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斧,但使出来的威力很不一样。
潘仁嗣久未上阵,兴奋无比,长斧劈砍,迅猛有力。
计彦赟也久未上阵,却兴奋不起来,软绵无力地挡拆,长斧几次被震得差点脱手。
几个回合下来,潘仁嗣大喝声:“撒手。”
计彦赟很是听话地将斧丢落。
潘仁嗣又是一声大喊:“纳命来!”
计彦赟这次没有听话,调转马头便逃窜。
主将一逃,士兵们也不恋战,纷纷逃命,路窄人多,自相碰撞倒地者众多。
当计彦赟逃出重围时,身边不过百人。不敢停歇,一路狂奔回到龙州。到了龙州的第一件事便是向扈州邵延涓节度使大人求救。你说,你向个死人求救有什么用!
留守的手下道:“节度使已下令我们援救田州。”
我还有人吗?计彦赟大眼瞪小眼。“还是快些派兵援救我们龙州吧。”他没好气地道。如今龙州兵将不满五千,若蜀军来攻该如何是好。
从扈州出发的援兵也遭到了同样的情况,在半路遭到赵崇韬与李承勋以及段思良的夹击,几名主将全部丢命,一万汉兵逃回扈州的不到三千。
骆崇灿显然发怒了,一边向兴王府申请援兵,一边亲点一万兵将,前往田州。
赵普已得到骆崇灿暗降的消息,大喜。立刻下令全力攻下田州,打开东进的通道。
蜀军真正的攻击开始了,陆光图明显感觉到比前几次更猛烈。“援兵呢?援兵怎么还未到?”他大叫。
“节度使已亲领援兵前来,让陆大人再死守两日。”手下道。
陆光图跳起来道:“两日?恐怕一日都撑不住了,快些告知邵大人。”
“邵大人?”手下疑惑道,“大人,邵大人谋反,已被皇上赐死。现在的节度使是骆崇灿大人。”
“什么?”陆光图瘫坐在地。他这才知道上级领导已换人。
“大人,这城是守不住了。如今之际只有弃城,保存实力要紧。”手下道。
陆光图点点头,“没有实力,如何立足?撤。”
田州的抵抗瞬间瓦解,赵廷隐挥军攻入城内。
骆崇灿是真的率援兵来了,在路上遇到率部逃出城的陆光图,很是吃惊:“陆大人,你为何不坚守田州?”
“蜀军攻势猛烈,田州不保。”陆光图道。
骆崇灿大怒:“不遵军令,弃城而逃。陆将军,你可知罪?”
陆光图不服气地道:“若不弃城,必将全军覆没。”
“休要狡辩。”骆崇灿厉声道:“贪生怕死,保命失城,罪不可恕。来人,拿下,斩首示众。”
不容陆光图再辩解,慕容延钊已率人将他捆绑,直接在路边将其斩首。
骆崇灿很是气愤地道:“如今田州已失,前去已是徒劳,速回扈州。”
龙州的计彦赟是个粗中有细的人,邵延涓赐死,陆光图斩首,自己两个最好的弟兄都已离开人世,那下一个会是谁呢?明摆着是自己。
与其糊里糊涂地死,不如窝窝囊囊地活。大蜀军队就要来了,靠这点士兵能挡得住吗?要么战死,要么败死。对不起,我不想死。
趁夜黑,收拾金银细软,带着几个心腹逃往了越吴(现在的越南)。
当潘仁嗣到达龙州城下时,只见城头白旗飘舞,城门大开,龙州守兵们整齐排列欢迎。
你主将想活命,难道我们不想吗?大家同样是人,你敢逃,我们就敢降。
赵普、赵廷隐没在田州停留,率大军直攻到扈州城下。
围而不攻,赵普、赵廷隐的意图很明显,等待南汉的援兵。这点骆崇灿也很清楚。于是他开始写奏折,不停地写加急奏折,恳请刘晟往扈州派援兵。
第一封信,骆崇灿将目前的困境全部推给弃城而逃的陆光图、计彦赟,致使扈州被大蜀三万精兵所围。
第二封信,大蜀士兵的人数因为不断补充,已增至五万。
第三封信,大蜀士兵正源源不断的增加,已愈八万,扈州危急。
第四封信,直截了当地说扈州损失惨重,但仍在拼死守城。
第五封信没有字,只有一个个血指印。
刘晟拿着这封信,含着泪水道:“诸位大臣,你们看看,这才是忠臣,骆崇灿才是忠臣啊。”
龚澄枢点头道:“皇上,还是快些派援兵吧。若扈州失守,后果不堪设想啊。”
“臣不赞同。”钟允章出列道,“大蜀若想取我南汉,当从桂管出兵,路近省时,何必舍远求近从成都穿过大理,长途跋涉,再入我地呢?此乃声东击西。皇上莫要上当!”
“我重兵防守桂管,蜀军怎敢轻易入境,没办法才走远路。”龚澄枢道。
刘晟摆摆手道:“你们不要争执了,樊大师早已算过。”
“派不派援兵?”两人齐声问。
“不可派。”刘晟道。
“皇上英明!”钟允章马上道。
“扈州那些偏远之地本就不属于我大汉,丢就丢了吧。”刘晟毫不心痛地道,“传旨,令骆大人突围,前往容州会合吴怀恩大人共同御敌。”
意见不同的龚澄枢与钟允章表现出同一种表情:目瞪口呆。
现在犯难的是骆崇灿,因为他没有完成任务。是直接降了,还是遵旨撤到容州呢?
“骆大人,末将愿趁夜前往蜀营,为大人拿个主意。”慕容延钊见他心焦,道。
真是的,我何必心忧呢,直接问问他们的意见不就行了吗?骆崇灿尴尬笑道:“那就劳烦慕容将军。”
“大哥。”赵普一见慕容延钊,兴奋地跑过去就是一个拥抱。
赵廷隐在旁摇头笑道:“赵大人,你可是主帅。”
慕容延钊曾是赵廷隐的侍卫,对他一直非常尊敬,不好意思地推开赵普,道:“都是赵大人谦让,我替五弟谢过。”
“哈哈。”赵廷隐开心笑道,“小赵普,看见没,还是你大哥有礼貌。哪象你,整日欺负我。”
“还有这等事?”慕容延钊问赵普。
赵普笑道:“大哥,你说我敢吗?他老是被老大欺负,拿我顶罪呢。”
闲话不再说。听完慕容延钊的叙述,众人沉思起来。
“干脆就叫他献城投降得了。”已从龙州赶来的潘仁嗣道。
赵廷隐点头道:“若让他率部撤到容州,那我们攻打容州就比较棘手了。”
“容州宁远节度使吴怀恩领兵不下五万,若再加上扈州三万,确实棘手。”赵普道。
赵廷隐道:“若扈州降了我,我军实力将超容州,必胜!”
赵普想了想道:“但现在扈州真正降我者只是少数,士兵们战斗力不强。再说刘晟规定降敌者,诛三族,恐怕跟随骆大人投降者寥寥。”
“是啊。”慕容延钊道,“宁愿战死也不肯降,大多数汉兵都是这样想的。”
“那有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赵廷隐急切地问。
赵普又思索了会,笑道:“有。”于是便开始安排布置。
“让我撤到容州?”骆崇灿问道。
慕容延钊点头道:“我们便按圣旨率兵撤到容州。先前大人信中不是说扈州损失惨重吗?咱们只需带少数人撤便可。”
“但其他将士该怎么办?”骆崇灿问。
“照此信件说,让他们自己选择。”慕容延钊将赵普的信递给他,里面有他该说的话。
“各位将士,蜀军围我扈州已有数日。”第二日,骆崇灿对排列整齐的将校兵卒道,“我已发出数封求救信,但朝廷一直不派援兵。”
底下将士议论纷纷。
骆崇灿示意安静,道:“昨日终于来旨,没有援兵,只是让我突围撤到容州。”
议论声四起,声音越来越大。
“各位,昨夜我思前想后,觉得自己撤退实在对不起大家。”骆崇灿满含深情地道。
“那我们跟随骆大人撤退!”许多人大叫道,立刻得到众人响应。
骆崇灿一脸愁容,“我也曾想过率大家一同撤退,但圣旨上还有一句话:令其他将士死守扈州。”
什么?这不是明摆着让我们死吗?“不守,不守”“撤退,撤退”的声音此起彼伏。
“大家想必知道违抗旨意的结局吧?”骆崇灿问道。
这个当然知道:诛九族。声音渐低。
“那我们就降蜀!”有人带头喊道。立刻很多人跟着喊。
“大家想必也知道临阵降敌的后果吧?”骆崇灿又问。
这个当然也知道:诛三族。鸦雀无声。
骆崇灿深呼吸口气道:“经过我反复斟酌,我冒着杀头的危险想到个主意,大家可有兴趣听听?”
“骆大人,你说。我们听你的。”众人喊道。
“大家看到这两边桌子没?”骆崇灿指着台上左右两边的两张桌子道,“愿意跟我走的,到左手边报名;愿意阵亡的,到右手边报名。”
愿意阵亡的?众将士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