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发生了很多与孟昶和赵匡胤相关的事,咱们一个一个来说。
一说徐州。曹彬听到王汉经战死的消息后,没有半点吃惊。对他来说,此人不论是死是活,不论是胜失败,他都会率大军出城进攻宿 州。
正准备出发,王宴却哭哭啼啼地来诉说失子之痛,并表达对徐州军未来的担心。
曹彬知道他要说什么,抢在前道:“王大人放心,我已连夜派人上奏皇上,任你的二子王汉伦为徐州兵马都指挥使。”
王宴叹气道:“我也是为徐州的稳定着想,并非出自私心。”
曹彬道:“本帅知道,王大人请回吧。”
“曹大人一身戎装,莫非是要去痛击蜀军?”王宴明知故问。
曹彬不耐烦地点点头。
“祝王大人马到成功,旗开得胜!”王宴高呼。
王宴离去,张光翰讥讽道:“都已是一介布衣,还在这装神弄鬼的。真以为徐州离不开他王家啊?”
赵文徽指责王宴:“王将军,你对他也太客气了。”
曹彬道:“他们王家对徐州确实是有贡献的,一个老人家刚刚失去一个儿子,心中自然悲愤。何必与他计较。”
张光翰、赵文徽双双摇头。都说这曹彬仁德厚道,所说不假啊。
二说宿州。昨日宋兵出城,赵普便知情况不妙。林仁肇竟然没费多少力就拖过一日,让他更感不妙。
这说明什么?对手也在拖。拖之后呢,自然是雷霆的攻势。
“赵大人,在想什么呢?”一人风尘仆仆地走进。
赵普一见,大喜相迎:“李大人,来得真快!太好了。”
李谷率部已在昨夜入境,事情紧急,他先行率千名轻骑快马来到宿州。他坐下,来不及喝茶便道:“照目前形势,皇上的处境似乎不太妙。”
“李大人先喝口茶。”赵普道,“我正欲火速前往宋州,劝皇上早作撤退打算,不可再意气用事。”
李谷放下茶杯,道:“我也正有此意。快将文书拿来,我也签名。”
赵普早写好,只是怕影响皇上的信心迟迟未发出,一听,喜道:“好。”
两人签好名,快马随即送往宋州。
“只有守住宿州,才可万无一失。”李谷接着道,“林将军那边情况如何?”
“昨日挺住了,但今日恐怕比较艰难。”赵普担忧地道。
李谷点头道:“只有尽量拖住宋军到达宿州的时间,我们才有机会,我所率的淮南两万将士今晚便可到达。另外我已令濠州刺史郭廷合寿、濠两地兵马近两万,悄悄向徐州移动。”
“此招甚妙!”赵普赞道,“围魏救赵,到时就看这曹彬如何应对了。”
李谷叹气道:“此也为无奈之举。”
三说汴水之上的大蜀水军。高彦铸愁眉不展,一下子苍老许多。
他虽然将船只的行距拉大,扩大了控制范围,但昨夜突然在下游出现许多横木紧扎在一起,挡住后路。
水军士兵去了一大半,如今这前后都被阻,该先清理哪面呢?
分开清理,耽误时日,两边都难干净,得不偿失。
按皇上的部署,自是应该向前,尽快到达宋州才是。但若这后路不清理干净,水军全军覆没大有可能。
想了良久,高彦铸决定集中力量清理后路。
皇上,你要责要罚都由我高彦铸来承担吧。我不能让我天下第一水军冒那个险。
四说陈州。
陈州?没搞错吗?那里和我们的主角们有何关系?
有关系,很有关系。因为镇守陈州的镇安节度使叫韩崇斌,那个与李处耘一向有隙的“义社十兄弟”之一的韩崇斌。
一听要出兵毫州,他兴奋不已。因为他知道守毫州的是李处耘。
石守信、王审琦的意思是大家合兵后,共同讨伐毫州。他哪等得及,天还未亮便集合陈州所有兵马,先行向毫州进发。
李处耘,你不是很强吗?很能吗?很看不起人吗?好呀,让你见识下我老韩的厉害。
五说许州。石守信、王审琦一听韩崇斌已向毫州进发,急忙集合兵马跟上。
快,要快!他俩不停催促行军速度。
老韩你个冒失鬼,拳头要握在一起才有力。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难怪人家李处耘瞧不起你。
六说赵匡胤。赵光义昨日还禀报捉住一未蜀皇妃,今日便又来报已逃走,让他有些闷闷不乐。
赵光义的禀报中还有件大事,更然他火冒三丈。魏仁浦昨夜叛乱,已被斩杀,叛军已歼灭。
最让他恼火的是赵光义竟以汴京安全为由,留在了汴京。这年头,兄弟抢皇位,相互残杀的事还少吗?他的心有些痛。
柴荣对自己恩比兄弟,自己不是也夺过了皇位。弟弟一直跟在身边,难道不会被感染?
苗训和楚昭辅看出了他的心思,用眼神交流片刻,齐道:“皇上不必为汴京担忧。”
“这魏仁浦如此胆小,竟也敢叛乱。其他人不得不防哪。”赵匡胤声音低沉地道,“光义年轻,我怕他无法掌控汴京。”
这最后一句才是关键。楚昭辅忙道:“臣愿回汴京,协助赵将军。”
赵匡胤起身作揖道:“那就有劳先生了!”
七说孟昶。他的心情非常差。
杜逸风、唐晓等人来到大营,他本来有些开心,见婵蕊不在其中时,顿感不妙。
在听完全过程后,心情差到极点。
他不是因为唐糖等人的赌气而差,因为她们几人的脾气便是如此。
他不是因为婵蕊的丢失而差。有小虫在,找到她只是时间问题。
心情差的原因是因为赵匡胤竟然早他一步找到唐糖几人,并知道她们的真实身份。
赵匡胤比想象中厉害得太多了!
今日他提出休战,说明他在等时间。
他在等什么?难不成在等夺回宿州和毫州,断我后路?
那不就说明他早有防备,并早已布置好这个套,让我钻。然后扎紧袋口,然后让我永远无法出去。
赵普一定能守住宿州,李处耘一定能守住毫州,可我一定能打败赵匡胤吗?
王昭远匆忙而入,急道:“曹彬已出徐州,另外,陈州、许州的宋军正向毫州疾行。”
孟昶没有答话,却闭眼沉思。该是有所决断的时候了!
八说徐州与宿州之间的林仁肇。他已身受多处刀伤,却仍在战。宋军的真正主力终于来了!
曹彬的朝阳刀,张光翰的凤嘴刀,赵文徽的象鼻刀同时往林仁肇招呼着。
双拳难敌四手。林仁肇的双头钺虽勇猛有力,但对方都颇有实力,略一疏忽便就中刀。
曹彬的队伍与暂时由王汉伦指挥的徐州兵会和,实力高出蜀军数倍,眨眼间蜀军伤亡惨重。
我不能死,宿州还要靠我!林仁肇是尽平生力气将双头钺舞得虎虎生威,将三个对手逼退后,大喝声:“撤!”
曹彬怎会放过,宋军紧追不放。
没有多远,从两侧杀出两队蜀军,人数虽不多,却勇猛强悍。
林仁肇又返身率兵杀了回来,两军又是一番激战。
见士兵越来越少,林仁肇又是大喝声:“撤!”率兵后撤。
宋兵在后呐喊着追杀。
没有多远,从两侧冒出蜀军的弓箭兵。箭如急雨,射向宋军。
曹彬不得不暂缓追击,分兵向两侧消灭敌军。
林仁肇又反身而来,杀了起来。
如此循环几次,张光翰气愤大骂:“有本事别跑!”
林仁肇毫不示弱,“有本事咱俩单挑!”
张光翰被激怒,便要挥刀而上。曹彬制止道:“此人曾是南唐第一勇士,张将军不是对手。”
“可这样下去不停折腾,实在让人恼。”张光翰当然不想白送死。
曹彬笑道:“每次折腾,蜀军便损失一些,待我们到了宿州,还能剩多少?何必恼火。”
其实林仁肇何尝不知,但为赢得时间,除了此法,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九说孟昶。没办法,他是最大的主角,出场次数总要多些。
拿着赵普与李谷共同签名的奏折,他开始反思自己的冲动。奏折的语言很委婉,流露着无穷的担忧,字里行间只有一个意思:撤!
撤,就说明我错了。撤,就说明我败了。撤,就说明我输了。
我可以错吗?我可以败吗?我可以输吗?
我能拿数以万计的生命作为我的赌注吗?我能拿大蜀的未来和明天作为我的筹码吗?
我可以错,可以败,可以输!
心若在,梦便在,只不过是重头再来!
孟昶终于做出至今最困难的一个决定:撤。
当然不能这样撤。这样撤的结局便是让赵匡胤肆无忌惮地追赶堵截,蜀军会输得很惨。
主意拿定,他立刻召来王昭远、王全斌、符彦卿等,说出了自己想法。
“皇上,还未战,怎知必败。”一直无出手机会的符彦卿大叫道。
王全斌应和,“赵匡胤虽强,却未必到了不可战胜的地步。我军长途跋涉而来,却未战先撤,让天下人笑话。”
孟昶听着,心很痛。在否定自己先前决定的同时,也在否定自己曾给大蜀将士的信心。
“只要活着,信心便可重拾。”一向赞成孟昶那冒险决定的王昭远仿佛看出孟昶心思,道。他从各路的消息中,已深刻感受到后果的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