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异,胶东谷城人氏,初为前任丞相吕不韦门客时只十九年。天资好学,苦学不怠,深得吕不韦器重。后吕不韦编著史书,廖异掌卷,阅天下奇书一十二载,终写出千古之书《吕氏春秋》。
也正因廖异阅得天下奇书,从书中探秘,自悟道法,施展起来,果有飞沙走石之功。被称为一代异人。
十余年前,前任丞相吕不韦自认为势大,私养家兵,意图谋反,却不料始皇帝早有意对付他,先是利用李斯妙计割断吕不韦对外的联系,又示弱于吕不韦,令他麻痹大意,再集中高手攻打吕不韦家府,一夕之间,吕不韦全家被抄入狱,全部被斩。
吕不韦所有的家将门客几被屠尽,只余几人在外未归,才逃过一劫。廖异当时正奔走于名山大川,修习道法,并未参与此事。后来廖异听闻此事后,大哭一场,偷偷在吕不韦坟前烧了一柱香,此后便失踪不见了。
刘然对此人倒是极有印象,佩服此人才华绝世,言谈间纵横千古,学识极深。但却不知道此人居然有一身道法,而且此人正住在北地府。眼皮底下出一能人,刘然如何能放过他?只不过此人性子固执,恐难以说服。不过,无论如何,刘然也要一试。
咸阳城东,独有几处竹舍,清静优雅。
廖异正端坐于竹亭中,竹几上放着一杯茶,尚且冒着热气。他一手举着木简,细细读着,一边又不时的给竹杯的水加加温。
这一手,如若是修道之人前来,便会知道廖异的厉害,若凡人来看,则看不出什么神妙之处。
上古所传下的术有三系,分别是土、金、水。一般术士精修一门,或金或土或水。然则少有人精通三系术法。若以廖异的手段来看,这手法分别不是上古所传的三种,而是火系。
术法中的三系,虽杀伤力大,但术士们讲究顺从天意,土可生万物,金可毁万物,水则滋润万物,这三系相生相克。土生金,金生水,土克水。术士们用术,同是土主守,金主攻,而水主疗。但物极必反,山崩土裂,同样可夺生命,大浪滔天,亦可吞人。要是有术士修成这三系,几可无敌于天下了。
相传南荒苗人极擅蛊虫之术,除此之外,另有火系和木系两大术法。
火可焚天地,木可生万物,这二者也可相生,木生火。
南荒苗人中有修习术法的,但却不被称之为术士,而是被称之为巫师。一是由于修的虽是术法,但两者流派不同,称号不一,二是苗人中除了修术法外,大多都会些蛊术。
由于蛊的神秘狠毒,也造成了蛊的凶名,以至于这些术法修炼者,都被称之为巫。
瘳异已经修到三法归一,水、金、土三系术法如拈手摘花,挥洒得轻松如意。
以前廖异曾在南荒渡过三个春秋,虽然未一睹术火系和术系术法的神妙,但多少也了解一些,自创了一手火系术法,但似乎有些偏差,无法发挥威力,最多也不过给水加加温而已。
从南荒出来,廖异又在各地流浪,以期悟得无上神术的妙法,但让他失望了,五年来,他的进步很小,术法也不过从二阶上段跳至三阶下段,进步寥寥,大道难期。
四年前,廖异突出隐居之念,于是来到这咸阳,隐于一草庐,每日里除上山采药外,便是在这竹亭中静读诗书。始皇帝自统一天下后,独尊术法,以图长生不老之法,变相的把各杂门流派清除干净。
正因有此,廖异才敢于人前施展术法,否则,将无宁日。
近几日读经书,心中略有所得,停滞多年的修为,终于有点松动,廖异大喜。今日一早,便来静心读书,以期从中悟到点天道。
正读得有些感觉,模模糊糊地似乎有点儿门道时,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廖师好雅致啊!”
廖异心神一动,那模模糊糊的感觉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心下不由大怒,但多年修行,怎可毁于一旦?转念之间,心神便已平静下来。
身形不动,廖异的身体突地从竹几上消失。
在门口正微笑看着廖异的刘然,突感危机,一个潜龙升天,高高跃起。
一个身形出现在刘然刚刚站的地方,正是廖异。
刘然身形一折,在空中诡异地变个方向,斜刺里滑了一下,便又轻轻落在地上。
廖异这回没有动手,定睛看向刘然。口中说道:“何方朋友,怎得还识得廖异?”
微微一笑,刘然道:“廖师的大名刘然早就知晓,但不久前才知道廖师居然住在这里。”
廖异神色不动,道:“异乃一平凡人,自幼习得几手小玩意,骗骗人还可以,哪里有什么大名?”
刘然笑了:“若说廖师是凡人,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话。廖师之名,十几年前刘然早已知晓。那时的廖兄已名满天下,如今的廖师不可能无人知晓。当年廖师在吕相门下时,已是首屈一指,今日的廖兄当是更进一步。”
廖异的神色终于动了,十多年前的旧事被人一朝翻出。当年的廖异本是一普通的读书人,后因吕不韦要编《吕氏春秋》一书,廖异得以翻看众多古籍,并对其中的术法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一边编书,一边习术,自得其乐。但至后来,吕不韦为始皇帝所忌,廖异受吕不韦所托,暗中将《吕氏春秋》一书带走,从此浪迹天涯。
廖异之名,乃是在编写《吕氏春秋》一书时所扬, 当时的秦朝学子哪个不知廖异之名?曾风光一时,也曾落寞半生,终于在浪迹天涯时,习得一身深厚的术法,只是自己所悟,稍有偏差,虽最终又回到大道之路,但也走了许多的弯路。异致如今法力不高,术法精进偏慢。
如今旧事被提及,廖异一时之间回想旧事,心下不由得暗叹,心境的修为还是不高,在一个陌生人面前居然失神了。
刘然哪管廖异在想什么,开口又接道:“廖师之名,其实除了当时《吕氏春秋》一书外,另有一事,让扶苏记得廖兄。”
“廖师可记得当年的扶苏吗?”
扶苏?廖异倒有很清晰的印象。
犹记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那个心怀天下大事,以仁治之论名震天下,那个始皇帝的大皇子扶苏?
廖异记得,当时的太子扶苏在他编《吕氏春秋》一书时,曾去编书院看过。并对书中的记载提出自己的看法。那时,扶苏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却有如此的看法,观点,让廖异佩服不已。而且,扶苏与廖异意气相投,曾秉烛夜谈,相见甚欢。
因是太子,廖异在态度上礼重有加。而太子扶苏则甚喜廖异的博学及见解,坚持不让,反而预拜廖异为师,最后虽未拜成,但在称呼上,太子扶苏则始终称其为廖师。
现下有人这么一提醒,本来尘封已久的往事点点滴滴记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