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于自家的货物价值来说,出租船队的利润就只能算是鸡肋的存在。但是这贾良可不简单,马上就拿出了足以让凌家心动的条件:贾良能够让皇帝承认巴郡凌家的地位,合理垄断巴蜀一带的朱砂采矿行业!
这个条件就算不让须眉的巴清都难以淡定下来。虽然近百年来,凌家与朝廷的关系还算不错,也频繁向朝廷进贡,但是朝廷却素来对商人抱有敌意,虽然允许了凌家的商业行为,但是居安思危、未雨绸缪的巴清也清楚,皇帝的秉性素来独裁专断,说不定哪一天忽然就把凌家灭掉,将凌家的财富纳入府库之中。
也是因为怀有这个忧患意识,所以巴清才每一年都向朝廷大笔进贡,以示臣服。但是如果凌家能够得到皇帝的认可,并且得到这种垄断性的册封,其中意义就难以想象了。那是朝廷的认可,不啻于一方诸侯的存在。那意味着,在帝国存在一天,凌家在朱砂采矿这一个行业上,将不存在任何对手!
与贾良细谈之后,巴清也终于确认此事可为,果然不久,皇帝的册封圣旨就下来,大肆表彰了巴清的贞洁贤良之外,还把巴郡的朱砂矿场赐给了凌家,而作为代价是,凌家每年只需为皇帝提供朱砂提炼出来的水银若干,以作为皇帝修建陵园时候的用具。
得到了实惠之后,巴清自然不可食言,将船队以极低的价格租给了贾良一年,自己的商品,完全以陆运的形式运输,这也就是陈胜为什么会看到凌素韵押送着几十辆大车赶路的原因。不然以凌家的水运能力,根本就不用如此劳顿。
虽然如此,具有敏锐政治嗅觉的巴清还是意识到了发生这样的好事未必对凌家有利,于是不顾家族反对,向朝廷捐赠了近半的财富,扩充了朝廷的府库。
对于凌素韵所讲述的内容,陈胜有些惊愕。他从凌素韵的描述里面,可以确定那贾良就是张良的化名。
不过他却想不通,就凭张良,铁心将反秦大业进行到底的死硬派,他怎么有力量促使皇帝做出这种行为。
思索了一下,他就忽然想起了之前所揣摩的一切。这事情具体应该和张良没有什么关系。知道这一切的应该是朝廷那位神秘的人物,刚才所看到那个胖男的主子。
此人精通政局走向,又深谙皇帝心思,甚至还对巴清的心思都揣摩得非常透彻,张良不过是一个具体的执行者而已。
想来皇帝册封巴清的事情,此人已经提前得知,才会让张良来钻这个空子,而凌家献金,相信此人也在背后有着推波助澜的作用。想到这人的手段,陈胜心里就一阵凛然。不过同时陈胜却觉得此人脑子有些短路,典型的眼高手低;类型的人物。这家伙虽然设计了一个环环相扣的圈套,最终却只是想大挣一笔,发一笔战争横财,可是却与虎谋皮,搭上张良这货,以张良这厮阴险的性格,那一批粮食落在他手中,也就肉包子打狗一去不返了。
理清了这方面的头绪,陈胜又询问凌素韵,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根据凌素韵的交代,她本来是入住彭城,然后再再前往薛郡,最终赶往临淄的。可是就在遇到陈胜的那一天晚上,凌风渡带来了一批人,暗地里将马烈等人给绑住,然后将她虏来了这个地方。
来到这里之后,凌风渡则是逼问凌素韵,让她交出家族的在山东各地的商家名单和联络方式,除了这些,最重要的还是代表着族长的信符。当凌风渡逼问她这些东西之后,凌素韵就,明白这堂哥是想夺取家族财富了。凌素韵性格也甚是倔强抵死不肯合作。凌风渡一时间也拿她没有办法,只好将凌素韵关在船上。
说到最后,凌素韵脸色也变成了惨绿色,慢慢说道:“凌风渡这几天说的话有些莫名其妙,说什么主要我把家族的信符交给他,那我们凌家就可以坐拥巴蜀两郡,裂土封侯。他就能成为我们凌家数百年来的第一大功臣。你说会不会是……”
陈胜冷冷一笑,说道:“裂土封侯?这凌风渡的野心可不小啊,可是以他这智商,这活他可干不来,顶多是被人忽悠去当枪使唤的打手罢了。但是不管怎么说,你们凌家已经掉到这个漩涡里去了,就算你们是无心的,但是……”陈胜连忙咬紧了舌头,硬生生把话停了下来。
凌素韵眉头也是低蹙,心中微恼,这厮还说自己是尉缭大师的学生,尉缭大师的学生有这么粗鄙的么?
不过这不快的神色凌素韵转眼就掩藏得极好。她也清楚,自己家族已经莫名其妙地被有心人推进了一个政治漩涡之中,如陈胜所说的,这件事情皇帝已经有所洞察,但是皇帝未必知道全部真相,到时候追究其责任来,她凌家可就遭大殃。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凌素韵有些无助地看着陈胜。上升到这个层次的复杂事件,凌素韵那精明的脑子显然还是有些不够用。
“帮助我们找出这一批粮食,抓到贾良这厮,彻底撇清你们凌家和他的关系,至于那凌风渡,我可以当不知道,你们家族可以自己处理。不过此事一定要快,因为南征大军军粮已经匮乏,皇帝下令高价收购,如今一石粮食的价钱已经从六十钱涨到三百钱,足足涨了五倍,长久下去,不仅仅是南征的大军问题,也是整个帝国国计民生的大问题,到时候就算是事情解决了,皇帝的愤怒也不会那么容易平息。”陈胜想了想,有些头疼地说道,然后又问道:“你知道他们的粮食运往何处吗?”
凌素韵想了想,茫然地摇了摇头,好一会才说道:“我不清楚这个,但是凌风渡跟我提过,贾良运送的货物,从是从泗水一带,将货物转运到九江郡和长沙郡。”