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龚澄枢的首肯,郭崇岳命令植廷晓率先锋部队据水而阵,自己仍据守营地作为后援。后援?他又拜佛又拜仙,又是磕头乞求又是合掌念经,希望天兵天将来做他的后援。
“敌军据水而阵,我军渡水而战,非利也。”双女山上的孟昶道。
符彦卿不屑道:“末将愿为先锋攻击。”
自韶州兵败李承渥的大象军后,霍犀猊、霍犀范二人便憋着一股气,连忙跪地请战:“恳请皇上让我二人为先锋,一雪前耻。”
孟昶笑道:“你们这么一争,我倒不知该让谁去了。周将军,你的意见呢?”
周行逢可没想到孟昶会征求自己的意见,愣了下道:“依末将之见,敌人占有地利,唯有全面出击才是上策。那样敌人首尾不能相顾,我军可从容渡江而攻。”
“好。”孟昶道,“咱们就给他来个全面开花,炸他个面目全非。两位霍将军,你们居左;周、张两位将军居右;符老四、武叔二人居中。以我山上点烟为号,同时渡水,攻击敌军。”
“遵命!”众将马上前去布置。
见各部已准备妥当,孟昶回头道:“谁去燃烟?”
“我。”唐糖第一个报名,望见段思盈和马依诺,又接着道:“和两位姐姐。”
孟昶摇摇头,笑道:“好吧,你三人去燃烟。若完不成任务,军法从事。”
杜逸风目瞪口呆,“徒弟,你也太小看她们了吧?”
“我有吗?”孟昶眨巴着眼睛,“对了师傅,你儿子起名没?”
大战在即,你还有闲心管我这闲事。杜逸风道:“还没,等我回到成都便起。”
孟昶笑道:“别等了哈,我来赐名,就叫杜鲁门吧。”
“这是什么名啊,难听死了,你师娘肯定不愿意。”杜逸风摇头。
孟昶大笑不已,“哈哈,师傅,说出来吓死你,杜鲁门是几百年后美国的总统。”
“美国?哪个国?我咋没听过。总统?什么官?我咋也没听过。”杜逸风一脸茫然。
“呵呵,师傅,你看,烟燃起了,总攻开始了。”孟昶笑着道。
见山顶烟起,左路二霍,右路周、张,中路符、武,同时大喝道:“进攻!”
大蜀骑兵纵马入水,千舟齐发,舟上步兵刀枪闪闪,横渡江水,向对岸发起了攻击。
“渡河未济,击其中流,半渡而击之。”植廷晓虽是莽夫,却也懂得这浅显的兵法。
只是,只是敌军铺天盖地而来,长度比我长,我该击其哪部分呢?植晓廷犹豫了。
战场上是容不得犹豫的,更何况这江面又不宽,水又不深,蜀军在植廷晓的犹豫中已经上岸。
敌军已经上岸,我该怎么应付呢?植廷晓又一次犹豫。
在植廷晓的犹豫中,中路的符彦卿挺槊,武彰举刀,已到了眼前。
“杀!”植廷晓知道不能再犹豫,指挥汉军抵挡如潮蜀军。
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助跑后力量更加强大。比如跳远因为有了助跑,跳起来的距离比立定跳远的距离远。
蜀军凭借着这股助跑力,一下子将汉军逼得步步后退。
汉军中有不少是韶州、英州等地的残兵败将,没有丝毫斗志,再一次与强悍的蜀军相遇,信心全失,大多做出了重大决定:扔械、蹲下、抱头。
植廷晓拼命喊着:“冲啊,杀啊!”自己的马匹却也在后退。
“冲你个头啊!”大喝一声,武彰挥着大环刀砍了过来。
“杀你个屁啊!”符彦卿大骂声,长槊直指植廷晓。
植晓廷又开始犹豫。你说我该是杀那挥刀的呢,还是那挺槊的?
“符兄,交给我吧。”武彰道。
“原来武兄已经到了,好,交给你了。”符彦卿长槊一转,攻向其他汉将。
植晓廷不用再犹豫,人家为他做了选择。
植晓廷确实不用再犹豫了,因为他的头颅犹豫着离开身体,滚落在地。
植晓廷落地的头颅还在犹豫中回忆落地的全过程,武彰弯腰将它揪起,大喊道:“汉军主帅已死!”
这句话的杀伤力太大了,许多南汉将士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活命的唯一出路:投降。
还剩下的一些便拼了命的往汉军大营跑,蜀军自是紧紧追赶。
“射箭!射箭!”郭崇岳大喊道。
可是那里还有我们的人哪!大营内的弓箭手们犹豫着。
郭崇岳大喝道:“射箭!违令者斩!”
弓箭手们只好射出手中的箭。
妈的,连自己人也射。南汉士兵们纷纷回头跑,边跑边喊:“投降,我们投降!”
追在最前面的霍犀猊大骂道:“呸,还是人不!”然后挥斧道:“撤!”
什么蜀军、什么汉军,此时都听咱霍将军的,众将士一致后撤。
郭崇岳也在骂:“吗的,幸好只让老植带了三万人,这个找死的家伙。”
三万人,死的死,降的降,伤的伤,无一人回还。孟昶很是高兴,但这个郭崇岳躲在“栅头”里不肯出来,让他很伤脑筋。
“皇上,有几名降兵想见你,是否召见?”周行逢问道。
“见,唤他们来。”孟昶毫无顾虑。
“你就是大蜀皇帝?”先前从汉营逃来的王冲、李世望着眼前少年,不敢相信。
孟昶笑道:“如假包换。各位大哥,有什么疑问吗?”
王冲等人还是第一次离皇上这么近,更是第一次被皇上喊大哥,受宠若惊,忙跪地:“拜见大蜀皇上!”
孟昶摇摇头,“各位大哥这么说,我可不高兴了。咱们已经是兄弟了,还分什么大蜀大汉的吗?”
“拜见皇上!”众人慌忙改口。
“在韶州未见到皇上风采,便已败退,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王冲曾是其中最大的官,说起了官话。
孟昶又是摇头,“这位大哥贵姓?”
“小人王冲,曾是韶州败兵。”
“王大哥,你这么说,我又不高兴了。咱们是不是兄弟?如果是,还这么酸,岂不见外。大家都起来吧。”孟昶道。
众降兵站起。王冲傻笑着,李世在旁责怪道,“你看吧,我就听人家说皇上可好了,你还不相信。”
“这位大哥贵姓?”孟昶问。
“小的我,不,兄弟我李世,皇上。”李世大大咧咧地道。
孟昶笑道:“好,李大哥爽快!你们见我,就是想看看我吗?还有其他事没?”
王冲欲言又止,李世在旁道:“王大哥,你不是有好计策献上吗?”
“好吧。”王冲道,“皇上,我们知道条小路可以靠近汉营。”
李世帮腔道:“是啊,皇上,我们便是从那小路跑出汉营的。”
孟昶惊喜道:“好。王兄,你立一大功。你们全都立了大功。”
得到夸赞,王冲有了自信,道:“皇上,汉营外围的栅头全由竹木搭建,竹木最怕……”
“火。”孟昶抢着道。
“皇上好聪明。”众降兵恭维道。
孟昶大笑道:“王大哥,你这功劳立大了,多亏你的提醒,我才茅塞顿开。你们别急,让我好好想想。”
想了会,孟昶有了主意。“王冲,我提你为校尉,李世为副校尉,督领两千降兵,归周将军旗下。我给你们两天一夜的时间准备,明日夜间,我要见到汉营燃烧起来。有没有信心?”
“有!”众人声音嘹亮。
没有信心是无法取得胜利的。潘崇彻信心百倍地指挥大军攻向贺州城。
你缩在城中就以为无事了吗?大军到了城下,潘崇彻毫不犹豫地下达了攻城的号令。
“冲……啊……啊啊……”汉军的喊叫声很有节奏。因为突然间地下露出一个个大洞,士兵们纷纷跌落下去。霎时,尘烟浓浓,惨叫凄凄。
王赟在城头赞扬道:“王将军、潘将军,干得好。”
“哈哈。”望着汉军的惨象,王逵大笑不已,“是将军计策好。”
原来,王逵、潘叔嗣早一日回到贺州后,立刻调动全部将士,号召贺州民众,在城外连挖带凿,弄出很多大陷阱,阱口遮盖竹帘,帘上又加土伪装。阱下还设置了机关,由埋伏在城外藏身小穴中的士兵们启动。
见汉兵到达陷阱处后,启动机关,汉兵自然落入陷阱,死伤难计。
果然有诈。潘崇彻曾经的疑虑得到证实,慌忙下令:“撤,撤!”
王赟这边已挥令旗,自城中呼啸着杀出。
城外伏兵同时出现,从四面杀向汉军。
又上当了。潘崇彻此时只有后悔的份。还好汉军人数众多,杀出包围,向后撤退。
王赟毫不松懈,紧紧追赶。
兵败如山倒的景象又一次出现,不过表演者换成了汉军。
在回撤的过程中,从两侧不时出现蜀军的攻击。潘崇彻恍然大悟为啥先前感觉蜀军人数好像少了。
这一逃便是一下午,即将到达清远时,潘崇彻不再跑了。
不是不想跑,只是前方有蜀军。王全斌率部挡住了他的退路。
潘崇彻曾是个有抱负的人,不然他也不会自阉表示忠心。潘崇彻曾是个有作为的人,当年也曾闪电夺取楚国的桂管。潘崇彻更是个识时务重大体的人,所以他扔下手中剑,垂头下令:“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