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郭威大笑不止,“好吧,好吧。崇威,我的老命交给那小儿,还不如交给你。动手吧。”
郭崇威连忙跪地道:“大帅怎可陷崇威于不义。我这就率兵去汴梁为大帅讨个公道。”
其他众将纷纷跟着大喊:“走,去汴梁,杀光那些王八羔子。”
“舅舅,你就听大家的吧。”柴荣目露凶光,狠狠地道。家人皆亡对他的打击很大。
郭威狠了狠心,道:“事已至此,尚有何说。好,咱们便去汴梁讨个公道。”
众人群情激昂,摩拳擦掌。
郭威很快写了封信,给那位送信的小太监,“我不杀你,你速速将信带给刘承佑。”
小太监叫龚脱,哪敢迟脱,接过信便跑。
郭威很快做出安排,令柴荣守邺城,保住老本。自己亲率大军西进汴梁。
“舅舅,赵匡胤与李处耘都有万夫不当之勇,您带在身边吧。”柴荣深知自己责任重大,没因去不成汴梁有怨气。
郭威点头道:“荣儿,你也要多加小心。待我到了汴梁,自会为家人报仇雪恨。”
“陛下密令郭崇威暗算于臣,但重威等人不肯加害,并强迫臣回京城请罪。京中之事与陛下无关系,乃那些小人所为。臣几日后便到京城,其中的是非对错,还请陛下主持公道!”
读完信,刘承佑吓得差点尿裤子。这事,闹得太大了!不过你说也是,杨邠那几人你杀了也就杀了,人家郭威为你刘家效命犬马,竟落得如此境地,能不寒心吗?
冤有头,债有主。郭威的意思很明显:姓刘的,咱们好好算算这笔帐。
而此时,郭威的“上访团”在所到之处热烈欢迎中抵达封丘,离汴梁不足五十里。
为了加大手下将士的决心,郭威让心腹王殷传话:“进了京城,金银财宝大家随便拿。”
三军将士就等这句话,无不欢呼雀跃。
郭威知道这是强盗行径,但在这乱世,为了成大事,不得不舍弃一些道义。
刘承佑急了,看看周围哪还有可以与郭威一搏的将领。无奈之下,亲自率苏逢吉、郭允明一帮子拿笔杆子的家伙在汴梁北与郭威对阵。
接连派出数名可用的将领,要么被郭威活捉,要么脑袋离开身体。更可怕的是,汉军中很多有头有面的人物都看出跟随刘承佑已无前途,纷纷跑到郭威营中。
郭威暂时还不想公布众人皆知的意图,便好言相劝他们回去。
刘承佑这才看清自己的实力,心想还是回到京城吧,那里城高粮多,守个一年半载的不成问题,说不定郭威突然得个暴病什么的,敌人自然便退。
到了城下,守城的开封府尹刘铢却乱箭齐发,吓得刘承佑只好逃窜。刘铢一不做二不休,又派兵追杀。
郭允明知道活不下去了,便一刀取了刘承佑的小命,然后与苏逢吉等自杀身亡。
听到刘承佑的死讯,郭威嚎啕大哭后,随即打出“为皇上报仇”的旗号,率兵猛攻汴梁。
刘铢哪是对手,城破,郭威的“上访团”进入京城,刘铢也死于乱军。
郭威兑现承诺,任由手下大肆抢掠。一时间汴梁城鸡飞狗跳,乌烟瘴气。
王殷进言:“主公若不制止,民愤一起,与主公名声不利。”
郭威立刻下令掠民物者斩。
谁敢不听?城中顿时秩序井然。
形势虽好转,但人心不稳。为稳定局势,郭威率百官朝见李太后,先是痛哭自己的起兵完全是逼出来的,后便是希望能有刘氏子嗣早日登基,奉承大汉基业。
几番商议,最后议定拥戴武宁节度使刘赟为帝。刘赟虽是河东节度使刘崇之子,但早已过继给刘知远,驻防徐州。
郭威派老太师冯道出马去徐州请刘赟。冯道笑问:“郭大人真心拥戴他?”
郭威当即指天划地表示自己对刘氏的忠心。
冯道眯着眼乐呵呵地去了,他很清楚这汴梁城的主人又快换了。这个新主人相比先前那些,要优秀很多。
刘崇本想举河东精兵去汴梁与郭威决战,但一听说郭威自己不做皇上,反而要儿子刘赟来做,马上态度转变。郭威此时又来封信阐述自己起兵的目的是要除去那些小人,并非想改朝换代。
刘崇坐在太师椅上喜滋滋地等着坐“太上皇”。
郭威确实天生忙碌命。这在汴梁才喝两口温茶,大辽耶律阮又派大军南侵,在河东连下几镇,诸镇、州守将纷纷告急。
有什么办法呢。郭威二话没说,率大军北上抗敌。
行至澶州,军中有会看天相的对众人大呼:“快看,太阳旁有紫气直夺郭公马前,此为大祥之兆,当主郭公为天子!天意,天意哪!”
众人大哗,拥着郭威大喊:“请郭公顺应天意!”
郭威“吓”得连连摆手,“不可,不可。”
众人继续大喊:“我们已与刘氏结下死仇,只有郭公为天子,我们才能活命!”
有兵不管郭威的反应,撕下片黄旗裹在他身上。众人紧跟着伏地大喊万岁。喊声山呼海啸般,场面壮观。
郭威在“无奈”中被将士们簇拥着还京登基。
这一震撼场面深深印在一位年轻将领的脑海里,刻骨铭心。几年后,他如法炮制,导演了完全相同的剧情,丝毫不差。他叫赵匡胤。
回到汴梁,文武百官纷纷拜迎郭威,恳请他登基。
冯道一个人回到汴梁,他似乎早已预知了一切。刘赟被看管起来。
李太后叹气下诏将大汉天下传给郭威。
崇元殿内,郭威意气风发,昭告天下,改国号大周。
王昭远早奉孟昶之命在汴梁城等待这一时刻,随即以大蜀使节身份送上贺信。
想起当年蜀中寻柴荣的一幕,郭威突然发现这些孩子都已长大。自己终究会老去,儿子都被冤杀,还好柴荣的能力有目共睹,稍有慰藉。契丹的南侵正是扬威立名的好时机,当即决定任命柴荣总领河北各路军马,将契丹赶回老家去。
吴越上下乱成一团,半月期限将到。
该来的总要来。水丘昭券一夜未睡,他很矛盾。汉的消失让吴越没了靠山,大周什么政策还不得知,大蜀咄咄逼人的气势压得人喘不过气。怎么办?
钱弘倧象换了个人,整日研究佛经,探寻人生的奥秘。
钱宏淑也似换了个人,整日喝闷酒生闷气。也不怪他,哥哥不肯要这棘手的王座,让他坐如针毡。
其他大臣倒也轻松,反正跟谁也是跟,只要有口饭吃便可。
水丘昭券急急来找钱弘淑与大蜀的期限无关,毕竟还有两天。
“什么?南唐也来插一脚,可恶的混蛋。”钱弘淑摔碎酒杯,脱口大骂。他将一肚子的怨气都撒在南唐这个老冤家身上。
原来南唐皇帝李璟对上次福州被吴越占领耿耿于怀,听闻吴越内部的乱糟糟,大蜀已在威逼利诱,何不趁机捞一把呢。于是派出查文徽先生和宣州刺史陈诲就近攻打湖州。
水丘昭券还很镇定,“应赶紧想办法抵挡才是。”
钱弘淑突然来了个破瓶子破摔,“抵挡什么呀,反正给大蜀也是给,给南唐也是给,随便他们去拿吧。”
水丘昭券一听,火了,“大王这是什么话。不管将来如何,如今湖州还是我吴越的。临死的母亲也不会丢弃自己的孩子,更何况我吴越的未来未必那么悲观。”
“那水丘先生,你说怎么办吧。”钱弘淑被批评得面红耳赤。
水丘苦思良久,眉头一扬道:“臣倒有一计,或可挽我吴越当前劣势。”
钱弘淑忙催道:“先生快讲。”
“请大蜀攻打南唐,逼南唐退兵。”水丘昭券也没把握,语气不是很坚定。
“可行吗?”钱弘淑持怀疑态度。
水丘昭券摇头道:“不知道。我亲自前往福州一趟试试。”
钱弘淑苦笑道:“等先生到了福州,恐怕南唐兵已到杭州城下。”破了湖州,南唐军便可直达杭州。
有些人总会在最恰当的时间出现,比如孟昶。王宫守卫急匆匆地进来禀报:“大王,大蜀皇帝已在宫门外等候。”
钱弘淑吓了一跳:“多少人?”他竟误以为蜀军攻进了杭州。
“三人。”
钱弘淑这才松口气,忙问水丘:“先生,见不见?”
水丘昭券的惊讶其实远大于钱弘淑。你说这孟昶到底是人还是神啊,为啥想见他时,他便来到眼前。“见,为何不见?”
孟昶、赵普,杜逸风满面春风地走进,虽然是冬季。
“听闻南唐攻我吴越,特来看看。”孟昶倒是直接。
水丘昭券道:“大蜀皇帝,我吴越还未归你,请注意用词。”
“哈哈,水丘先生说的是。”孟昶大笑改口,“听闻南唐攻你吴越,你们忙,你们继续,我不说话,我只旁观。”说着,竟坐在一旁,不再吭声。
连不苟言笑的水丘昭券都忍不住乐了,更别说还是少年的钱弘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