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多,很快旌旗便布满湖畔。
“赛诗台还未有。”宋忠贤巡视完后道。
刘弘节马上道:“凌晨便送到。”
“凌晨恐怕来不及,不如就现在吧,王爷府离这又不远。”孟昶在旁道。这五车没有,那肯定在下一车。
刘弘节语气依旧冷冷,“张三公子难道不困吗?”
宋忠贤道:“还是布置完毕才能睡得舒坦,你就马上回去拉来吧。”
宋刺史都这么说了,刘弘节不再坚持,立刻驱车回王府。
看来早已装好,很快便有一车赶到。“快些将这些旌旗插于赛诗台四周。”刘弘节催促。
孟昶这群人刚想援手,宋忠贤摆手道:“没有多少,便不劳张三公子了。”
孟昶等人只好在旁看着。车上旌旗全部插毕,仍没什么异常。只有两名士兵因为劳累埋怨道:“这么重!”身旁士兵笑话他们:“是你们力气太小,看我们,很轻松嘛!”
“宋大人,现在可以安心歇息了吧。”刘弘节道。然后惊讶地望向孟昶,“张三公子,你还没回去啊?”
还有什么话说。孟昶打了个哈欠,“确实困了,大家再见。”
回到飞燕园,孟昶问道:“你们确定易府的车进了王府便没出来?”
赵崇韬、李承勋道:“确定。”
“难道车上装的不是火药?”孟昶陷入沉思。
唐糖突然从怀中掏出“暴雨梨花针”,问他哥:“哥,可以将火药装入这里吗?”
“可以的。”唐晓道。
上官弧浸心研制火药,颇有心得。“若有火引入,便会迅速燃烧,从而产生爆炸,威力无比。”
“嘿嘿,难道你们没听到有人说最后一车的旌旗比较重吗?会不会是旗杆的问题?”唐糖很骄傲地道。
“我的好唐糖,我的宝贝唐糖,你真太聪明了!”孟昶第一个醒悟过来。“师傅,快,想办法拿杆旌旗回来!”
“我去,他是大侠,做这事不方便。”肖玉蓉很维护丈夫的名声,说完便已没影。
这点小事很容易。肖玉蓉将旌旗带旗杆往桌上一扔,唐晓与上官弧马上上前观察。旗杆是铁制,底部却留一小孔。
“费什么劲,切断不就得了。”段思盈软剑出手,将杆从中斩断。一下撒出许多黑色粉粒。旗杆中央竟塞满火药。
“你真聪明!”众人纷纷向唐糖翘大拇指。
孟昶没有加入赞美行列,想了会,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
众人对真相很期待,停止喧哗,静待着。
“从易府出来拉进王爷府的两车物品必是霹雳堂丢失的火药。拉入王爷府后开始往旗杆里装火药,所以开始出来的五辆马车是正常的。李弘节本打算凌晨再插这些旗杆装有火药的旌旗,无奈宋忠贤不肯,只好匆忙将装好的与未装的混杂运来。所以有的士兵觉得重,有的却不觉得。”孟昶笑着娓娓道来。
“他们要炸赛诗台?”唐晓问。
孟昶点头,“不错。这些旗杆底下有孔,又塞有易燃麻布,而赛诗台本就木料搭建,只要有火,便会引起这些火药爆炸。”
“好狠!”上官弧道,“那咱们这就去向宋大人禀报。”
“不妥。”孟昶道,“那李弘节与那卢涛显然认出了我。若见事情败露,必会指出我的真实身份,恐会招来麻烦。”
众人点头。
“其实这事很好解决。”孟昶继续道,“没有火,就不会爆炸,所以控制放火之人便可。这件大事他们不会派无名之辈去做,所以李弘节、卢涛还有易府的那个易天虎便是可能实施的人。现在我分工,明日唐兄、上官兄负责监视李弘节,卢涛交给崇韬、承勋,师娘你们几个女的注意易天虎。虫哥,你的人明日换上新衣服,在赛诗台附近负责总体安全。”
“那我呢?”杜逸风问。
“师傅你当然是负责我了,呵呵。”孟昶笑道。
众人笑着接令。
孟昶又沉思了会,“我们现在已经知道这几人是勾结在一起的,但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
“这还用想啊。”唐糖的聪明才智又一次发挥,“炸死南唐皇帝,造反篡位。”
有理。众人点头赞同。
想起那位老王爷,孟昶笑道:“说不定他们是想将那位老爷爷推上龙椅呢。”
“那还不如推老公你去坐呢。”唐糖道。
晕,我只能和那老王爷比啊。孟昶摆手示意安静,道:“这中间还有许多疑问。比如他们是如何得知上官堂主欲运送火药的呢?那卢涛又为何去向宋忠贤告发飞燕园有叛民呢?易天虎为何说要炸死宋忠贤呢?难道他也是其中之一?另外最关键的是谁请来黑云都要杀我们?”说着,打了个哈欠。“不行,我得睡会。”说完朝旁边椅上一坐,便睡着了。
天已将亮,众人立刻禁声,给他一个小睡。
孟昶醒来时已日上三竿,抬头便看见宋之书五人衣着鲜亮,站着打瞌睡。再往旁看,师傅杜逸风笑嘻嘻地望着他。
他们五人早已来请孟昶,但杜逸风不允许他们打扰自己徒弟的休息,只好站在一旁等待。
“开始了?”孟昶问道。
一见孟昶醒来,宋之书五人喜出望外,抢着道:“师公,你终于醒了,就等你了呢。”然后又对门外大喊,“快将新衣服拿进来伺候师公穿衣。”
紧接着进来几位宋府的丫环,手捧新衣,火红耀眼。
我倒,怎么品味和你师傅一样。孟昶忙摆手,“不要红的,象个花花太岁。”
“我爹吩咐的。”宋之书道,“你代表我们扬州,必须听我爹的。”
孟昶无奈地象个木偶被那几位丫环剥去外衣,端来温水,帮他漱洗束发,帮他穿上这件鲜红外袍。
其他诸人都已去各行其是,只有肖飞燕笑嘻嘻地目送孟昶等人前往赛诗台。
扬州西湖畔,人潮拥挤,人声鼎沸,彩旗飘展,锣鼓喧天,为了投皇上所好,宋忠贤下了很大的功夫。虽说自己家底深厚,在南唐无人可比,但自从“五鬼”上台,父亲归隐后,已大不如从前。这次赛诗会正是自己的机会。
皇上指名要来个金陵扬州对抗赛,宋忠贤心中知道其实就是给金陵扬威的机会,便让儿子随便喊几个人来凑个数。出乎意料的是皇上竟然钦点飞燕园的张三,让他好生纳闷。
早早的,宋忠贤便来到赛诗台布置,虽然昨夜都已安排妥当,还是生怕出了纰漏。望见张三与儿子几人走来,心中好笑。怎么看都是不学无术的家伙,尤其那张三,火红的衣服穿在身上,更像纨绔子弟。
台下摆了很多桌椅,已有不少人落座,还有很多围观的文人骚客,俊男仕女。当然还有许多混迹人群装扮成老百姓的扬州士兵,还有虫哥等人。
台上桌椅不多,还无人去坐,很显然是留给赛诗会主角门的,当中那高出一头的大龙椅,更不用说是留给南唐皇上李璟的。
孟昶带着“扬州五俊”大摇大摆地走上台,向宋忠贤一拱手,毫不客气地朝右边一排凳上坐下。
宋忠贤微微摇头,台下众人纷纷摇头。就他们几个代表扬州啊,扬州败定了也!
“我爹来了!”“我爹也来了!”身边几位得意地指着台下道。
自己的儿子赛诗,老子当然要来捧场。孟昶往下一望,便看见了坐在中央的那几位。都是扬州有头有脸的人物,自是坐于中央。
易天虎竟然也没醉地坐那,只是目光狠狠瞪着宋忠贤,一刻也没离开。
欧阳凤的爹“水门”老大欧阳雄也大大咧咧地坐那,身后还立了两名手下,这二人一胖一瘦,一武一文,很显江湖气派。
那瘦者好像在盯着我,孟昶觉得。凝目一望,大惊,竟是熟人。身形虽比以前削瘦憔悴疲惫,但目光依然狠毒阴险,正是曾有几面之缘自称大楚第一才俊的李济林。
明白了,有点明白了。看见立于欧阳雄身后,孟昶明白了许多。这位才是那幕后之人。
李济林望着台上的孟昶,目光毫不回避,冷笑着。你戳穿我的身份没关系,但我若戳穿你的身份,恐怕事情就复杂了。这个哑巴亏你就吃定了。没想到你会从江陵跑到扬州送死,哼哼,意外收获啊。
一切都进行顺利,天衣无缝,胜利就要到来。李济林心中得意万分。
孟昶避开他的目光,问欧阳凤:“你爹身后是何人啊?”
欧阳凤往下望了眼道:“胖的是我小叔,武功比我爹还高。瘦的是李济林,不久前来投奔我爹,有些才能,我爹很赏识,一直带在身边。”
还有些胆识,竟然不换名。孟昶笑道:“那李济林仿佛是我一熟人,你去下面对我师傅说下,等会赛诗会后,将他带到飞燕园。”
杜逸风虽在台下,却一直警惕着台上孟昶的周围。欧阳凤下来一说,他不禁望向孟昶。孟昶微微点下头,示意他照做。
“老王爷来了!”宋忠贤慌忙喊了声下去迎接。
忠义王徐知询被两人搀扶着走来,身后紧跟数十人,跟得最近的便是李弘节。不远处,唐晓与上官弧密切注视着。
“皇上来了!”老王爷刚坐下,人们惊呼。
坐立者纷纷起立望过去,士兵们推开人群,立于两旁,清出一条路,直通赛诗台。
南唐皇帝李璟在众臣与侍卫的簇拥中,很快走上赛诗台,笑着望了眼也已站立的孟昶,坐到那张龙椅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所有人跪拜高呼,除了孟昶。
孟昶没跪,因为他不会跪,没有跪过。
孟昶没跪,因为他不想跪。大家都是皇上,凭什么要跪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