎比这南苑的还要暖。”
这看似平静的话语,在莲妃听来却极其不舒服,莲妃眉黛微蹙,来到窗前,看着远方,这扇窗正好面对的是西林阁的方向。
“是吗?本宫自从病好后,就不见她来本宫这儿请安,自是清高的她以为派了两位丫鬟来就能打发了本宫吗?”莲妃探身一拉,将窗紧紧合上。
莲妃幽幽转过身,对碧衫吩咐道:“去,将她叫来,说本宫想她了。”
“奴婢遵命。”碧衫行过礼,便退了出去。
门合上后,莲妃坐回榻边,对隐在帐后的侍女急急吩咐道:“快……快端上来。”
侍女迟迟未动,只是静静地站在帘幔后看着莲妃。
此时的莲妃如同一个泄了气的皮球,胸闷无力的抱着双膝,她大口的喘着气,似乎在极力的嗅着空气中仅剩的血腥味。“彩蝶,快将它给本宫拿过来。”
彩蝶这才从帐后走了出来,她的手里正端着一碗东西,虽不知道里面盛着什么,但莲妃却对它极其在意。
彩蝶没有走到莲妃的面前,更没有将东西递给莲妃,而是离莲妃五步之外的看着她。
莲妃脸色越来越苍白,几乎完全失去了血色,身体里似乎有无数只密蚁在她的皮下来回穿梭,疼痛瞬时蔓延到她的全身,她无力的朝彩蝶站着的位置伸出手。
伸在半空的手非常想要抓住什么,却怎么也够不着。
“快……快把它给我。”
‘砰’莲妃够不着彩蝶手里的碗,从榻上摔落于地,她没有喊疼,这点疼痛和体内的疼痛想比根本不算什么,她像是失去了理智一般,连滚带爬的爬到彩蝶的身边,紧紧的抱着她的大叫,“好痛——好难受——”
彩蝶却像是一个局外人,没有应她。
“上次,你们说叫本宫杀了她的两位侍女后便会给本宫想要的,快给我……好难受,本宫受不了了。”
的确,莲妃自从醒来后的第二日,她的身体便发生了异常。
她并不知道为何会这样,她只知道每日都会发作好几次,每一次发作她都痛到疯了,身体里仿佛有无数只密蚁在不断的啃咬着她的血肉。
疼痛让她变了一个人,她没有告诉轩辕霆野,每日轩辕霆野来看她时,她都刻意忍住剧痛,说她想要休息,让他别打扰她。
然而,她的变化不仅仅只是剧痛这么简单,她变得嗜血了,只要一闻到血腥味,她浑身的每一根神经都沸腾而起。
她就如一个浴血而生的人,她对任何东西都没有食欲,唯独血,但是普通人的血又怎能入得了她的口呢?
全是界只有一个人的血能入的了她的口。
那个人便是白羽陌,只因为她的血里有天麻,这个让人疯狂的纳西禁药。
如果白羽陌死了,那么等同于她也死了。
所以只有白羽陌活着,她才能活。
“小姐说,叫你杀了王妃。”彩蝶看着她,对她说出了来意。
疯了得莲妃如今只听命于白羽陌,白羽陌说什么,她便只能做什么。
如今的莲妃失去了往日的温柔淑雅,失去了原本的良心。她唯一想要得到的便是彩蝶手里的那碗血。
“好……快给我。”
彩蝶这才将碗端给了她,彩蝶俯身对莲妃再一次说道:“娘娘,如果做不到,那么你明日的疼痛会比今日的更甚百倍。”
这种疼痛会与日俱增,她不是没有尝试过的,如今已是第五日,她都已无法忍受,她无法想象,如果白羽陌没有再送她的血来,那么她该怎么办?
莲妃捧起那碗血,也不顾那是什么,毫无忌讳的将它喝了一干二净,一滴都不剩。
鲜红的血液将她的唇再一次染红,娇艳欲滴。
白羽陌的血将她体内的疼痛全部压下,她的喉头觉得异常甘甜,莲妃捧起那碗,将脸靠近,深深的嗅着碗里残余的血腥之味,这种味道让她舒服极了,她觉得她的每一根神经,每一张毛孔全都暖暖的。
彩蝶看着地上几乎疯了的莲妃,一种害怕从骨髓直透而出,原来如此,原来主上的计划便是这样,她终于明白了白羽陌为何要舍血救她,原来白羽陌要用自己的死将她变为魔鬼。
彩蝶惶惶不安的退了下去,没有什么比这样更折磨人了,真的是生不如死,死不如生,若是换做从前的莲妃只怕是早已自尽,但是跌坐在地的那个莲妃不复以往了,那是一个嗜血的魔鬼。
饮下血的她,不论是从精神来说还是力气来说都比之前更甚百倍。
莲妃鬼魅一笑,嘴角还残留着红色的液体,她拿起袖中的帕子,轻轻一擦。
莲妃站起身,将那个瓷碗收好,又走进内室换上一件干净的亵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