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巴塔楼相聚两日,孟昶等人将离开幽州。
临走时,孟昶将耶律贤叫到一旁,道:“小贤,你娶了个好老婆!”
耶律贤不好意思地笑笑,“大哥过奖。”
“我担心你将来无法驭驾她。”孟昶意味深长地道。
耶律贤没明白,“她总是女人,我有信心的。”
孟昶笑道:“有这信心便好。”
常遇秋与耶律贤没有说道别的话,将各自的弯刀互换,又一次长时间的拥抱。
“如果遇秋不走,我还真怕小贤被抢去。”萧燕燕开玩笑地道。
孟昶笑道:“所以我还是早些带他回去的好。”
萧燕燕道:“遇秋很好,我也舍不得他走。”
“是啊,遇秋很好,所以我也舍不得将他放在外边。”孟昶道。
“如果他是我们契丹族就好了。”萧燕燕望着拥抱的两人道。
“什么族很重要吗?”孟昶道,“在我的眼里都是人。弟妹,你觉得呢?”
萧燕燕没想到他有此一问,愣了下道:“是啊,大家都是人。这幽州有契丹人,也有汉人,大家不是相处得很好吗?”
孟昶道:“既然都是人,便有感情。对自己的家人,对生养的土地,对这蔚蓝的天空……”
“你好像对我们在幽州不是很开心。”萧燕燕挑明道。
孟昶笑道:“你们在幽州又开心吗?没有辽阔的草原,连歌声也失去了悠扬。”
“你们在谈什么呢?”耶律贤走过来,问。
“谈幽州的未来,契丹的未来。”孟昶道。
“保重!”道别后,上马离开幽州。
近汴京时,孟昶下令众人在城外等候,自己与杜逸风进入城中。他要去见她。他必须要去见她,因为内心无法遏制的思念。
宋汉大战,虽然未发生在宋境,张永德却发了大财。
那些粮店突然发现粮食囤积的远远不够,老百姓似乎都在购粮。没有办法,大家又不约而同地来寻张永德,要求回购粮食。
张永德不贪婪,只是将粮价提高了三成,库里的存粮便很快被购光。
“不战时存粮,战时放粮,其实就这么简单。”婵蕊笑着道。
张永德点点头,“是啊,这钱赚得好容易哪!闺女,咱们去购间大的府邸吧。”
婵蕊摇摇头,“爹,万不可张扬。这叫悖众理论,就是要和大部分人向悖。人家见你发了大财,都来学,那还怎么行。”
“哈哈,反正爹的钱财都是留给你的,你说了算。”张永德已将婵蕊当作亲生女儿。落魄后,从前的亲朋好友都已疏远,这就是世态炎凉。
婵蕊娇笑道:“瞧爹说的。我只是见爹无事可做,生怕闷出病来,才出了这个主意。只要爹开心就好,钱财都不重要的。”
传来敲门声,张永德忙去开门,走进孟昶师徒。
“两位是?”张永德见不相识,问道。
孟昶回答地干脆:“柴大哥的结拜三弟。”
柴大哥?柴荣?听到这名字,张永德愣住。
“点检使为天子。只可惜我那大哥不知道此点检使非张点检使。”孟昶继续道。
“你到底是谁?”张永德虽是单臂,但动作仍很迅速,向后一撤步,喊道:“闺女,剑。”
婵蕊在内听见,惊着端剑而出,霎时停住。
“我叫孟昶,专程来汴京探望张大人和婵蕊姑娘的。”孟昶没准备隐瞒。
张永德只以为来人只识得自己,没想到还认识婵蕊,很是吃惊。他从不问婵蕊的身份,他觉得没那个必要。孟昶,那不是大蜀皇帝吗?
“张大人,不,张叔,不招待我们坐下吗?”孟昶笑道。
“你,你来做啥?”婵蕊说话吞吞吐吐。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太激动。
孟昶笑道:“想你了呗,便过来看看。”
“屁。”婵蕊道,“油嘴滑舌。我在这很好,你可以回去了。”
女儿和这蜀皇帝似乎很有关系。张永德不再说话。他已不是宋臣,无所谓来人是何身份。
“你好,我便放心了。”孟昶还真听话,“那我走了。张叔,再见。”
望着孟昶的离去,张永德回头轻声地道:“闺女,你这样也太绝情了吧。”
婵蕊将剑递给他,道:“我和他本就没情,哪来的绝情。爹,我休息了。”
没情?为何你要快哭出来了?没情?为何你转身的背影带着失望。张永德摇头苦笑。
是啊,没情,我的心脏为何快要跳出来了。没情,为何我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的总是他的身影。
这个坏蛋,这个没良心的,难道就不会多呆会,难道就不会问问我这些日子过得怎样?
孟昶没有离开汴京,他与小虫谈了一夜。谈论的中心不是婵蕊,而是柴荣的遗孀和那几个儿子。
小虫很愧疚地道:“我一直在寻找机会,可是那里重兵把守,太难接近。”
“不怪你,是我想得太简单。”孟昶安慰道。
小虫道:“照当下看,赵匡胤应不会对他们下毒手。小公子,是不是你想得太多了。”
孟昶道:“但愿是我想得太多了。虫哥,我希望你留在汴京,时刻注意,不要放松,只要有机会便救出他们,也算是我对大哥的一个交代。”
小虫点点头,“小公子放心,小虫必尽全力。”
天亮,孟昶离开汴京。回头望了眼,心中多了许多哀愁。
“闺女,我知道你和他关系不寻常,你还是回金陵吧。”见婵蕊几天来愁眉苦脸,张永德劝道。
婵蕊很干脆地道:“我不回去。爹,我就在这陪你。”
张永德笑道:“也好,也好,我看这汴京迟早也是他的。你就帮我多赚钱,给你准备嫁妆。咱可不能让别人小瞧了。”
“爹,谁说要嫁给他了哈。”婵蕊撒娇道。
“我说他是谁了吗?”张永德笑着反问。
婵蕊不再纠缠这个问题,问道:“爹,你怎知这汴京迟早是他的呢?”
“你爹我也曾风风雨雨经过许多,这点我还是看得清楚的。”张永德骄傲地道。
此后将近三年,天下非常平静。谁都知道这是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征兆。南部的孟昶、中原的赵匡胤或者北部的耶律贤,河东的刘承钧,没有谁会心甘情愿地永远蛰伏。天下,总要一统,此次将是谁完成此大业呢?
孟昶希望是自己。所以这三年平静的背后是蜀军的不断扩充和强大,是国库的不断充盈,是国家经济的不断稳固。
赵匡胤希望是自己。所以在这三年中,他利用各种手段将兵权集中在他之手,各重镇节度使都已是他的亲信,各地的军事最高长官都已成为自己人。
耶律贤没想过一统天下,他只想让辽国更加富强。他遵循着不主动南下的原则,借鉴汉人统治的经验,改革吏治,发展经济,大辽一派繁荣景象。再加上萧皇后的大义明理,辽国处于发展的高潮期。
虽然河东出过好几个皇上,但刘承钧可以忽略不计。因为他除了躲在太原吃喝玩乐,耀武扬威外,连太原的城门都不敢迈出一步。
历史转折的***往往来自不起眼的小事,甚至是不起眼的小人物。比如王继恩。
王继恩何许人也?不知道。那王公公呢?哦,不就是皇上身边那位内侍太监吗?
王继恩将赵匡胤带到***完全出于好心。皇上最近皱眉不展,心情很不好。因为他南下伐蜀的建议遭到群臣的一致反对。
“那青花姑娘人艺极佳,长得花容月貌,还作得一手好诗,弹得一手好琴,在汴京风头正劲。”路上,王继恩不停向皇上叙述自己从坊间听来的传闻。“关键是她的舞,传说凡观她舞者无一不为她沉迷。”
便服出宫的赵匡胤没有答话。***,已好几年没来了。想当初,咱也是***的常客,何等潇洒,何等倜傥。
进了***,王继恩将老鸹喊到隐蔽处,拿出几锭银子,交代一番。
上了雅间,赵匡胤走入,王继恩在外笑着把守。皇上累了,也该放松放松了。
青花不似青花,更像一朵艳丽的大红花。一袭红衣薄纱,青黛上挑,红唇浓烈,笑靥销魂。赵匡胤马上想到一个词:狐媚。对,狐媚之极。
青花或不知赵匡胤真实身份,却知其尊贵。待他坐定,便扬纱而舞,拿出自己的绝技。
无乐伴奏,她玉足轻旋,柳腰轻摇,随心中节奏曼妙起舞。秋波荡漾,勾人魂魄;香气盈鼻,魅惑众生。
年轻时的赵匡胤本也是风流之人,自坐上皇座,收敛许多。如今被眼前这女子的眉眼挑逗得如痴如醉。
舞罢,青花轻拍胸脯,撒娇之声令人心疼。“公子,小女子好累哟,能坐下饮口茶吗?”
“可以,来,坐这!”赵匡胤一拍大腿。似乎又回到年轻时的放浪。
青花毫不客气,坐他漆上。纯净的瞳孔和妖媚的眼型融合,风情万种。
赵匡胤拍着她的香肩,道:“饮完跟我走。”
青花娇笑道:“莫非公子愿为小女子赎身?只怕价钱不会便宜呦。”
“哈哈,你只管跟我走便是,难道有人敢拦不成。”保护这位弱女子的冲动让他豪气万丈。
“难道没人敢拦?”青花以为他在说笑。
“那就试试。”说话间,赵匡胤已抱起她,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