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昶微笑着招呼二人到跟前,小声耳语一番。
二人听后,疑惑问道:“能行?”
孟昶一个白眼。有我给你们撑腰,怕个什么呢?
赵崇韬走到银马后,李承勋走到金马后,慢慢向目标靠近。
渐渐靠近,马扬后蹄,两人忙退几步。
如此几次,大概马儿累了,不再扬蹄。二人终于靠到跟前,然后开始轻轻抚摸马的后部。
众人看得聚精会神。
这招我草原上的人都知晓。萧天禄不屑。马屁股非常敏感,抚摸能赢得好感。若这样便能驯服这神马,我也不会牵到这了。
赵崇韬与李承勋抚摸会,见马的目光显得温顺,慢慢向前,到了马头,轻抚再示友好。
见差不多了。孟昶吩咐道:“给他俩端上两盆酒!”
酒?盆?众人惊愕。
两盆酒很快端到,他俩一人接过一盆,放到马前。然后掏出匕首,往手指一划,滴进数滴鲜血。
这,这是干什么?包括萧天禄在内的所有人都大惑不解。
紧跟着两人将酒盆端起放到马嘴旁。马舌头轻舔,然后猛然仰天就是长啸一声。
难道不顶用?孟昶心中一紧。不过不要紧,我已交代了他们最后一招,只希望别用上。
酒香夹杂血腥的味道似乎诱惑着马儿。两匹马头相互厮磨几下,再一次分别向酒盆伸舌,之后便是如痴如醉地痛饮。
赵崇韬二人慢慢将盆放在地上,两马随之低头弯腰。
两人轻手轻脚地移到马背处,纵身上马。
马儿一惊,昂头向天嘶鸣一声。
“啊!”众人发出惊呼。
萧天禄心想。哪这么容易,摔死你们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二人紧紧抱紧马脖,没被摔落。
接连又是几声嘶鸣,两人连忙将那割破的手指伸了过去。
马儿轻舔几下,又探头伸向酒盆。
大功告成!孟昶大喜。常言说得好,瞎猫碰到死老鼠,我这叫孟昶碰到汗血马。
酒饮尽,两马目光有些迷离,整个身体似乎都象着火般焦躁不安。赵崇韬揪紧鬃毛,右掌往马身一拍,神马扬蹄便奔。
那雌马随即紧追不放,李承勋赶紧两腿紧夹,双臂紧抓。
到底是天下第一好马,那轻盈的步伐,那优雅的体态,那非凡的气质,绝对可以称得上无以伦比。
“好。”众人喝彩。
萧天禄目瞪口呆。这两匹马半年前便被捕获,但诺大辽国,如此多契丹勇士,无人能骑在它们背上。这次来大蜀,本意是奚落大蜀,哪知却自讨没趣。
一圈跑完,两人纵马又回到众人前。但见马汗如血,鲜红眩目,迷人之极。
“哈哈,萧使节,现在马是否归我大蜀所有呢?”孟昶有意问道。
萧天禄面无表情,“自然。”
“好。”孟昶大声道,“崇韬、承勋,这两匹马朕便赐予你俩,希望你俩能横刀纵马,将契丹人赶出去。”
“谢皇上!”二人下马谢恩。
“告辞!”萧天禄气得说不出话。
“慢着!”孟昶道,“还有一百九十八匹呢?”
萧天禄气得直翻白眼,“将马牵来!”
马牵到,孟昶笑着道:“萧大使回去后代我多谢你们主子!”然后对王浦道:“王大人,这一百九十八匹马便送与我大哥!”
萧天禄拔腿便走,不想再受奚落。
“哈哈。”众人哄笑。
“还请皇上为神马赐名。”两少年喜滋滋地道。
孟昶想了下,道:“神马都是浮云,崇韬这匹就叫浮云;承勋此匹毛散金光,便唤逆光。”
“好。”众人称赞。
王处回走近,将南唐文书和礼单递上。
孟昶看后笑道:“怪不得那徐老夫子无颜,这李煜竟称朕‘父皇’,称自己‘儿臣’。”
“莫非他想成为大蜀属国?”王处回小心问道。
孟昶道:“如果他这样想,可就错大了。王大人,朕命你为我大蜀使节,出使南唐,可否?”
王处回忙道:“老臣决不辱使命。”
“呵呵,朕相信你。”孟昶笑道。突然想起火炮,问道:“随文、随武两位哥哥可在成都?”
“随武在江陵,随文正在。”
孟昶点头道:“朕令随文为使节前往拉萨,并助拉萨王在赛马大会扬威。”
众使节几日后陆续离去。王溥既得良马,又得出兵承诺,开心地回汴梁。王处回则与徐铉同去金陵。王随文挑了两名得力手下,拉上火炮,与赞松前往拉萨。回鹘和蒙古使节早两日已回部落,只有那辽国使节萧天禄很奇怪地在成都未回。
“皇上,萧天禄在寻找这人。”王昭远递过去张十来岁少年的画像。
孟昶仔细看后道:“是契丹人。查出是何人没?”
王昭远摇头,“我们的能力还不能达到辽国。”
“萧天禄四处寻找此人,应不是一般身份。”孟昶判断。
王昭远点点头,“而且应该就在成都。”
孟昶道:“契丹少年与我汉人长相两异,应不难寻找。告诉虫哥,让他帮忙,要在萧天禄之前找到。”
在成都,别说人,就是孟昶想要找只蟑螂,也会有人帮他找到。两日后,王昭远、小虫便带着一对老夫妻与一少年来到孟昶面前。少年正是那画像中人。
“你叫什么名字?”孟昶客气问道。
少年昂头道:“朱贤。”虽说的是汉语,但明显夹杂别的口音。
那对老夫妻忙跪地道:“草民朱四,经营一家杂货店,这是我们的儿子朱贤。不知道皇上请我们入宫是为何?”
小虫笑道:“别蒙皇上,你们这年龄怎么可能有这么小的孩子。快说实话。”
朱四夫妻战战栗栗,不敢吭声。
“休要伤我爹娘。”朱贤竟没一丝恐惧。
“可以,但你要告诉我你的真实姓名。”孟昶故意吓唬。
“可以,但你要保证不把我送回大辽。”朱贤讲起条件。
孟昶笑着摇摇头,“我不能保证。”
“那我就不说。”朱贤顶道。
小虫在旁继续吓唬,“不说就杀了你。”
“杀了我也不说。”朱贤仍不让步。
孟昶望了眼朱四夫妻,吩咐身后小葱子,“叫人把他们带下去。”
朱贤马上站到二人跟前,张开双臂,大喝道:“谁敢?”
朱四吓得直磕头,“皇上,我们也不知他的身份。去年见他饿倒在老汉店前,心生怜悯,便收为义子。”
孟昶再一次望向朱贤,“朕给你两个选择。说出真实姓名和身份,朕便尊重你的意愿,留你在成都,直到你想离开。第二便是什么都不说,朕直接将你交给萧天禄,带你回辽。”
朱贤考虑许久,问道:“说话算数?”
孟昶“哈哈”一笑,“君无戏言。”
“那好,我说。”朱贤道,“我叫耶律贤,是我爹的四子。”
废话,你不是你爹的儿子还能是谁的儿子。“你爹是谁?”
“辽国大王耶律阮。”耶律贤答道。
王昭远马上明白过来,对孟昶道:“皇上,他便是耶律察割篡位时逃出的耶律阮最小的儿子。”
耶律贤痛恨地道:“不错,幸好察合将军背我逃出宫,不然也被他杀了。”
“那位将军呢?”孟昶问道。
耶律贤摇摇头,眼中有泪,“他带着我一路逃这后便离开了。我差点饿死,幸好碰到爹娘。”
孟昶点点头,然后又一次吩咐小葱子道:“叫人把两位老人家带下去。”
耶律贤急忙喊道:“我才是契丹人,要杀杀我,不许杀我爹娘。”
孟昶一愣,“谁说要杀他们了?他们充分体现出我大蜀百姓的宽厚仁慈,朕很高兴,朕是叫人带他们去领赏。”
朱四忙道:“赏钱我们不要,只求皇上饶了贤儿。”
哪跟哪啊?“朕说过要杀他吗?不过朕有件事要告诉他。昭远,你说吧。”
“耶律察割已被杀,现在的辽主是你最大的哥哥耶律璟。”王昭远道。
耶律贤听到这消息,并不十分兴奋,他幼小的心灵早已承受太多的这类事件。
孟昶接道:“他的使节萧天禄正在四处寻找你。所以,你现在如果愿意回去,朕便把你交给他。”
耶律贤思虑良久,方道:“我不回去。”
朱四夫妻知道这孩子竟是辽国王室后,心中想法早已改变,“贤儿,你还是回去吧。”
“朕觉得你也应该回去,你哥哥会保护你的。”孟昶道。
“我想见见使节。”耶律贤道。
孟昶毫不犹豫地答应,“昭远,将萧天禄唤来。”
很快,萧天禄到,见到耶律贤,大喜若望,“臣拜见右贤王。”那耶律璟十分喜欢这个弟弟,称帝后,虽然未寻到他,仍封他为右贤王。
本就相识,耶律贤道:“萧大人,你回去后转告我哥,就说我很好。这番颠簸,我发现有很多东西需要学习,所以我决定留在成都,跟随大蜀皇帝。”小小年纪,话语间已含威严。
“皇上甚为思念,还请右贤王再作考虑。”虽是长辈,毕竟是臣,萧天禄婉言劝道。
耶律贤不再多说,摆手道:“我意已决,你回去照实转告便是。”
萧天禄不敢再多言,转而向孟昶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